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殺不了你, 但是他可以。”鳳簫對鎏芳主露出了勝利者的微笑。
    “他是誰？”鎏芳主本能問道。
    “你知道的。”
    鎏芳主臉色一變，世界上能殺死她的，唯有——
    係統！！！
    神識跨越空間, 瞬間落到天河底下水洞之中，見狐笙正與係統交談著, 再仔細一看, 係統的幽光之中，隱隱約約透出了一絲暗紅色的光芒——
    那是她的核心碎片！
    係統真的找到了她的核心碎片？！
    逆天一族不死不滅, 靈魂破碎千萬次亦能複活——隻要核心碎片還在。
    核心碎片, 是逆天一族唯一的命門, 隻有逆天一族，才能感應到同族的核心碎片所在！也隻有逆天一族，知道如何毀滅核心碎片！
    係統裹著核心碎片正與狐笙交談著，鎏芳主甚至來不及去仔細聽一聽他們在說什麽，猛地顯出幻象衝係統尖銳喊道——
    “三千別聽他胡說！他說的都是騙你的！”
    見到鎏芳主出現的一瞬間, 狐笙身上涅槃之火倏忽爆起, 似欲擇人而噬，但很快又被他壓製下去。
    係統核心碎片幽光一閃, 光芒迅速拉長成一個人形——身材高瘦, 四肢細弱，五官清秀, 麵黃肌瘦, 一副營養不良的模樣。他的右手手中握著一塊暗紅色的碎片, 鎏芳主盯著那塊碎片, 眼睛眨也不眨。
    “三千，把碎片還給我。”鎏芳主緊握拳頭，渾身緊繃，努力地壓製著急躁，但是心髒掌握在別人手中，她如何平靜得下來？
    她以為自己說得輕描淡寫，但在狐笙係統眼中，鎏芳主那模樣像是恨不得撲上來搶走碎片！
    “不能給她！”狐笙忙喊道。
    “三千快站到我身邊，他是我們的敵人！”
    係統身形不動，抬頭看著浮在半空中的鎏芳主，神情莫測道：“我不叫三千。”
    鎏芳主心頭一懸，試探問道：“你都想起來了？”
    “若非如此，六乂你是不是打算瞞我一輩子？”
    六乂，鎏芳主的本名。
    鎏芳主從未告知過任何人自己的本名。係統連她的本名都想起來了，那七千年前的那些事情……他還想起了多少？
    鎏芳主垂下眼眸，遮去眸中急劇變幻的情緒波動，維持表麵平和，徐徐解釋道：“我從沒打算瞞過你，我是想先幫你找回記憶碎片，到時不用我多說，你自然能知曉一切。隻是六界渺茫，我沒有你的靈魂核心，如大海撈針……”
    “我說的不是這件事情。”係統猛地打斷鎏芳主的話，“六乂，是不是你跟龍族通風報信，說我藏在千鳥州？”
    “當時我被囚禁在小黑屋中，如何通風報信？”鎏芳主反問。
    “萬毒蛇族是你埋在妖界最深的暗子，心念一動，無所不往。遠程操控，通風報信，自然不在話下。”
    鎏芳主眉頭一皺，直接反咬一口斥責道：“你從哪聽來的風言風語？是他說的嗎？七情你搞清楚，我和你才是同族！”
    七情，係統阿透的本名。
    “這隻妖是食物！食物的話也能信嗎？食物為了活下去，什麽謊言撒不出？”這個問題鎏芳主無法解釋，幹脆便不解釋了，直接胡攪蠻纏，避重就輕，期望能糊弄過去。
    “他們沒辦法對付我們，便特意編造出了這些謊言，想要我們自相殘殺，你別被他們花言巧語給騙了！”
    狐笙盯著鎏芳主，雙眼銳利，隱含鋒芒，“鎏芳主的言辭如刀，顛倒黑白，狐某今日算見識到了。”
    鎏芳主看也不看狐笙一眼，不屑道：“你沒資格跟我說話。”
    “那誰有資格跟你說話，龍庭嗎？可要狐某請他來跟你對質？”
    鎏芳主眉頭一皺，“龍庭是誰？”這名字有幾分耳熟，姓龍？是龍族的？
    “龍族聯軍首領龍嘯之子，聯軍的二把手，如今的龍族族長。”
    鎏芳主袖中手指一抖，當年的龍族還沒死絕？！
    “你想不到七千年過去，他還沒死吧？”狐笙眸色陰翳，“鳳族詛咒殺了七千年前入侵千鳥州的所有龍族，唯獨留下聯軍二把手龍庭——因他良心未泯，曾在龍族聯軍手底下盡力保護過鳳族幼崽。鳳族感念他的恩德，饒他一命。七千年來，龍庭一直心有愧疚，龜縮雷澤之中，苟延殘喘至今。十天前，我去了雷澤，他告訴了我一些秘事——”
    “七千年前的一個夏夜，萬毒蛇族的長老鮮血淋漓地爬到龍族，告訴龍嘯，千鳥州鳳族藏匿逆天餘孽，意圖顛覆六界，萬毒蛇毗鄰鳳族，無意得知此事，鳳族殺人滅口，萬毒蛇族慘遭滅族，唯有他一人逃了出來。蛇族長老跪求龍族為萬毒蛇族報仇，為六界蒼生鏟除逆天餘孽。”
    說到那段過往，狐笙胸口劇烈地起伏著，悲憤的怒火在胸腔叫囂著，幾欲噴湧而出，將仇人燒成灰燼！
    他努力地壓製著怒火，嘴角抽動扯出一個冰冷的笑容，“你或許會說，告密的是萬毒蛇族，跟你鎏芳主何幹？”
    “不知你鎏芳主知不知，龍族龍庭他這龍有一個非常不好的習慣，最愛用蜃珠記錄生活中的點點滴滴，說老了好回味過往。龍族圍剿千鳥州此等大事，他自然是不會錯過的。從頭到尾，他全都記錄了下來，無一缺漏。”
    “鎏芳主，你想看一看嗎？”
    蜃珠之中，重現當年過往，萬毒蛇族長老是出自自己意願，還是被逆天一族控製，係統一眼就能看出來。
    證據確鑿，鎏芳主一甩袖子，看也不看蜃珠，桀驁道：“是我做的又如何？”
    轉眸看向係統，道：“我隻是想讓你明白，隻有我們才是同族，其他人根本就不會真心接納我們。他們對我們隻有仇恨，隻有畏懼。隻要知道我們的身份，他們一定會聯合起來清剿我們。我是不想你投入過多的感情，以後受到更大的傷害。七情，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好！”
    係統閉上眼睛，痛苦道：“我當時已經自爆了，你為何還要對鳳族趕盡殺絕？！”
    鎏芳主心中一凜，七情連這都知道了？
    “你背叛了我。兩次！第一次，你泄露我的行蹤，引來了龍族聯軍；第二次，你推波助瀾，誆騙龍族，慫恿龍族滅殺鳳族，這也是為我好？”係統痛苦不已，他沒想到，害死他最心愛的光的，竟然是他最親的同族！
    七千年前，係統自爆之後，在龍庭的勸說下，加上一些其他的考量，龍族是打算過罷手的。
    是萬毒蛇族長老在一旁進言說，逆天一族無情無愛，視生命如草芥，怎可能為情自爆？當中定有古怪！據上古殘卷記載，逆天一族不死不滅，化身千萬，自爆或許隻是一種障眼法，餘孽的真身也許還藏在鳳族某一隻鳳凰之中。
    蛇族長老又說，逆天餘孽盤踞鳳族多年，千鳥州早已成為逆天餘孽的老巢。如今龍族聯軍包圍千鳥州，狠狠得罪了逆天餘孽，今日若放虎歸山，他日定將大禍臨頭！為聯軍各個種族計，為六界眾生計，決不能放過鳳族！
    龍族龍嘯聽信了蛇族長老的話，寧殺錯，不放過，舉起了屠刀，連老弱婦孺都沒放過。
    鎏芳主說：“鳳族知道你太多的秘密，難保有一天不會泄露出去——先下手為強，我這是為你掃除後患！你我是世上僅存的同族，我豈會害你！”
    “別說的那麽好聽！”係統猛地爆發道：“你就是想要氣運！鳳族的，龍族的，聯軍的……挑撥離間，渾水摸魚，這不是你的拿手好戲嗎？養你護你的玲瓏閣，不也成了你的盤中餐嗎？”
    “你沒有感情，隻有欲望！所有人在你眼中，不過是食物！”
    鎏芳主聞言心中亦是生了怒氣，怒道：“羊吃草，虎吃肉，這些都是天經地義的事情，我做錯了什麽？你不也是這樣的嗎？雲依依、重珂、冷三、秋蕪……你綁定她們，不也是想借她們的手，去幫你謀奪妖界氣運？我們所做的事情都是一樣的，你有什麽資格指責我？”
    “七情，我們才是同一個世界的！”
    “你錯了，我跟你不一樣。”係統斬釘截鐵，“我奪妖王信物，不是因為氣運，而是因為力量！威懾天地，逼退聯軍的力量！”
    找回記憶之後，係統才明白自己為何執著於妖王信物——
    自爆之後，他的記憶碎片寄居鳳凰蛋之中，目睹元夕妖王手持妖王信物，敕令妖界，輕描淡寫地逼退進犯的龍族。
    龍族聯軍何等強大，鳳族在龍族的力量壓迫下，沒堅持多久便如土雞瓦狗，土崩瓦解。
    可是，這般強大不可一世的龍族，卻在妖王信物麵前低了頭。
    數萬龍族聯軍，竟然害怕單槍匹馬的元夕妖王。
    隻因為元夕妖王的寥寥幾句話，便心生畏懼，鳴金收兵。
    如果，他得到了妖王信物，龍族是不是不敢來犯？千鳥州是不是依舊是那個桃源仙境？三千是不是就不會死？
    在那一瞬間，寄居在鳳凰蛋中的記憶碎片對妖王信物產生了無比執念。
    這執念強大無匹，甚至穿越了時間空間，傳到了係統核心碎片之中。
    自爆後遺失記憶碎片，本該遺忘所有的係統，刻骨銘心地記下了三個名字——
    “三千”、“鳳簫”、“妖王信物”。
    他以為“三千”是他的名字，其實不是。
    “三千”是他的光的名字。
    他以為“鳳簫”是他的任務目標，其實不是。
    “鳳簫”是他的偽鳳之體，差一點，他就奪了“鳳簫”的舍，與三千攜手終老。
    他以為執著“妖王信物”是因為食欲，其實不是。
    他隻是想借“妖王信物”彌補遺憾，重現那一世外桃源，重現那繁花中笑靨如光的鳳女三千。
    “我跟你不一樣！”係統再次重複一遍，像是下定了決心，係統蠟黃的臉上出現堅定的神情。
    鎏芳主忽然有了不祥的預感，連忙說道：“七情，你難道想為了一些豬狗牛羊，殺了你唯一的同族嗎？”
    “你不應該害死三千。”
    核心碎片落於係統之手，鎏芳主暗恨自己先前的莽撞，激怒了係統，連忙道歉道：“七情我錯了，看在同族的份上，你原諒我一次吧？逆天一族滅了，我們是世界上僅剩的親人，我自作主張多了些錯事，但本身是對你沒有惡意的。我從來沒有傷害過你。”
    “你吸了我的氣運。”不久之前，係統好心幫鎏芳主收集靈魂碎片，分她部分氣運助她複活，沒想到鎏芳主醒來之後不僅不感激，反而還對係統下手，差點把係統吸幹。
    “那是逼不得已的！那時候我靈魂不全，被餓昏了頭，暈頭暈腦下才……餓肚子的滋味你比任何人都要了解，不是嗎？我清醒過來的第一時間，不是鬆開了你嗎？”
    “沒把他吸幹，還要謝謝你的手下留情？”狐笙在一旁冷言嘲諷道。
    “你那時候是清醒的。你沒吸幹我，隻是因為想拿我當儲備糧。”係統凝視著鎏芳主，說道：“還有，你說錯了。”
    “我不是你的同族。”
    “我是鳳凰一族的偽鳳阿透。我答應過三千，與她廝守一生，然後一起死去……我答應過她的。”
    妖族一生不過短短幾千年，哪比得上逆天一族與天地同壽？
    ——鎏芳主心中嘲笑著係統的愚蠢，但現在核心碎片掌握在係統手中，鎏芳主不敢再激怒係統，眼珠子急劇轉動著，飛快地思索著該如何將自己的核心碎片哄騙回來。
    不等她想出對策，就聽得係統說道：“六乂，永別了。”
    “噗”的一聲輕響。
    係統平靜地握碎了手中暗紅色的靈魂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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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糾結好久，狐笙要自稱狐某呢？還是鳳某？或者自稱本座？本尊？本龍傲天？本霸道總裁？又或者是本傻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