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一個賭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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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一個賭注
打一個必輸的賭,什麽賭?
柏先生想將什麽順水推舟輸給單於蜚?
甫一得知這個消息,秦軒文就有種惶惶感。但不管怎麽想,這事都應當與他沒有關係。
單於蜚幫的那個忙,往輕了說不過是舉手之勞,往重了說卻是與柏先生的生死有關,“孤鷹”雇傭兵團將來說不定會長期為單於蜚保駕護航。
他想不出個所以然來,卻聽說縱橫軍火界多年的金炳男在c國邊境落了網。
上次他挨鞭子的事,正是拜此人所賜。
姓金的長期在東北亞活動,明麵上是正經生意人,合法買賣卻做得極少,早年靠走私發家,如今進項的大頭仍是走私。
近十年,金炳男與k國、j國、c國的邊境分裂武裝都有千絲萬縷的聯係,在k國尤其樹大根深,據說已經開始給毒販提供槍支彈藥,自己也販起了毒。
東北亞四國去年展開過一次聯合行動,讓金炳男損失了大批貨不說,一些倉庫、據點也被端掉了,部分下家被送進監獄。他雖然脫身,卻不得不暫時舍棄東北亞這個老巢,另覓出路。
今年遲曼甄死亡,遲家陷入劇烈動蕩,而此後許相樓出事,這一連串事件都給了金炳男可乘之機。
金炳男迫切地想要在“孤鷹”的羽翼下分一杯羹,所以才不惜犯險,企圖攪黃“孤鷹”的大單。
然而這顯然是一次不成功的試探。
那日在港口,金炳男非但沒能討到一星半點好處,反倒將自己徹底暴露在“孤鷹”的利爪之下。
對挑釁者,“孤鷹”向來不會草草放過。
金炳男這次在c國被捕,雖然看上去與“孤鷹”毫無關聯,但時機不可能這麽巧,柏先生必然在其中扮演著某種角色。
而c國,正是單於蜚的祖國。
港口事件後,柏先生與單於蜚過從甚密,難說不是在謀劃這件事。
他想入了神,漸漸感到些許失落。
對柏先生而言,他隻是一件稱手的武器,有人甚至說過,他隻是柏先生的一條狗。
事實的確如此。
柏先生從來不與他商量什麽事,隻是吩咐、下令。想來想去,不過是因為他不夠格。
單於蜚就不一樣。
他想起以前第一次見到單於蜚時的情形——當時他就感到,單於蜚與柏先生很像。
和相似的人交流,應該很輕鬆、很愜意吧?
也許隻有像單於蜚這樣的人,才有資格得到柏先生的青睞。
他不經意地嘟了嘟嘴,意識到之後趕緊抿住唇角,埋怨自己做個了孩子氣的動作。
“你快當爸爸了。”他小聲自語,“你要給小雀做個榜樣,嘟什麽嘴啊。”
?
落雀山莊。
“我輸了。”柏雲孤穿著款式簡單的襯衣與西褲,笑著扶了扶金絲邊眼鏡,“還是你對東北亞了解更深,知道金炳男最終將落入c國警方手中。”
單於蜚沉默地看著不遠處悠閑散步的孔雀,過了大約半分鍾,才道:“謝謝你的線索。”
柏雲孤挑眉,眼中仍帶著笑意——冷涼的、沒有情緒的笑意,“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麽。”
藍孔雀們拖著長長的尾羽,在草地上或依偎或進食。日光傾瀉,描摹出一副祥和美好的畫卷。
直到一隻白孔雀飛入其中,囂張而強勢地掠奪地盤。
被欺壓慣了的藍孔雀紛紛逃命,驚叫連連。白孔雀羽毛炸起,高高仰起脖頸,勝利之態盡顯。
單於蜚並未解釋,卻往下說了下去,“你為自己除掉了一個潛在的麻煩,而我靠你的線索,在國內有了第一條人脈。”
聰明人的交流總是令人愉悅,柏雲孤遙遙看著白孔雀,“警界向你傾斜,往後你回國,這仗就好打了。”
兩人同時無話,周圍想起孔雀的鳴叫。
“如果你隻是為了上次遊輪的事而感謝我,其實不必做這麽多。”單於蜚道:“接應而已,就算沒有我,你也能夠找到別的人選。”
“但你是最理想的人選。我傾向於和才華配得上抱負的人打交道。”柏雲孤說:“其實最合我心意的情況是——你能為我所用。”
單於蜚側目。
“但很遺憾。”柏雲孤笑著一聳肩,“你在光明裏,而我在黑暗中,你像我,卻又不像我,我無法將你拉入我的世界,但交你一個朋友,於長遠或是於現狀,都並非壞事,我何樂而不為?”
單於蜚唇角微揚,明明在笑,眼中卻仍寧靜無光。
“你想將這次的事當做我的感激也行。”柏雲孤接著往下說,“至於賭注……”
單於蜚打斷,“孤鷹,是你故意讓我贏。”
“我說過,我對東北亞的格局並不了解,或者說,了解不如你深。畢竟你在c國成長,而我過去並未踏足過那片土壤。”柏雲孤笑道:“金炳男是k國人,長期向k國的毒販提供武力支持,k國警方早就將他視作眼中釘。至於c國……雖然他也在c國邊境活動,但到底不如在k國影響大。我當然會認為,這次多國聯合行動中,最終擒獲他的將是k國警方。你賭c國,我賭k國,你贏了,我輸了,這和誰讓誰贏沒有關係。”
話說到這裏,往深處追究已經沒有意義。單於蜚雙手揣進西裝褲袋裏,“你真舍得讓我隨便提要求?萬一我要你整支‘孤鷹’雇傭兵團呢?”
柏雲孤說:“做大事的人最懂得分寸,小單,我相信你的分寸。”
白孔雀走了過來,似乎想討食,卻不願意開屏供人觀賞。
“這是山莊裏最傲氣也最通人性的一隻孔雀。”柏雲孤說著灑出一把豆子。白孔雀不滿地叫了兩聲,埋頭吃了起來。
“但再傲氣,也不得不向人討要食物。”單於蜚說。
柏雲孤笑,“沒錯——想從我這裏拿走什麽,想好了嗎?”
須臾,單於蜚道:“我要一個人。”
“誰?”
“‘孤鷹’最鋒利的刀。”
柏雲孤視線一轉,眸光深不可測。
而單於蜚眼中,亦是不相伯仲的深沉。
“舍不得?”單於蜚淡淡道。
片刻,柏雲孤一笑,“你想要,就帶走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