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仙(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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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現陳秋棠看著他時那不一般的神情, 卻寧被看的有些心虛, 但他還沒來得及詢問, 就聽到外麵傳來一陣略顯急促的敲門聲。
“咚咚咚!”
咦,是誰?
這個時間點會來醫館的, 莫不是病人?
陳秋棠和卻寧都是一臉迷茫。
“您躺著,學生去開門。”
卻寧說著,就循聲走了過去。
剛打開門, 就差點被對方撞了個滿懷。
“陳大夫!救命啊!”
“哎呦,小心點。”
卻寧伸手扶著那個衝進來直接撞到他懷裏的小少年,向後退了幾步, 和他拉遠距離,滿臉的無奈的看著對方。
哭喪著臉的林執發現自己撞到人了, 連忙站好, 拿袖子抹了把臉,深呼一口氣, 這才認出麵前的人究竟長得什麽模樣。
“執想找陳大夫……你、你是誰?”
小少年的話音帶著些見到陌生人的顫抖, 微紅的眼睛看著高大的卻寧,一步不退。
陳秋棠在裏麵也聽到了對方的聲音, 有些驚訝。
這不是林家那位上國子監的小公子嗎?
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聽這聲音,中氣十足, 也不想是生病了, 難道是他的家人生病了?
陳秋棠一瞬間想了很多, 但還是在第一時間提高了點聲音, 對著他們喊道:“靜之, 把人帶進來吧。”
卻寧對著林執點了點頭,側身讓少年先進去,把門關上後,才跟著走回去。
“……陳大夫?”
林執看到半倚在床榻上的陳秋棠,眼神中充滿了詫異和無措。
“林公子來了,怎麽精神這麽不好?先坐下喝杯茶吧。”
“不、不用了!”
林執瞬間精神振作,雙肩一縮,兩眼發亮,急速搖頭。
又一次被拒絕的陳秋棠:“……”
黑團子趁機嘲笑:【大人,現在您的茶藝已經堪比興奮劑了,無論多麽萎靡不振的病人,到您這,一碗茶灌下去,保證精神抖擻。】
陳秋棠麵色如常,私下伸出兩根手指,對著身上的黑色外套的寬長衣袖使勁的揉搓,差點讓黑團子跪地求饒。
黑團子:【唔……大人……住、手……唔唔唔!】
而逐漸平靜下來的林執,小心的坐在陳秋棠床邊,先很有禮貌的關懷了一下陳秋棠的身體:“陳大夫要保重身體。”
然後才說出自己此行的目的:“父親他、好像……中毒了,陳大夫……我們該怎麽辦?”
攥緊雙手,林執抬起頭,一臉期待的看著陳秋棠。
“中毒!”在一旁光明正大聽著的卻寧也是一驚。
又是毒?
為什麽最近總是能聽到這個詞?
這可是在安國的京城啊,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子清他們,不會也……
瞟了眼麵前兩個自亂陣腳的小輩,陳秋棠揉搓著手裏手感極好的衣袖,淡定的問了句:“你怎麽確定你父親是中毒,而不是生病?”
“哎?”林執楞了一下,“是他們告訴執的。”
“他們?他們是誰?”陳秋棠依舊不慌不忙的引導這位心中慌亂的小少年。
林執知道這些信息對大夫很重要,於是,他定了定神,認真的回想了一下,道:“昨日回到家,執偶然看見父親臉色不好,還拿手扶著額頭,好像有些頭疼的樣子,就想靠近探查一下,沒想到,父親不僅不理人,轉身就回房間了,還關上門,不讓執進去。”
“本以為沒什麽大事,結果,今早剛起床,仆人就滿臉驚嚇的跑過來說父親眼睛發紅,渾身發熱,像是中毒了。家裏的幾位管家也是這麽說的,所以……執就跑來找陳大夫了。”
“哦。”
陳秋棠淡淡的應了一聲,沒有再問關於林父的身體問題,反而十分仔細的抬頭打量著麵前林執的狀態。
突然感覺自己從裏到外都被看透的林執,坐立不安,急忙低著頭躲避對方的視線。
“……陳大夫?”
大致檢查了一下表象特征後,陳秋棠發現林執沒有被感染,看來小少年的身體素質不錯,當然,其中也有林父隔離措施做得好的關係。
“這種病症,說是中毒,唔……勉強也算吧。”
陳秋棠思索了一下,他其實並不太喜歡玩文字遊戲,但這個世界之前並沒有出現過瘟疫,所以他隻能換個詞來說明。
“疫毒,聽說過嗎?”
“疫毒?那是什麽?”
林執和卻寧下意識的對視一眼,都是兩眼無知的看向陳秋棠。
“簡單的說,就是一種會大麵積傳染可以讓人在短時間內致死的……毒。”
陳秋棠咽下了最後一個“病”,換成了“毒”,有點強迫症的他,對於病症的名詞解釋,也一定要前後相對應才滿意。
“致死!”
林執瞳孔一縮,之前一直藏在心中的驚恐再也掩藏不住,開始侵入四肢,渾身冰涼,整個人一軟,差點倒在陳秋棠身上。
“哎哎哎,你沒事吧?”
早就看出他神情不對的卻寧,上前一步,伸手扶住對方的肩膀。
“沒……沒事。”林執晃了晃神,咬著牙死命的搖了搖頭,想讓自己清醒一點。
“陳大夫,這毒能治嗎?”抱著一絲希望,林執看向陳秋棠。
他想著,陳大夫光聽症狀就知道是什麽毒,也許,父親還有救?
“自然可以。”
陳秋棠這次不光對他溫柔的笑著,還抬手給了林執一個摸頭殺。
“別擔心,有我在。”
話語溫潤清雅,像甘霖一樣,安撫著林執幹涸的心靈,讓心神緊繃了半天的林執眼眶濕潤,差點哭出來。
終於有事可以幹了。
陳秋棠起身穿好衣服——其實就是把外套的帶子係好罷了,然後就心安理得的開始使喚起了卻寧和林執。
“按照藥方上的藥名,把那些藥櫃一一打開。”
“稱重,會嗎?”
“把這些都處理,怎麽處理?剝皮,這樣剝,我記得你小時候,我教過你的。”
“把這些搗碎,對,全部。”
“還有這些……”
“陳大夫……學生、學生沒手了!”聽見陳大夫還要分配工作,卻寧有苦難言,示意自己一手一個搗藥的木棒,可憐兮兮的看著陳秋棠,企圖博得同情。
勞力不夠,是時候召喚兩個兒子。
“子清和子業呢,他們去哪了?”
當然,陳秋棠這話不是在問卻寧,而是在問係統。
【剛從宮內回來,他們在找卻寧,得知他沒有何使團一起去城外觀光,正向醫館方向過來,預計還有一刻鍾抵達。】
黑團子匯報係統結果。
[他們找靜之做什麽?]
其實陳秋棠心裏並沒有多好奇,他隻是隨口問了一句。
【說是拿可以解長春宮華予身上毒的解藥。】
嗯?
解藥?
陳秋棠挑揀藥材的手一頓,眸光一閃,充盈著冷意,那修長白皙的手指將墊在藥材下的黃紙折了幾折,將剩餘的藥材放回原處。
[剛剛靜之是不是說過,那位被送來的長春宮不是定國那些奪嫡皇子的人?也就是說,安皇不可能從靜之這裏拿到解藥。]
[但現在,他們都認為長春宮是定國之人,要是靜之拿不出解藥,然後長春宮死了,安皇會不會借此機會向定國開戰?最不濟,也要討要幾分好處。但安皇的心裏,估計會對長春宮很愧疚,害死她的人,想來也不會太好過。]
現任安皇對於定國的策略,雖然比前幾任安皇柔和一些,但也不會討厭從定國手裏咬下一塊肉來,肯定願意借此機會,向定國發難。
等要來好處後,安皇就會開始愧疚,懷念長春宮,那個陪伴了他十幾年的絕世大美女,然後開始秋後算賬。
[提議來找卻寧拿解藥的,是子清吧?子清和靜之的關係,還有靜之的身份,安皇早晚會查到的,帝王在暴怒之下,遷怒也不是不可能。]
先讓陳晏相信卻寧身上有解藥,再利用陳晏對好友的信任,引安皇和卻寧討要。
陳晏相信,好友如果能拿到解藥的話,肯定會給他的。但真相卻是,卻寧不僅沒有解藥,甚至之前都不知道安國的後宮有華予這個人。
帝王多疑,被欺瞞本就是最不可被原諒的,雖然這兩人的關係在平時看來沒什麽,畢竟,誰還沒個鄰國朋友怎麽的。
但想到逝去的長春宮,即使是帝王,也會被感情迷惑,然後越想越偏頗,覺得陳晏和卻寧時一夥的,都偏向定國。
說不定,安皇還會覺得是陳晏和卻寧聯手唆使的榮王,加之長春宮曾經在榮王下毒的時候給安皇送過解藥,安皇有可能會誤以為就是因為長春宮向著他,所以陳晏才會不給解藥。
到時候,陳晏估計會被嚴懲,最關鍵的是,安定兩國的關係,也會和幾代之前一樣,沒什麽變化。
那陳晏的心理,恐怕……
[好一個一石二鳥之計。]
【咦,好像……是這樣沒錯,但、但是……】
嚶!qaq
黑團子瑟瑟發抖的看著自家坐在那裏明明那麽平靜卻讓他慫的要死的大人。
總覺得,事情的發展,好像有哪裏不太對。
視線定格在指尖中的藥材上,陳秋棠眉頭一挑,嘴角牽起一抹淡淡的笑意,眸子裏卻透出幾分不自禁的嘲諷。
敢算計他的人,還真是,找死啊!
別管他剛剛想的那些有沒有可能發生,哪怕隻是其中的一種可能,他都不會放過幕後的黑手。
本來隻是來度假的,對方卻糾纏不休?)
既然如此,那就別怪他無情。
陳秋棠溫柔的臉上勾勒出了更完美的笑容。
你們不是喜歡用毒嗎?
正巧,他這裏剛好收到一個疫毒患者。
陳秋棠手一抖,將卻寧手中搗好的藥放進鍋裏煮,蒸騰的熱氣逐漸模糊了他蒼白的臉。
想見識一下,天行時疫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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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劇場:
陳晏:爹,兒子真的沒那麽傻→魔性種子的宿主)
關烈:父親,有我在,子清死不了→安國戰神)
卻寧:……陳大夫,我好歹也是定國新皇超小聲:我可以有點存在感嗎?)
安皇:朕絕對不會誤會子清的!而且,朕不愛華予,朕愛的是皇後!逢場作戲,懂嗎?!你個單身的腦補大魔王)
黑團子:腦補是病,得治。但是,大夫自己得了腦補病怎麽辦?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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