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言大夫在，那我就放心多了。”
    周青雲微微頷首，然後低頭對周綺夢低聲道：“你跟過去，要是又要打起來，第一時間阻止她們。”
    她還要去處理這些賓客，不能第一時間顧得上這裏。
    周綺夢點了點頭，望著周青雲的眼底湧出一絲仰慕。
    在不知何時，她的姐姐居然已經有了這般氣場，麵對著顧雲霜也不落下風。
    像她在顧雲霜麵前，就被一句話威懾住了。
    看著周綺夢的眼神，周青雲沒有第一時間理解，還以為是她在擔心自己此前的話語，才造成了眼下這個局麵，便抬起右手，用力揉了揉她的黑發，輕笑道：“沒事，你姐我會處理好的，去吧。”
    周綺夢也笑了起來：“嗯。”
    周青雲走向了那群賓客：“各位，很抱歉……”
    周綺夢轉頭看向蘇沐辰她們，發現她們並不願意被保鏢攙扶著送去休息室，因為葉瀾還癱坐在地上，像是一具沒有人操控的木偶，線和四肢都鬆鬆垮垮的垂在一旁。
    周綺夢下意識的就想走過去攙扶他，結果清冷的聲音響起：“我來吧。”
    周綺夢抬起頭，就看見言傾雪走了過來，金絲眼鏡下的明眸閃爍著沉靜的光：“我來就好，免得造成二次傷害。”
    此話一出，周綺夢就沒有了理由再攙扶葉瀾，難不成她能比醫生更懂怎麽保護受傷的人嗎？
    言傾雪走到葉瀾身邊，蹲了下去，她嚐試抬起葉瀾的一條手臂，發現他這隻手是真的失去了自己的掌控，就像被打了麻藥的患者，渾身上下的肌肉都鬆弛下去，可以輕鬆活動她們的任意關節。
    而葉瀾顯然沒有被打麻藥，那就說明他受到的難以想象的刺激，才會讓大腦暫時失去對身體的掌管，就仿佛是一個被玩壞的玩具，比他當時被催眠，四肢捆綁，整個人都被束縛在機械椅上的時候……
    還要更讓她興奮。
    一群人來到了休息室，蘇沐辰和顧璃坐到了沙發上，兩人從始至終，目光就沒有落到別處過，始終在葉瀾的身上，哪怕一路攙扶著他的言傾雪，都沒有被分到哪怕一個眼神。
    言傾雪把葉瀾也放到了沙發上，然後問道：“醫療箱在哪裏？”
    周綺夢：“在……”
    正在這時，顧雲霜望了過來，眼裏自然而然帶上了一分審視：“你要做什麽？”
    言傾雪身材高挑，若不是跟顧雲霜距離比較遠，哪怕是後者，她一樣也是俯視，臉上的表情不變，溫聲道：“幫二位處理傷口。”
    顧雲霜輕笑了一下，搖了搖頭：“有什麽需要處理的？就是隻有疼了，才能讓她們長記性，不然以後還是會這樣。”
    “不許給她們治。”
    言傾雪卻置若未聞，依舊到了周綺夢所說的地方，拿出了醫療箱。
    見此，顧雲霜的眼神是真的冷了下來。
    周家的大女兒違逆她就算了，確實是個有野心有能力的小家夥，但這區區醫生而已，竟也敢無視她的話？
    強烈的掌控欲在此刻生出一絲不滿，眼看著顧雲霜就要開口說什麽，言傾雪卻朝著葉瀾道：“哪裏疼？”
    原來是給葉瀾治療。
    顧雲霜這才收斂了神色，在片刻的猶豫過後，朝著葉瀾那裏走了過去。
    她的身影很修長，在燈光的照耀下，映射出一道陰影落在葉瀾眼前，讓他本來麵無表情的呆滯臉龐瞬間浮現出一絲驚慌，身體向著身後蜷縮了一下。
    見此，顧雲霜笑了起來：“我有這麽可怕嗎？”
    一句話，讓葉瀾的心頭一凝。
    這老女人不會看出什麽了吧？
    她的笑容太玩味，態度也實在不像是對待一個精神已經到了崩潰邊緣的孩子的態度，更像是在對待著正常時候的他。
    但即便顧雲霜真的看出了他的混亂是假的，他還是要繼續演下去，畢竟她現在沒有點破他，說明她還是打算配合他的。
    在短暫的害怕之後，葉瀾臉上的表情愈發茫然與無辜起來。
    這樣的表情，讓顧雲霜的眉頭細微皺了一下。
    難道真的……
    言傾雪也在觀察著葉瀾的每一個神態變化，此刻的少年，應該很無助與絕望吧？他受到的刺激，已經讓他那些被她替換的記憶有了衝破“囚籠”的痕跡，就算在下一刻忽然恢複記憶，都絲毫不奇怪。
    但是那樣的話，催眠了他的自己，會不會也被他列上“黑名單”呢？
    言傾雪這樣想著。
    顧雲霜沒有多想，她隻是居高臨下的俯視著葉瀾，澹澹笑道：“她們是為了爭你變成的這樣，你覺得你有沒有一部分責任呢？”
    此話一出，蘇沐辰驟然開口，冷聲道：“顧雲霜，他是我的人，你要是敢把他怎麽樣……”
    這句話是裸的威脅，但她此刻嘶啞的聲音，實在沒有什麽說服力。
    況且，顧雲霜壓根不怕蘇沐辰。
    因為她不會把葉瀾怎麽樣，所以蘇沐辰沒有理由，也不敢做出什麽。
    她們是分庭抗禮不錯，但誰要是落下了把柄在對方手上，那就是成了攻擊對方最好的武器。
    在得到對方的把柄之前，誰都不會貿然出手。
    顧雲霜無視了蘇沐辰的話，微微躬下身，笑意盈盈道：“你還想讓她們為了你，繼續打下去嗎？我猜你是不忍心看著她們繼續受傷的吧？”
    “既然如此，那就把選擇權交給你，她們兩個人……你選誰？”
    蘇沐辰張開的嘴脣立刻閉上了，瞬間被緊張充斥了整個內心。
    連顧璃也不例外，除了緊張以外，更多的或許還是焦急？慌亂？甚至……恐懼。
    因為，誰都擔心葉瀾選擇的人不是自己。
    她們兩個人誰都對葉瀾好過，但發生了各種事情，讓她們對葉瀾的好，並不一定能被他接受或者記住。
    這樣一來，這就成了誰都沒有把握的賭博，籌碼是她們所摯愛的人，也就是葉瀾自己。
    在她們的注視下，葉瀾緩緩抬了頭，目光落在了蘇沐辰身上，然後在顧璃即將變臉色的時候，又轉移到了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