第8章 穿書的第八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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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書寧看著倒在地上的人,來到這個世界後,她的臉上第一次出現了詫異錯愕這種情緒。
鬱誠他這是真暈還是在碰瓷?
這時她忽然想起,原著裏對鬱誠的形容:
“深冬的天氣,雪花紛紛揚揚灑下,鬱誠穿著一件單衣,深沉絕望地看著林晚毫不停留的背影。遠遠看去,他就像是一個丟了心愛玩偶的孩子,一陣寒風吹過,他笑著倒在了雪中,就像是回到了母親的懷抱。”
雖然畫麵看起來這麽慘烈,但是他隻是胃有問題,接著就被後麵跟著的助理送到了醫院,也掀開了他黑化的序幕。
現在這個時間點,這件事情還沒有來得及發生,他和林晚,現在的關係應該還可以,不然也不會到她這裏為她出氣。
不過即使這件事還沒有發生,鬱誠的身體很不好這是一個事實。
其實,一定意義上來說,現在他們兩個的狀況,有點相似。
因為走廊裏有監控,所以她把這些想法都隱藏在了平靜的神色之下,也控製住了想去補上兩腳的衝動。
她低下頭,掃過被捏的紅了一圈的手腕,又掃過昏迷的鬱誠,輕不可聞地歎了一口氣。
倒下後,她才發現他的身體如此單薄,身為一個男人,他看起來比現在的她重不了太多,身上穿的衣服也是單薄的可憐,即使是這樣,身上因為疼痛和虛弱,不住地往外冒著虛汗。
她並不可憐他,與他相比,顯然更慘的人是她。
胃部的疼痛演變的越來越劇烈,她拿出手機,顫抖著撥通了120。
……
“小姐,麻煩您先去繳一下費。”看著雲書寧轉頭就想離開的樣子,護士趕緊叫住了她。
“您誤會了,我們並不認識。”雲書寧身體狀況比鬱誠好,所以醫生先把他送到了急診室,剩下她自己可以直接去相關科室掛號。
聽到護士的話,她忍住身體上的疼痛,淡淡的回道,“您可以用他的手機聯係一下他家人。”
“已經找過了,病人身上並沒有帶手機。”護士急的快要哭了出來,“他現在的狀況必須要緊急治療。”
雲書寧閉上了眼睛,遮住了眼底的無奈:雖然不知道鬱誠這個人會不會領情,但是……
她好像做不到對這件事情視而不見,轉頭就走。
“去哪裏交錢?”她臉上依舊沒有什麽表情,聲音平靜。
交完錢後,雲書寧看了一眼銀行卡裏岌岌可危的餘額,一臉木然地去了自己看病的科室。
回到家後,她隨手把醫院裏開的藥掛在了玄關處,在醫院裏吃了點清淡的食物墊了一下肚子,現在她的胃痛已經好了很多。
但是她的錢包一點都不好。
原主的銀行卡上還有五萬左右的餘額,聽起來好像不少,可是在寸土寸金的京都,根本堅持不了太多的時間。
更淒慘的是,她在給鬱誠交完錢後,為了符合她的人設,她告訴護士鬱誠醒了後,告訴他這些錢不用還,如果他實在過意不去,可以把這些錢捐給公益組織。
而且,按照鬱誠的腦回路,他大概率不會感激她,說不定還覺得她在多管閑事。
雲書寧一臉嫌棄地坐到了沙發上,剛搞定了男主,接著又來了個男配。
這種日子,到底什麽時候是個頭啊。
她真的很不擅長和這種任性自我到了極點的人交流,鬱誠這個人,她真的搞不定。
不過,她搞不定,不代表其他人也搞不定。
她低下頭,看向右手腕上被用力攥出的紅痕,這個痕跡已經變得淡了一點,如果繼續這樣下去的話,明天應該就能恢複的差不多。
雲書寧麵無表情地把左手覆了上去,緩緩用力。
第二天一大早,她就收拾好了自己,來到了賀硯的別墅。
李淑華今年已經五十三歲了,這兩年裏,這個別墅一直都是她在打掃。
昨天,賀辰來到公寓,專門囑咐了她好多事情,今天一早,她就來到了別墅。
“雲小姐,您來啦。”看到她的身影在門口出現後,李淑華笑著迎了上去,看到雲書寧後,她的臉色變得凝重而焦急,“您怎麽穿的這麽少,今天多冷啊。”
雲書寧穿著一件黑色的大衣,襯的她的臉色愈加蒼白,嘴唇上一點粉意都沒有,整個人就像是雪做的一般。
“我很好。”她微微扯了一下嘴角,好像用盡所有的力氣,才擠出了一個微笑,“謝謝您的關心。”
“哪裏好了?”李淑華皺著眉頭,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天啊,這麽涼,和個冰塊一樣。”
雲書寧隻覺得自己的雙手被溫暖懷繞,連心似乎都暖了起來。
她想要抽回自己的手,聲音帶著微微的顫抖,好像很不適應這樣直白的關懷:“我已經習慣了。”
李淑華稍微用了一點力氣,不讓她這麽容易掙脫,隨著她的動作,雲書寧的毛衣袖口上縱,露出了一圈通紅傷痕。
“您的手這是怎麽了?”她的聲音帶著顯而易見的怒氣,“有人欺負你嗎?”
雲書寧平靜的抽回了自己的手,輕描淡寫地回道:“不小心撞了一下,過兩天就好了。”
李淑華深吸了一口氣,還想說些什麽,卻被她徑直打斷:
“我現在,可以進賀硯的房間了嗎?”她的聲音聽起來帶著微微的沙啞,眼神中也透露著幾分期待與踟躕,任何人看到她這種神情,都不忍拒絕。
“請跟我來。”李淑華歎息著開口。
看到雲書寧進門後,她趕緊撥通了賀辰的電話:
“賀少爺啊,雲小姐看起來真的是太不容易了,今天京都的天這麽冷,她就穿了那一件薄得不能再薄的衣服,我秋天穿的都比她穿得多。”她的女兒現在正是這個年紀,看到她,她總是不自覺地想起自己的女兒。
明明才二十出頭的年紀,卻過得比她這個五十多歲的人還要滄桑苦痛。
“雲小姐臉上一點血色都沒有,身上也瘦的嚇人,一看就沒有好好吃飯……”她囉裏囉嗦地說著,聲音裏滿是心疼。
賀辰站在落地窗前,聽著手機裏傳來的聲音,疲憊而無奈地閉上了眼睛。
如果雲書寧一直把替小叔叔報仇作為目標和動力,那前幾天他讓她看的那些證明他清白的證據,對她來說,應該是一個巨大的打擊。
一個人,如果失去了對未來的期望,那和行屍走肉又有什麽區別。
“對了,雲小姐手腕上還有一圈傷痕,一看就是有人用力攥的,但是剛剛雲小姐什麽也不說……”
聽到李淑華的話,賀辰睜開眼睛,眼神在一瞬間變得銳利:“李姨,這件事情你不用管了,我會查清楚。”
掛斷電話後,他掃了一眼落地窗外的景色,臉色凝重地撥通了另一個人的電話。
李淑華看了一眼緊閉的臥室大門,歎了一口氣,轉頭去了客廳打掃衛生。
等到中午的時候,做好飯菜的她又回到了臥室門前,輕輕敲響了房門。
“雲小姐,已經中午了,您吃完飯後再忙吧。”
等了十秒鍾,裏麵還是沒有動靜,她剛抬起手,想要接著敲門,門就開了。
雲書寧早就脫掉了毛呢外套,身上穿的那件毛衣本來是修身款,可是因為她的身體太過瘦弱,竟然穿出了一點寬鬆的感覺。
在開門時,李淑華還能看到她帶著一點溫柔和哀傷的神色,但是見到她後,她身上的一切都歸付於平靜。
平靜的,不似真人。
“雲小姐……”她張了張嘴,平時能言善道的她忽然不知道該怎樣安慰她才好。
“您叫我名字就好。”無論在什麽時候,雲書寧都保持著最基本的禮貌,不管是對誰。
“那我就叫你書寧了。”李淑華深吸了一口氣,笑著牽起了她的手,即使屋裏的溫度已經到了二十七度,可是她的手卻依然冰冷。
她轉過頭,不自在地抹去了眼角的淚花,回過頭又是那副和藹的模樣:“我姓李,你叫我李姨就好。”
“李姨。”雲書寧看著她,認真的開口,這個時候的她才有了幾分真人的感覺。
李淑華看著她,使勁地點了點頭:“先吃點東西吧,書寧你也太瘦了。”
桌子上的菜是很簡單的四菜一湯,還在騰騰地冒著熱氣。
雲書寧落座後,便一直低著頭,偶爾撥弄一口米飯,看起來不像是在吃飯,反倒像是在受刑。
“快多吃一點,嚐嚐李姨的手藝合不合你的胃口。”
“很好吃。”她吃了一口不放香菜的菜,輕聲開口。
李淑華看著她食不知味的樣子,輕聲歎息:“我的老伴兒三年前去世了,當時我的狀態和你差不多。”
說到這裏,她放下了筷子,眼中充滿了懷念:“我們兩個人吵吵鬧鬧過了大半輩子,好不容易兒女都長大,該輪到他享福了,可是他不爭氣啊,偏偏得了癌症。”
雲書寧聽到她的話,無措地放下了筷子,不知道該怎樣安慰才好。
李淑華看了她一眼,釋然地笑了笑:“看到現在的你,我就忽然想起了那時的我。”
“他剛走的時候,我看到什麽都會想起他,吃飯的碗,他修的破破爛爛的音響,有的時候看到窗外的星星,我都會想是不是有一個是他。”
“可是後來啊,我的孫女出生了,她從來沒有見過他,也不會想到他,那個時候我忽然發現,現在還能記得他的人,隻有那麽幾個了,隨著時間的推移,記得他的人會越來越少。”
“過幾年,可能有很多人會忘了他的樣子;再過幾年,會不會有人連他的名字都忘了?”
雲書寧聽著她的話,淚水像斷了線的珍珠一下往下墜。
她心疼的不隻是李姨,還有賀硯,還有……她自己。
賀硯在賀辰得到賀氏後,便再也沒有在書裏出現過,這個世界上,能記得他的人會有多少?
至於她,無父無母的孤兒,在那個世界也沒有什麽朋友,過幾年,還有誰會記得她?
“所以啊,我要活的長一點,這樣才能讓他在這個世界的痕跡更多一點。”李淑華走到她的身邊,微笑著抱住了她,“所以書寧啊,你也要好好照顧自己。”
“謝謝您。”雲書寧忍住眼淚,帶著哭腔開口,“我會好好生活,會好好記得他。”
她需要一個轉變對生活態度的機會,現在正是一個好時機。
她認真地看著站在她身旁的人,這些善意對她而言真的彌足珍貴。
“快吃飯吧。”李淑華溫柔地開口。
雲書寧在別墅裏呆了整整一天,等到了晚上才回到公寓。
剛打開客廳的燈,手機的提示音就響了起來,她疑惑地拿出手機:
“親,明天就到了交房租的日子了,還是老樣子,一次交三個月房租喲,記得轉賬,愛你。”——by房東。
雲書寧一臉絕望地看著手機,這真是屋漏便逢連夜雨啊。
每月房租七千五,三個月就是——22500!!!
她近一半的餘額就都沒了。
現在,什麽女主男主,什麽男配女二,都已經不重要了。世界上,還有什麽比貧窮更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