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進擊的方院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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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旦——”
陳餘握緊了拳頭,嘴唇咬出了腥鹹的味道也渾然不覺,心髒像是被人狠狠捅了一刀。
他忽然抓住了救命稻草,眼中泛起最後的希望,急促地對白裙少女喊道,“你一定能救他們,對吧!”
“你求我!”
少女的語氣並非疑問巨,而是陳述句,所以聽起來更像是命令。
陳餘沒有任何猶豫和掙紮,就跪了下去,嘴唇吻向了少女的鞋尖。這是最古老的禮儀,也是最謙卑的禮儀。
行此禮的代價,是昂貴的名譽,和永恒的尊嚴!
“求你,救救他們!”
少女好看的眉頭挑了挑,秋水似的眸子眨了眨,她低下頭俯視著陳餘,用玩笑般口吻說出了惡魔的獰語,“很遺憾,我做不到!”
陳餘沒有再說什麽,他把昏迷得莫漁抗在肩上,轉身向外走去。
他的表情平靜如水,既沒有痛苦,也沒有被戲弄後的惱怒。
經過喬身邊時,喬對他笑了笑,低聲說了一番意味深長的話。
第一句話是:你是第二個發現這處秘密基地的人,第一個人名叫何岩,他已經死了!
第二句是:我們之間沒有恩怨,如果你想做些什麽,請找凱恩斯。
陳餘像是什麽都沒有聽到,沒有停頓,沒有表情,也沒有任何反應,不急不緩地向外走著。
沉默可以蓄積力量,被壓抑的火山行將爆發前就是這個樣子。
白衣少女跟在陳餘身後一米左右的位置,空靈出塵,如同夜色中一朵綻放得白蓮花。
“恨我嗎?”
陳餘搖了搖頭,沉默了片刻,忽然問道,“你其實很早就到了吧!”
白衣少女點了點頭,又想到陳餘並沒有回頭,看不到自己的動作,於是開口坦誠說道,“嗯!比你們早來半天。有人很在乎莫漁,委托我來暗中照顧他!”
“謝謝你救了我們。我欠你一條命!”
“不必,有人已經付過了報酬!”
陳餘自嘲道,“也是,你這麽強,我又能幫到你什麽呢!”
朝陽破曉,一時光芒萬丈,撕碎了陰沉的夜幕。
陳餘忽然轉過了身,表情鄭重得注視著白衣少女,說道,“李霜,如果你沒騙我的話,你應該叫這個名字吧!”
李霜也停了下來,點了點頭,等著對方的下文。
“你很強大,所以不在乎像我們這樣的螻蟻的生死。但是,弱小不是原罪,更不應該被漠視。每個生命都有自己的光彩和價值。”
“我不認同你看待生命的而態度,但也無法改變你!”
“李霜,不管你接近我是偶然還是另有圖謀,但是,道不同不相與謀。今天之後,山高水長,後會無期!”
李霜雪白的臉上鍍上了一層聖潔的晨光,她望著陳餘遠去的背影,嘴角浮現出一抹微笑,手中把玩著一枚泛著銀光的硬幣,似笑非笑的說道:
“真是天真的可愛!”
“滿嘴陳詞濫調,也不知道從哪本書裏抄來的。”
“後會無期?哼哼,想得挺美!”
……
“你還要裝睡道什麽時候?”
陳餘輕輕踢了躺在駕駛室裏的莫漁一腳,沒好氣的說道。
莫漁微微睜開了一隻眼睛,悄悄四下大量了一番,見那個女人確實沒有跟過來,一下子變得生龍活虎。
“咳咳……”他戰略性的咳嗽了一下,以掩飾藏不住的心虛和尷尬。
“好兄弟,你別怪我。那個女人跟方院長是好朋友,經常給她打小報告。”
陳餘鄙夷得看了他一眼,不屑的說道,“至於嗎,這麽怕她!堂堂大丈夫怎麽能在女人麵前唯唯諾諾、低聲下氣,丟不丟人?”
莫漁卻沒有露出多少慚愧的神色,眼中的崇拜傾瀉而出,“好兄弟,還是你生猛啊,不愧是我莫漁的兄弟。剛才那番義正嚴辭別的話直接懟得她啞口無言。”
“要不是實在打不過她,我非得幫你說她幾句。”
吹牛的時候提到李霜都膽戰心驚,能指望你幹什麽?
想到這裏,陳餘又有些好奇地問道,“她究竟有多厲害,能讓你怕成這樣!”
莫漁身軀莫名一顫,像是回想起了某些不堪回首的往事,他咽了口唾沫,說道,“她的能力你已經見識過了。你是沒見過,她揍起人來才是真得狠,容嬤嬤聽過沒,手指粗的針哪,對準屁股就紮了下來,一點都不講武德!
說道激動處,偌大得漢子禁不住眼圈泛紅,潸然淚下,像小媳婦兒一樣抽泣起來,“大冬天的被脫光了衣服,皮鞭子沾涼水,倒吊起來打呀……”
陳餘越聽越不是滋味,生出一種感同身受的委屈和同情,他拍了拍莫漁的肩膀,安慰道,“好兄弟,苦了你了。但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美少女總有熬成黃臉婆的時候。今天讓我知道了這事,哥們說什麽得讓你翻過身來。正麵莽不過,咱們就側麵突破……”
“哥們教你幾個絕活,等她上廁所的時候往糞池裏扔一掛鞭炮,讓她發‘糞’圖強;姨媽來得時候你給她送兩隻冰棍,讓她明白什麽叫痛徹心扉……再不行,就先苟兩年,佛祖還有打盹的時候呢,隻有千日做賊沒有前日防賊的道理,咱就不信她睡覺的時候還能睜著眼睛!”
陳餘唾沫星子橫飛,把莫漁忽悠得一愣一愣的。他一邊豎起大拇指,一邊掏出一個筆記本逐條記錄下來。
莫漁爆發出一陣張狂魔性的大笑。
“哈哈哈……就這麽辦!咱們兄弟珠聯璧合,被壓迫的人民終於等到了雄起的視乎!”
“咳咳……糾正一下啊……那個詞叫意氣相投!”
“呃,好兄弟,還是你有文化!”
……
新海城某棟大廈,一個五十多歲的中年女人風風火火地闖了進來。她對這裏的布局極為熟悉,輕車熟路地向著某間辦公室走去。
來往的職員見她麵色陰沉如水,竟然嚇得連招呼也不敢打,更別提攔住他了。
新來的前台小妹妹覺得那人有些眼熟,悄悄將主管下發的“重要人員名單”的照片對比了一下,驚出了一頭冷汗,因為她的照片,赫然排在榜首。
懷著忐忑地心情,前台小妹妹按照流程,悄悄打了一個電話。
“什麽,她怎麽來了!”
正在慢慢悠悠品著茶的隆卡斯,驟然聽到秘書匯報這個消息,一口茶水噴了出來。
黃綠色的茶湯濺落在褐色的木質地板上,留下一片刺目的斑駁。
牆壁上的幾幅抽象派畫作也像是被嚇到了,荒誕得線條好像更加扭曲了幾分。
他顧不得因浪費一泡好茶而心痛,就慌忙起身,一邊整理著衣服,一邊對秘書吩咐道,“不行,我得出去躲躲。她如果問起來的話,就告訴她我已經出差了,半年內不會回來……”
他又有些心虛地嘀咕道,“半年……應該消氣了吧!”
此刻他背對著房門的方向,沒有注意到秘書正瘋狂衝他使著顏色,也沒注意到房門被人從外麵推開,一個不速之客已經不請自來,闖入了房間。
“半年足夠了!”
“那就好!”隆卡斯鬆了口氣,忽然又覺得有些不對,這個聲音,怎麽聽起來那麽熟悉。
隆卡斯僵硬地扭過頭來,先是看到了攤著手表示無能為力的秘書,衝她投去了一個嚴厲的眼神,然後,他用一種熟練得令人心疼的速度換上了既諂媚又無辜的笑臉,就連說話的語氣裏也帶著一絲驚喜:
“瞧瞧是誰,我們美麗優雅的方院長,我就說今早窗外的喜鵲怎麽忽然開始鳴唱,原來是在提醒我將有貴人造訪……”
方院長皮笑肉不笑得說道:“不是要出差嘛,走吧,我幫你拎著行禮!”
身處修羅場的秘書眼觀鼻鼻觀心,恨不得立刻鑽進地縫裏,以免遭到無妄之災。她心中不停默念著,“看不到我,看不到我……”
然而,殘酷的墨菲定律是臨時抱佛腳的祈禱無法規避的,殘酷的現實像是沉甸甸地車輪朝她碾了過來。
“小劉,我提醒過你多少次了,工作的時候不能粗心大意,更要有大局觀,分得清輕重緩急。看到方院長過來,還不立刻幫我把其他行程推掉,還有什麽工作能比接待方院長更加重要?”
該配合演出的秘書適時接住了領導丟過來的一口大黑鍋,她迅速進入狀態,垂頭喪氣得耷拉著腦袋,眼眸低垂,嘴角微微努起,將失落、委屈和惶恐得感覺演繹得恰到好處,哽咽著說道,“都是我的疏忽,險些耽誤您和方院長的大事……請您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保證下次不會了!”
職場絕學之轉移矛盾,完成度百分之九十。
隆卡斯一麵批評著下屬,一邊偷偷打量著方院長的反應。
果然,泫然欲泣的小秘書委屈巴巴的模樣勾起了方院長心中的柔軟,她有些看不過去了,“行了,別跟小孩子過不去,也不是什麽大事。”
隆卡斯心中暗喜,麵上卻仍是餘怒未消,“幸虧方院長寬宏大度,這次就不懲罰你了。行了,你出去吧,回去好好反思下自己的工作方式和態度的問題,交一份三千字的檢查給我。”
小秘書嘴角一抽,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老家夥分明是報複她沒能攔住方院長。
心裏的小情緒終究沒敢表達出來,這一次的委屈卻並非全是表演:
“是!我會認真檢討的。”說完,她失魂落魄得走了出去。
“下麵的人不懂事,讓您見笑了。”隆卡斯重新掛上了溫和的笑臉,“對了,您找我什麽事,醫院的運行經費有問題?還是安保力量需要加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