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穿書的第三十七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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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這三天的畫展中, 祁知白的在國際繪畫協會上的名氣又提升了些許。
    《奇跡》這幅畫,不管是在技巧、情感還是它背後表達的故事上,都堪稱完美。再優秀的畫家, 也不得不承認這幅作品的優秀。
    就在世界各地的人都在為這幅畫作震撼的時候,各國的頂級收藏家們都打起了這幅作品的主意。
    誰不想能夠擁有這幅畫呢?
    哪怕不是為了升值, 不是為了炫耀, 隻是為了能夠在一個人獨處的時候, 細細地品味這份憂傷但卻執著的愛情。
    於是這一段時間裏,錢樹忙的一點閑工夫都沒有。
    “真不好意思漢薩姆先生,這幅《奇跡》是非賣品, 我們並不打算出售, 真的很抱歉。”他的語氣低到了塵埃裏, 生怕一不小心惹手機對麵的人生氣。
    他一開始拒絕這些人時,還會誠惶誠恐, 生怕哪裏說的不對讓他們記恨上, 可是隨著要求購買《奇跡》的電話不斷增多,他也慢慢開始習慣下來。
    雖然依舊擔心,但是他已經能夠很好的控製住自己。
    “其實如果您不介意的話, 可以看一下祁知白畫家其他的作品,其中也有很多受到同行的交相稱讚。”
    他臨掛電話前, 熟練地說出了這一句並沒有什麽用處的找補。
    有的時候他真的覺得祁知白的選擇是正確的, 這幅畫不應該出售。
    按照現在這種情況來看, 賣給了一個,就會得罪其他的大佬, 還不如一開始就一口咬定不賣。
    這樣, 買不到畫的人雖然會不開心, 但是起碼他們的對手也沒能買到這幅畫, 這就讓他們不會受到太大的刺激。
    他還沒有想完,手機鈴聲就接著響了起來:
    “喂,您好,我是祁知白畫家的助理,請問您是?”他喝了口水,潤了潤嗓子,無比禮貌地接起了這通電話。
    “錢助理,你好,我是f國布萊斯家族族長的執行秘書珍妮特,我想在這裏谘詢一下《奇跡》這幅畫的售賣情況。”
    “不好意思。”聽到手機裏的人自報家門,錢樹倒吸了一口涼氣。布萊斯是f國累世的家族,經過一代又一代的傳承,在經濟、政治等方麵,都有著巨大的能力。
    “《奇跡》這幅畫是祁知白先生最滿意的畫作,不準備出售,非常抱歉。”他一邊心撲通撲通的亂跳,一邊強裝鎮定地對著手機開口。
    “祁先生是有什麽顧慮嗎?”珍妮特早就清楚這幅畫是非賣品,但是她並不認為有人能夠拒絕布萊斯家族的要求。
    “您放心,在金錢上,我們會經曆滿足齊先生的要求,在其他方麵也是。”在這個時候,她的聲音沒有了在公司裏的一板一眼,反而帶上了幾分甜美,“比如說這次國際繪畫協會上的主席換屆……”
    “真的非常不好意思。”錢樹拒絕的時候,覺得自己的心在滴血,雖然祁知白並不喜歡畫協裏那種烏七八糟的事情,但是如果畫協的主席是對他們友善的那一方,會省了他們很多的麻煩。
    “公司一直都很欣賞祁先生的家族,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裏,公司或許將會和肯布爾家族合作……”
    錢樹狠狠地心動了:“麻煩您稍等一下,我去問一下祁知白畫家的想法。”
    過了一會兒,他一臉挫敗地走了回來,拿起手機聲音沉重地回道:“真的很不好意思,這幅畫我們還是不決定對外出售。”
    掛了電話後,他疲憊地閉上了雙眼,這麽優渥的條件,他真的想不到祁知白能夠這麽幹脆的拒絕。
    另一邊的珍妮特看著已經掛斷的電話,臉上的笑意消失的無影無蹤,她沒有想到,即使她已經提出了這麽優渥的條件,祁知白還是沒有答應。
    她深吸一口氣,走到了池寒的辦公室,一臉忐忑地開口:“對不起池總,我開出的條件,還是沒有讓祁知白畫家動心。”
    辦公室裏的擺件精致到了極點,目光所及之處,到處都是能被被專業認識叫的上名字的古董和畫作,可是這些東西擺放在這裏,很好的和整個辦公室融為了一體,沒有一點突兀。
    池寒是布萊斯家族的繼承人,在f國,他有另一個名字叫做丹頓·布萊斯。
    他的母親是華國人,他也有一個華國的名字,也是他更喜歡的名字,池寒。
    所以公司裏對他的稱呼都是池總。
    一般情況而言,越是悠久的家族,就越加的重視血脈傳承,他們會排斥其他血統的族人,維持正統。
    可是,就是在這種情況下,池寒仍然成為了布萊斯家族的族長。這條路充滿了艱難,也充滿了血腥。
    所以,誰也不敢小看這個在陰謀詭計充斥的世界裏廝殺出來的人。
    不過他能夠得到家族裏不少人的支持,並不僅僅是因為他的能力,還有他的外貌。
    他有著一頭在陽光下燦爛到極點的金發,和一雙清澈的如同天空的藍色眼眸,這兩點,和家族的正統血脈如出一轍。
    池寒抬起頭,輕飄飄地看了她一眼:“哦?”
    珍妮特繃緊了神經,把兩個人的交流一字不差地複述了出來。
    池寒挑了挑眉,放下了手中的鋼筆,眼中沒有什麽情緒:“你要知道,說的再多,也不如做一件事來的有用。”
    “我明白了。”能夠在他身邊工作,她第一時間領會到了他的意思,“我這就去聯係肯布爾家族的族長。”
    聽到她的話,池寒的臉上閃過一絲滿意:“空出我明天下午的時間,我要和祁知白畫家好好聊一聊。”
    “是。”
    匯報完所有的事情後,珍妮特輕手輕腳地走了出去。
    偌大的辦公室裏,隻剩下了池寒一個人,陽光灑在他金色的頭發上,讓他整個人沒有了剛才說話時帶著的威嚴和淡漠。
    池寒是一個世界頂級的收藏家,凡是能進入他收藏間的物品,無一不是世界上頂級珍貴的東西。
    隻要他想要,還從來沒有什麽能夠脫離他的掌心。
    這個世界上,人心最難琢磨,但是當你弄清楚了一個人的心後,你會覺得這個人在你身前滿是破綻。
    祁知白就是如此,在簡單的一個小時的見麵中,他潰不成軍,最後還是沒有一絲埋怨地決定把《奇跡》這幅畫賣給了池寒。
    當天晚上,池寒推掉了和另一個公司領導的應酬,來到了自己的收藏室,把這幅畫掛了上去。
    作為收藏著世界上最著名畫作的人,他當然懂畫。
    可是這一幅畫,第一次讓他感覺他以前那些對畫的形容、解析沒有一點用處,因為隻要見到這幅畫,誰都能看清楚畫家在表達什麽。
    它沒有抽象的線條,沒有扭曲的空間,就是一幅‘簡簡單單’的人物畫。
    他出神地看著畫中人的表情,看著縈繞在她身邊久久不願散去的哀愁,看著在她身後凝結而成的雪的翅膀。
    “真美啊。”
    他低沉的聲音在房間裏響起,帶著一股神秘的讚歎。
    本來他隻是在知道這幅畫引發的轟動後,習慣性地想要買下它而已,和其他的收藏品一樣。
    沒有想到,它給了他這樣一個驚喜。
    與畫一起的,還有那封注解,在看到上麵寫的字後,池寒拿著紙張的手微微一動。
    賀硯?
    他當然知道這個名字,在這個名字還存在於這個世界的時候,他一直被這個人的光環所壓製。
    隻可惜,現在世界上還有誰記得這個名字?
    想到這裏,他腦海中不自覺地浮現出賀硯全身都散發著淡漠好像對什麽都不在意的樣子,那個人可比他還要涼薄上幾分。
    賀硯他,真的會喜歡上什麽人嗎?
    不知是想起了什麽,他微微勾起唇角,露出了一個興味的微笑。
    “珍妮特,把這一周的工作整合到五天內,五天後,我要去華國一趟。”
    讓他去見一見這個屬於賀硯的天使吧。
    ……
    《奇跡》這幅畫給世界帶來了巨大的震撼,可是雲書寧的生活和以前其實也沒有什麽不同。
    畫像上的人雖然是她,但是祁知白把她畫的很夢幻,畫中的人是她但是又和平時的她有著很大的區別,再加上畫像上隻是她的側臉,所以大多數的人不能認出她就是畫像上的人。
    她在作品出來之前,也不知道祁知白要畫的是這樣一個她,至於畫上的那些注釋,雖然她不想承認,但是不得不說,作為當事人的她都被那段解釋感動了。
    即使,一切都是假的。
    所以,這兩天她看手機上的消息時,時不時就能看到有歌頌她和賀硯愛情故事的文章出現。
    尤其是因為《奇跡》這幅畫太過優秀,所以相關人員鑒賞的時候,一定會聯係模特當時的心情,總而言之,現在網上有不少關於她當時想法的小論文。
    這段從她口中誕生的虛假的愛情謊言,現在已經成為了世界各國人民心中的最美的愛情,被無數人歌頌。
    雲書寧隻能慶幸,幸好這段愛情中的另一個人已經不存在了,不然她可能根本沒有臉活在這個世界上。
    雖然知道這段感情的人這麽多,但是他們大都在網上發表自己的看法,不會打擾到她的生活。
    再加上這段時間,她一直在努力降低《奇跡》這幅畫對她帶來的影響,所以生活和以前基本上沒有什麽變化。
    就是來到她直播間的人忽然多了一點,世界各地以賀硯的名義的捐款也多了點,總歸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
    在這一段時間裏,她從來沒有在直播間裏提起過賀硯這兩個字,而是和以前一樣,上午的直播就是練毛筆字,在最後的五分鍾和觀眾們聊聊天,晚上十點準時打開直播,讀一些有益於睡眠的小故事。
    正在雲書寧翻著冰箱,想今天中午吃什麽才好時,客廳裏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她看著屏幕上顯示的名字,臉上漸漸變得麵無表情,等到電話鈴聲快要掛斷時,她才不緊不慢地接起了電話:
    “有什麽事嗎?”她的聲音從來沒有這樣冰冷過。
    “小寧啊,這不是舅舅想你了嗎?”孫國嶺對著手機討好地笑了笑,“我這兩天在網上看到了不少關於你的新聞。”
    “小寧,你現在應該掙大錢了吧?”
    “可是,這和你又有什麽關係?”雲書寧的聲音聽不出什麽起伏,好像隻是在陳述一個簡單的不能再簡單的疑問。
    “你要是有空就回來一趟,舅舅給你做你喜歡吃的菜。”
    “如果沒有別的事的話,我就掛了。”她說完後,麵無表情地掛斷了電話。
    在原主的記憶裏,她看到過她堪稱黑暗的過去。
    失去父母後,她被幾個親戚輪流領養,其實越是善良的人,就越不能把她留下,他們怕給不了她公平的愛,怕家裏的條件承擔不起這麽多孩子的生活。
    所以最後,她輾轉了幾個家庭後,跟著舅舅生活。
    那個時候,她還很小,才七八歲,睡著最小的雜物間,做著家裏所有的家務,甚至還要在空餘的時間來空出所有的休息時間來幫助那個表弟輔導功課。
    那樣的生活,說起來好像不過是短短的幾句話而已,卻貫穿了她整個童年。
    等到千辛萬苦熬到高中畢業後,那兩個人渣偷偷撕了她的錄取通知書,幫她找了一個廠裏的工作,說是讓她補貼家用,甚至還找了一個暗戀她的家裏比較有錢的高中同學,想把她‘賣’給他。
    她穩住了那個同學,找到機會跑了出去。
    孫國嶺這麽大年紀了,不知道現在即使沒有錄取通知書,隻要學校裏有數據記錄她就可以去上大學。
    在走之前,為了讓他們以後不能再來打擾她,她就跑到警局裏把他們告了,以私吞財產的名義。
    原主的父母雖然留下的錢不算太多,但也不是一筆小數目,起碼已經足夠立案。
    雖然還是以調解為主,但是她的手裏就有了籌碼,讓她有了一個不被打擾的大學生活。
    本來已經相安無事很久了,這一次孫國嶺忽然聯係她,可能是因為她最近在網絡上太過出名,想要從她這裏得到點什麽。
    可惜,他打錯主意了。
    雲書寧放下電話後,開始思考該怎麽應對這件事情才好。
    另一邊的孫國嶺看著突然掛斷的電話,惡狠狠地吐了口唾沫:果然是養不熟的白眼狼!
    “你這樣打電話行嗎?”邱淑才聽完了他們對話的整個過程,眼中閃過一絲驚恐,“那個人不是說不讓我們聯係雲書寧嗎?”
    說道那個人,她不由地打了一個哆嗦,他帶給她的驚嚇實在是太大了。
    “已經過去這麽久了,那個人估計早就走了,怎麽可能有空天天盯著我們。”聽到她的話,孫國嶺忍住害怕的神色,裝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再說了,我不就是太久沒有聯係侄女,想她了嗎?”
    “總不能這也不行吧。”
    就在前一陣子,他家裏忽然來了幾個黑社會一樣的滿身都是肌肉的男人,說他們兒子因為貸款欠了他們七百萬,還拿出了證據。
    他們幾個是當地有名的地頭蛇,他們不敢報警,生怕被他們記恨,本來一家人愁的都要跳樓了,忽然有一個人來到他們家,說可以幫助他們還上這個高利貸。
    但是有一個要求,就是他們不能因為任何事情打擾雲書寧,當時他們什麽都來不及想,直接就答應了。
    等到他們幫孫一涵把錢還上,他們才有心思去查關於雲書寧的事情。
    不過是一個網紅而已,也不知道得了誰的青眼。
    孫國嶺是一個老古板,對於現在的這些網紅沒有一點好感,所以簡單地看了幾眼後,就把這些東西拋到了腦後。
    直到現在,他又從網上看到了雲書寧的消息,他看了一個統計,他這個侄女,賺的錢多的讓他眼紅。
    隻要有了這個侄女,他們的生活絕對會過得更好。
    所以今天,他才會不顧及那個人對他們的警告,撥出了這通電話。
    正在兩個人相互安慰的時候,電話鈴聲忽然響了起來。
    嚇得兩個人一個哆嗦,邱淑才深吸一口氣,戰戰兢兢地走到了手機邊,看到屏幕上顯示的聯係人後,她鬆了一口氣,臉上帶著笑意:“是小涵。”
    “這孩子,都已經一個多星期沒有打電話了,現在終於知道惦記家裏了。”
    不管孫一涵做了什麽事,他都是她的孩子啊,他們夫妻倆就這一個孩子,還指望他給他們養老呢。
    “小涵啊,怎麽想起給家裏打電話了,是不是缺錢了?”
    “媽,你們做了什麽?”孫一涵的聲音聽起來格外驚恐,他聲音嘶啞地喊道,“剛剛要債的人又給我打電話了!”
    他像一隻驚弓之鳥一樣,一點風吹草動就能把他嚇一跳。
    在還不上高利貸的時候,他被那些壯漢恐嚇過,所以格外害怕他們。
    “什麽?”邱淑才聽到他的話,睜大了眼睛,驚恐地看著站在不遠處的孫國嶺。
    “就在剛剛,那些要債的忽然給我打了個電話,說那七百萬的欠款現在已經利滾利到了一千萬,限我一周之內起碼要還上一半。”
    孫一涵聲音顫抖地把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最後帶著哭腔問道:“那個人不是說都幫我還了嗎,為什麽他們現在又來找我?”
    “媽,你們是不是做了什麽,惹那個人生氣了?”他語無倫次地開口,“你們快去道歉啊,快去求他,不然我死定了,我可是你們唯一的兒子啊。”
    是因為那通電話,邱淑才意識到了這一切的原因,手顫抖的快要拿不動手機,“小涵,你放心,媽這就去求他,媽一定不會讓你有事的。”
    “你快去啊!”孫一涵的聲音滿是瘋狂,好像電話這邊的人不是他的母親,而是他的仇人一樣。
    “怎麽辦,怎麽辦?”掛了電話後,邱淑才急出了一身的汗,“我現在就給那個人打電話。”
    孫國嶺臉上也是抑製不住的驚慌,他沒有想到隻是試探性地給雲書寧打了一個電話而已,那個人接著就給了他警告。
    “喂,是趙先生嗎?”電話很快就打通了,邱淑才深吸一口氣,穩住慌張的內心,尊敬地開口,“我們錯了,求求您高抬貴手吧,一千萬我們實在還不起啊。”
    因為手機開著免提,所以孫國嶺也能聽到趙陸的回答:
    “孫夫人,您言過了。”手機裏的聲音聽起來慢條斯理,沒有一點怪罪他們的意思,“您隻不過是因為太過思念侄女,所以才會聯係雲小姐,何錯之有啊?”
    他真的知道。
    聽完他的話,客廳裏陷入一片死寂,邱淑才隻能流著淚道歉:“我們錯了,我保證,以後絕對不會去聯係小寧,不,是雲小姐,我們一點都不會去打擾她。”
    “求求您了,我們真的知道錯了。”
    “隻是您一個人這樣覺得可不夠,畢竟今天這通電話,是孫先生打的,不是嗎?”手機裏的聲音聽起來好像格外尊敬他們兩個,隻是他話中的意思讓他們忍不住打了個冷戰。
    “你說話啊!”邱淑才看著從剛才開始,就一言不發的人,帶著哭腔開口。
    孫國嶺被她的聲音叫回神,也趕緊忙不迭地承諾:“趙先生,您放心,我們以後絕對不會再去聯係雲小姐了,就算有人把刀架在我們脖子上,我們也不會!”
    “我在之前其實很願意相信二位的。”趙陸聽到他們的承諾,滿意地點了點頭,“但是這一次,二位的做法實在讓我很受傷啊。”
    “不過我是個好人,既然你們這麽誠心的答應了,我就再相信你們一次。”。
    聽到他的回複,他們兩個人的氣還沒有來得及鬆,就聽到了他接下來的話。
    “但是您要是一直利用我的信任,那也太讓我傷心了。”趙陸看著窗外的風景,笑吟吟地開口,“這一次,需要你們自己補五十萬。”
    “如果有下一次,那就是一百萬、再下次就是二百萬、四百萬,這些錢應該能讓二位知道,什麽叫謹言慎行。”
    掛了電話後,邱淑才整個人一下子癱倒在了地上,不就是打了一個電話嗎,為什麽他們要付出這麽沉重的代價?
    “怎麽辦?”她抬起頭,一臉慌張地看著站在不遠處的人,“我們真的要出這些錢嗎?”
    “不然怎麽辦。”孫國嶺把煙點著,狠狠地吸了一口,本來他還想換一個電話給雲書寧打過去試試,可是現在,他一點也不敢試,五十萬的話,咬咬牙他還能出得起,要是下一次被發現了,一百萬他是真的出不起啊。
    那個時候,就隻能把房子給賣了。
    他呼出口中的煙,看身形一下子老了很多歲:“我們湊一湊,把這個錢先補上。”
    “不行我們就去找雲書寧,她那麽有錢,肯定會有辦法的。”邱淑才一臉心疼,他們兩個人辛辛苦苦攢了半輩子才攢了這些錢,就因為一個電話,什麽都沒有了。
    “打什麽打。”孫國嶺惡狠狠地掃了她一眼,“您真的覺得那個白眼狼會給小涵出這麽多錢,這可是一千萬啊,她自己才賺多少。”
    “她不是有金主嗎?”邱淑才想著剛才那個人的聲音,忽然打了個哆嗦,對,他們不能去找她。
    趙陸就是那個金主的人,他們去了,也是送死。
    另一邊,趙陸把這通電話報給了他的上級:“鬱總,不出意外的話,他們應該不會再去打擾雲小姐了。”
    “我要的是萬無一失。”鬱誠臉上沒有什麽表情,聲音也冷到了極點,“這一次的失誤,我不希望再次發生。”
    “是。”
    辦公室的陽光灑在了鬱誠的身上,卻好像溫暖不了他分毫。
    現在,他的身上已經沒有了傷痕,就連一日三餐也穩定的不像是以前的他,可是他的身上卻沒有了以前的肆意,反而被孤單和絕望環抱。
    這個時候的他,真的像極了她。
    原來愛一個人,真的會讓自己變成她。
    明秘書帶著文件敲開了辦公室的門,看著現在的鬱誠,他忽然不知道自己當初的做法到底對不對。
    ……
    雲書寧在接到孫國嶺的電話後,便把當年他吞並原主財產的相關資料都準備好。
    以她現在的人設,很多事情都不方便,但是如果他做的太過分,她也有辦法讓他得到‘回報’。
    隻不過時間一天又一天的過去了,她再也沒有接到任何電話,就好像那一天孫國嶺聯係她,隻是意外而已。
    正在她稍微放鬆了一下心神的時候,又來了一個電話打斷了她平靜的生活。
    “喂,請問是雲小姐嗎?”手機裏傳來了一個甜美的聲音,可能因為是外國人,她的華語稍微有些生澀,“我是布萊斯集團池總的秘書,珍妮特,我們池總想見您一麵,請問您有時間嗎?”
    布萊斯集團?
    雲書寧眉頭微皺,這個名字她聽過,也是因為林晚。
    書裏,林晚在和賀辰分手後,出國遇到的貴人,就是布萊斯集團的池寒。
    池寒把她培養成了知名的服裝設計師後,又像是一個大善人一樣,把她還給了賀辰。
    總而言之,也是一個讓男女主在一起的工具人。
    可是,他為什麽要見她?
    “不好意思,我最近都沒有時間。”她拒絕的一點都不委婉,很直白的告訴對麵的人,她就是單純的不想見她口中的池總。
    珍妮特從來沒有被這樣拒絕過,她作為池寒身邊的秘書,不管誰見到她都帶著三分笑,討好她還來不及,怎麽可能會拒絕,還是這種一點也不客氣的拒絕。
    想著池寒的囑咐,她深吸了一口氣,聲音依舊甜美:“我們池總是賀硯賀總的朋友,聽說了您的故事後,所以才想見您。”
    “想和您聊一聊賀總的事情。”
    聽到她的話後,雲書寧的瞳孔微微放大,賀硯的朋友?
    賀硯在書裏不是沒有朋友嗎?怎麽這個池寒忽然就冒了出來?
    雖然心裏一片慌亂,但是她知道,這一次的見麵,她必須去,還要去的迫不及待。
    “什麽時間?”她深吸一口氣,聲音帶著微不可查的激動。
    “今天下午兩點可以嗎?”珍妮特沒有想到她說完池總交代的話後,她會答應的這麽快,好像根本就沒有猶豫一樣。
    聽著她說完了時間地點後,雲書寧點了點頭:“可以。”
    放下手機後,她平複了一下自己的心情,讓自己不要那麽慌張。
    池寒就算和賀硯再熟,也不可能比賀辰更熟,她已經騙過了賀辰,就一定能騙過池寒。
    再說了,雖然秘書說他們兩個人是朋友,但是眾所周知,隻有一兩次公司上的商務往來的交往的兩個人,也可以稱得上是朋友。
    說不定,池寒對賀硯還不如她了解的多。
    在見池寒之前,她從網上搜了一下他的相關消息,最後得出了一個結論:這個人,絕非善類。
    他或許是她來到這個世界後,見到的最危險的人,所以她絕對不能出錯。
    從出門的那一刻起,她就是真正的雲書寧,那個因為意外和愛人分開的雲書寧。
    “雲小姐,這邊請。”在餐廳,門口等候的珍妮特看到雲書寧後,笑著迎了上去,把她帶到了包廂,“池總在裏麵等您。”
    雲書寧對著她點了點頭:“謝謝。”
    走進包廂後,她就看到了一雙如天空般湛藍澄澈的雙眼,可是她卻在第一時間感受到了這雙眼中潛藏的危險。
    探究、懷疑、審視以及偽裝的堪稱完美的溫和有禮。
    這個人,她必須小心。
    不過,那都是屬於雲書寧該有的想法,不是現在的她應該想到的,所以,她看到他後,隻是有些困惑地看了他一眼,聲音平靜中帶著一絲猶疑:“池先生。”
    無論從那一方麵來看,池寒都是一個紳士到了極點的人,
    他身上穿著一件銀灰色的西裝,襯衫馬甲外套,每一件看起來都沒有一絲褶皺,精致優雅仿佛被他刻到了骨子裏。
    “雲小姐。”他走上前去幫她拉開了座位,還把早就熱好的牛奶遞到了她的麵前。
    關心妥帖,他做的滴水不露。
    雲書寧落座後,看到同樣落座的他,沒有一點寒暄的意思:“池先生,和賀硯是朋友嗎?”
    她的聲音聽起來帶著緊張和期待,眼神也認真地看著他。
    “雲小姐下次聽到類似的消息,還是辨別一下比較好。”池寒的華文很好,隻聽聲音誰都會覺得他是一個純正的華國人,“誰也不知道會不會有人不懷好意。”
    他看著雲書寧,細細地感受她與畫中的區別。
    和畫中的她相比,她所有的情緒都是內斂的,臉上的表情也很平靜,但是隻有仔細觀察,才能看到她深藏於內心的,和畫中人一樣的悲傷和孤獨。
    池寒這次來,本來隻想見一見雲書寧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人,是什麽樣的人,才會有那樣純粹而執著的愛情,才會露出那樣傷懷中卻透露出希望的神色。
    更重要的是,他想象不出,賀硯會喜歡上一個什麽樣的人。
    沒錯,在見到她之前,他有過懷疑,因為以他對賀硯的了解,知道他對一個女人動心的概率有多低,他更知道這種堅定不移的愛情發生的概率有多低。
    這兩個合在一起,就更加讓他好奇和懷疑。
    可是在見到她後,他心中的懷疑漸漸消散,他帶著笑意接上了剛才的話:“我和賀總見過幾麵,朋友二字,應該勉強能夠得上。”
    他看到他說完這句話後,對麵人眼中的期待暗了下去。
    “不過我對賀總還是比較了解的。”他對著她點了點頭,聲音溫和,“畢竟,我們兩個公司還是合作了幾次。”
    “這樣啊。”雲書寧對著他笑了笑,笑容裏帶著顯而易見的疲憊,“其實,我眼中的賀硯,和你們眼中的那個賀總,好像很不一樣。”
    說到這裏,她緩緩眨了眨雙眼,眼中浮現出了一股淡淡的茫然:“有的時候,我分不清哪個才是真正的他。”
    “可是後來,我漸漸明白了。”她眼中的茫然消散,留下的是一絲醉人的溫柔,“哪一個都是他,隻是我眼中的他,格外珍貴罷了。”
    她好像根本就不想知道別人眼中的賀硯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人,隻是固執地懷念著自己心底的那個賀硯。
    “不好意思,我好像說的有些多了。”她收回了眼中的情緒,又變回了剛進門時的那個雲書寧。
    “沒關係,這樣的賀總,其實我也很好奇。”
    “隻是如果雲小姐並不想從我口中知道賀總消息的話,你為什麽會答應赴約?”
    “或許是因為我想知道,賀硯的朋友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人。”她看著他,好像在透過他,看那個時候的賀硯,“又或許,我隻是想來謝謝這個還記得他的人。”
    “雲小姐和賀總在一起時,難道沒有留下什麽值得回憶的東西嗎?”池寒看著仿佛馬上就要告白的人,好似不經意地提到,“我好像從來沒有聽到您提起過。”
    按道理來講,熱戀的兩個人,肯定會相互贈送禮物,哪怕是賀硯,應該也不能免俗吧。
    聽到他的問題,雲書寧長長的睫毛微微顫抖,眼中閃過一絲脆弱。
    或許是其他人怕引她傷懷,所以從來沒有人問過她這個問題。
    “其實,在他失蹤前,我們兩個人的關係有些……緊張。”她答非所問,第一次在其他人麵前談論起了他們的曾經。
    “一個不相信兩個人能夠天長地久的灰姑娘,和一個喜歡把一切都埋在心裏的王子。”她看著他,有些顫抖的吸了一口氣,“我們見得最後一麵,其實有些不愉快。”
    “一天後,就是他失蹤的時間,可是我不知道。”
    因為賀硯身邊從來沒有其他人,喜歡一個人待著,所以直到他失蹤了兩天後,因為公司事務找他的秘書才發現他失蹤了。不確定是不是綁架,也不確定是不是意外,賀氏掌權人失蹤這個消息一旦被發現,肯定會引起社會的動蕩,所以警方一邊探查,一邊瞞下了這個消息。
    “在兩個人不歡而散的第二天,我主動發去了消息,主動給他打了電話,可是根本就沒有回應,就這樣過去了一周,我以為這是他在直白的告訴我,我們兩個已經走到了盡頭。”
    池寒端著酒杯的手頓了頓,忽然明白了為什麽雲書寧會這樣懷念那段感情,會這麽意難平。
    如果他們兩個人經曆了社會的風風雨雨,如果雲書寧被迫接受他身邊的一切,如果兩個人沒有在最讓人留戀和遺憾的時候分開,那樣她還能像現在這樣執著的等待嗎?
    他給不出一個回答,因為她是雲書寧。
    “後來啊,決心跟他一刀兩段的我,把所有關於他的東西,都清理出了我的世界,他送的手機,兩個人之間互送的禮物……”
    說到這裏,雲書寧嘲諷地笑了笑,不知是在笑現在的自己,還是在嘲笑以前那個天真的自己,“那個時候也是我沒有經過社會的曆練,什麽都扔,那可都是錢啊。”
    她眼眶通紅地笑著,聲音帶著哽咽的哭腔,一滴又一滴的眼淚從她的眼眶中湧出。
    看著現在的雲書寧,池寒的心中忽然冒出了一個詞語:淒美。
    他體貼地把手帕遞了過去,對麵的人沒有接,隻是胡亂地用手摸了一下臉:“謝謝池先生的款待,接下來的時間,就不打擾了。”
    雲書寧對著他點了點頭,轉身走出了包廂。
    行走間,他甚至能感受到和她一樣的悲傷脆弱。
    她一步一步地走著,等到終於回到了公寓裏,她整個人都軟了下去。
    她隻能慶幸自己早就在最開始,把這個謊言偽裝到完美,即使從來沒有人問過她和賀硯兩個人的相處,她也在腦海裏完善到了完美。
    不然這一次,麵對池寒,她可能要功虧一簣了。
    如果不是她已經提前讓自己入戲,可能在見到他的第一眼,就會不自覺地露出破綻。
    不過這一關,她應該已經過了。
    布萊斯家族的事情這麽繁忙,他能在華國的時間應該不多,隻要她在這幾天裏穩住自己,問題應該不大。
    接下來即使池寒邀請她,她也有了拒絕的理由。
    “池總。”看到雲書寧離開包廂的身影後,珍妮特快步來到了包廂。
    “你說,這樣的感情,是不是很讓人羨慕。”池寒的聲音裏帶著珍妮特聽不懂的情緒。
    “是……吧。”珍妮特的聲音有些猶豫,即使她身為一個金錢至上的打工人,也對這樣的感情動容,這個世界上,怎麽可能有人不羨慕這樣的感情呢。
    在接下來的兩天裏,他先後被拒絕了兩次,即使後來他讓人對雲書寧透露了賀硯那莫須有的緋聞,她的態度好像也沒有絲毫改變。
    他精通人性,所以才會理解如果一個表現的情深不渝的人知道了這份愛情如果真的存在汙點後,那個人應該會有怎樣的表現。
    愛的越深,恨得就越深。
    雖然在一開始,他隻是讓人簡單地透露了一點賀硯在愛情上的虛假的汙點,可是因為他對賀硯的了解,所以這個謊言會顯得格外真實。
    可是從頭到尾,雲書寧的表情就是不信,她根本不會相信這些,當時他也在場,就是因為親眼看到了,才覺得格外震撼。
    就像是在她的心裏,從來不會生出對賀硯的一點懷疑。
    看來往賀硯身上潑髒水是行不通了。
    珍妮特看著空手而歸的池寒,小心翼翼地問道:“不再在這裏多待兩天了嗎?”
    “沒有意義。”現在繼續留在華國隻是浪費時間而已,雲書寧不可能在這幾天隻能就動搖對賀硯的喜歡。
    池寒坐在車上,深邃的眼中沒有一點放棄的樣子,“華國有一句話,叫做來日方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