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仙(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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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皇的問題一出, 在場的人都很關心。
    頂著眾人暗自期待的目光, 陳秋棠依舊慢條斯理, 整理藥箱的動作完全不受影響,等他擺好針包, 手一動,箱蓋合上,背起藥箱站起來就往外走。
    他會回答才怪。
    安皇是腦子有問題, 所以才會問這種無聊至極的話題,如果他被帶偏了,回答了對方, 那他就是腦子也有問題了。
    等等,來真的啊!
    以為陳秋棠隻是裝模作樣的安皇見狀, 神色一變, 動作也有些慌亂,連忙三步並作兩步, 快速過去攔住陳秋棠前進的腳步。
    “哎哎哎, 雲吉?等等!別走!”
    他知道雲吉不喜歡來皇宮,偏愛在外麵開醫館, 所以他才隻給了對方一個禦醫的頭銜。
    當初,要不是陳秋棠極力拒絕, 就以安皇的性格, 給個爵位, 再許以高官厚祿, 不是輕鬆的很。其實, 看現在的陳晏就知道了,絕對是信任有加,國之棟梁,肱骨之臣。
    攔住人的安皇看著陳秋棠平靜無波的表情,心頭凝重。
    人可是他好不容易才請來的,這要是放走了,下一次都不知道要什麽時候雲吉才願意再來了。
    雖然知道自己隻要出事,對方肯定會來,但他總不能在三天之內中毒兩次吧,那看著也太假了,雲吉會上當才怪。
    而且,因為這兩天發現的事情,雲吉已經來回跑了好幾趟了,他可舍不得讓對方更加勞累。
    安皇攔在陳秋棠身前,袖子都不敢拽,隻敢搓著手指站著,雖然想了半天沒什麽好點子,但為了挽回對方,也得硬上。
    於是,他向來威嚴的臉上,求生欲極強的推起了笑容,聲音柔和的能嚇死朝堂上被安皇噴的快自殺謝罪的臣子。
    “戲言,戲言罷了,別生氣。”
    一旁的陳晏兩人眼眸含笑的對視一眼,也走過來勸說,不過,走的步速一點都不著急。
    “爹,現在宮內不安全,下毒的毒.藥直到現在都還沒有找到。隻有您在,陛下才能安心。”
    “是啊,陳大夫,您對於陛下的意義,那和我們這種人可是截然不同的。隻有您在這,我們才能放心。”
    對於這樣的勸說,陳秋棠給出的回應是淡淡一笑,仿佛沒聽見他們說了什麽一樣,陳述事實道:“君無戲言。”
    內心忐忑的安皇頓時噎住,趕緊深吸一口氣,暗自做著心理建設。
    他最怕的就是雲吉用就這樣慢悠悠的語氣開口,然後懟的他無地自容。
    不過,這次陳秋棠沒有懟他,反而對著他搖了搖頭,臉色頗為正經的回答了安皇的那個無聊的問題。
    “立於萬人之人?抱歉,我恐高。”
    眾人:“……???”
    安皇兩眼轉著圈,雲裏霧裏的。雲吉這是什麽神奇的回答,他怎麽有些聽不懂。
    他以為陳秋棠會回答“不想,當皇帝不好玩,他的目標是當一個好大夫”之類的。
    陳晏也是一愣,父親這次居然沒有用上一次“我的夢想是和閻羅王搶人,更有成就感”的借口。
    不過,這次的借口又是什麽不著調的理由啊!
    恐高……
    也就父親能說的出口。
    看著絲毫不覺得哪裏不對的陳秋棠,陳晏扶額長歎。
    “看到你們還有心情瞎鬧,我也就放心了,看這樣子,你們已經知道該怎麽做了,那我就先走了。”
    說完,陳秋棠背著藥箱繞過安皇就往外走去。
    “哎哎哎!等等!”
    安皇又一次攔住了他的去路。
    “那個……雲吉。”安皇抬頭看著陳秋棠深邃漆黑好似藏有星河的眼睛,突如其來的就有些心虛,回避了對方仿若能看透他心思般的眼神,安皇低頭幹咳一聲後問道,“能不能替朕……去榮王府看一看?”
    “唔?”陳秋棠示意自己聽到了,但是沒有做出任何表示。
    安皇不得不硬著頭皮解釋道:“朕擔心他隻是在定國受人引誘,或者是命令被下麵的人曲解了,其實這並不是他的本意。”
    陳秋棠的嘴可不是個擺設,難得他看不下去安皇這自欺欺人的樣子,皺了一下眉,麵無表情的出言道。
    “哦。毒害你不是本意?那他的本意是————親手殺了你?”
    安皇:“……”
    他就知道,自己早晚會被雲吉懟。
    現在終於聽見了,他反而莫名鬆了口氣。
    然後,他就開始搜腸刮肚的找各種榮王身上的優點,企圖說服陳秋棠相信自己的觀點。
    “雲吉,其實他以前不是這樣的,他很乖巧懂事的。”
    “哦。”
    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
    人是會變的,尤其是在那人有了野心的時候。
    “他是朕的妻弟,皇後早逝,朕對他多少有些愧疚,但他不是那種人。他姐姐那麽溫柔,他的性格也很好。而且他也從小就和朕親近,他不會害朕的。”
    唔……
    不是他想吐槽,隻是他實在不明白,姐姐溫柔,和弟弟的性格有什麽必然的聯係嗎?
    再說,和你親近也不代表就不會傷害你啊,那些野心勃勃之輩,早就慣於在你麵前演戲。
    “真的!他曾經為了能和朕去田獵,專門去學了弓箭,要知道,他是最不喜歡騎馬射箭的。”
    “哦。”
    這世上居然還有男孩子不喜歡騎馬田獵,罷了,不深究了,就當這是真的吧,也許人家就是個例外呢。
    但是,作為皇後的親弟弟,世家的嫡子,怎麽可能沒有係統的學習過弓箭,那他分明就是補習吧,還是專門補習給皇帝姐夫看,討對方歡心的。
    陳秋棠歪過頭,看著年過五十的安皇帶著猶豫卻不掩擔憂的麵色,不由暗道。
    還真是好騙。
    “雲吉,你就去幫我看一眼吧。”
    陳秋棠沒有問,他為什麽不自己去,很明顯是因為安皇心底還是有幾分警惕心的,旁人的勸說還是有效果的。
    因為中毒一事,大家暗地裏查找凶手時發現了有榮王插手的跡象,而後順著往下查發現,有極大的概率,凶手就是榮王。
    雖然安皇對榮王有信心,但萬一他去了,真出事了怎麽辦?
    現如今,安皇讓陳秋棠替他去,這說明他自己心裏還是有數的,沒有因為寵愛妻弟而失了分寸。
    陳秋棠思考了一下。
    “你讓我代你去?”
    “啊,對。”安皇連忙點頭。
    “我用什麽理由進去?榮王府最近,好像沒有人生病吧?”
    “我前幾日剛把關烈調回京,他現在就住在榮王府隔壁。這樣,雲吉應該就可以找借口進去替我看看榮王了吧?”安皇的語氣中帶著幾許得意。
    “哦。”
    陳秋棠毫無意外的瞥了他一眼,這句話讓他確定,為了讓他去一趟榮王府,安皇準備的還挺充分。
    關烈和他的關係,不亞於陳晏和他的父子關係。
    可以說,要不是關烈是關家獨苗,不能讓關家絕後,否則,早在很多年前,關烈就入陳秋棠的家譜,改姓陳了。
    “他怎麽回來了!”
    陳晏聽到這話,瞪大了眼睛驚呼一聲。
    而後反應過來,立刻眨巴著眼睛,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轉著眼珠子看著宮殿裏雄偉的柱子,左右打量著。
    陳秋棠回頭看了一眼,隻看見自家兒子那好似要翻新宮殿一般的專注眼神,回頭對著安皇輕笑道:“你能把他調回來,讓他看著榮王,這說明,你還沒有老糊塗,知道什麽時候該做什麽。”
    不就是因為榮王是他的妻弟,所以他偶有偏愛嘛。但是,此事事關一國之危,國之大事,不是小打小鬧,他自認也是明是非的人,有那麽不值得信任嘛!
    覺得自己被小看了的安皇,有些生氣的看著陳秋棠道:“這話說的,朕什麽時候不是英明神武的?”
    “是,陛下的每一個決定,都是經過千萬次思考後的抉擇,當然是英明神武無可置疑的!”一直彎腰站在安皇身後的內侍總管滿麵笑容的出聲應和道。
    安皇拿眼神斜了總管一眼,但眉眼帶笑,顯然被順毛順的很舒服。
    陳秋棠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
    “哦,這麽說,你們當初還是相親相愛的一家人啊。”
    什麽叫當初是,現在也是啊。
    安皇很想對陳秋棠翻個白眼,但顧及人皇的形象,忍住了。
    “都說了,朕當年和榮王的關係可好了。”
    “哦,是嗎?相親相愛啊。”陳秋棠不置可否,最後的五個字稍稍的拖了一下尾音。
    最後,他瞟了安皇一眼,嘴角輕扯,背著藥箱就準備走。
    安皇不敢再攔了,而且事情也已經都商量好了,他就望著陳秋棠的背影,上前走了兩步,喊了一句。
    “雲吉,別忘了去王府啊!”
    “記住了。”陳秋棠頭都沒回,淡淡的飄出一句。
    高大的宮門一關,把陽光和那道身影都關在了門外。
    直到宮門關上,安皇才收回視線,轉過頭看了眼依舊躺在床上閉著眼睛的女子,視線隨著紗帳飄揚。
    良久,安皇歎了口氣,對著剩下的兩人問道:“因為皇後,所以朕和榮王是一家人,那你們說,她也算朕的家人嗎?”
    陛下是指長春宮嗎?
    按照安皇的理論,那自然是一家人。
    但是,雖然她嫁給了安皇,卻是一個疑似定國間諜的女人,美人計的實施者,和安皇之間的情義,還不知道有幾分真幾分假。
    所以,他們算一家人嗎?
    陳晏兩人也陷入了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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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終於辦完喪禮了,程序雖然繁瑣,但是親身經曆了一回,對於中國古代的禮儀倒是有了幾分感觸。
    大晚上在零下五度的四處漏風的靈堂打地鋪睡覺,沒有暖氣,凍死啦!守靈真的需要點體力。
    怪不得古代宣揚守孝,要是這樣維持三年,還真的有點困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