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顧璃的表情因此稍微放鬆了一些時，蘇沐辰的一顆心就提了起來，好在沒過一會兒，葉瀾的視線又移回到了她的身上。
    可以說，在蘇沐辰和顧璃二人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時候，她們跟葉瀾的身份已然凋刻。以前是她們選擇葉瀾，少年要在不安與惶恐之中焦急的等待。現在卻是葉瀾選擇她們，她們就像是擺放在貨架上的有著自我意識的玩偶，恨不得用一切來換取葉瀾此刻的選擇。
    這時，言傾雪早就停下了對葉瀾的治療，他本來就沒有受什麽傷，受傷的都是蘇沐辰二人，給他治療隻是她為了留在這裏的借口。
    她蹲在那裏，轉過頭看著眼前這一幕，眼眸平靜又澹漠。
    想到蘇沐辰對葉瀾的所作所為，她隻覺得無比諷刺。
    葉瀾的目光始終搖擺不定，一直在蘇沐辰和顧璃身上不斷來回切換著，眉眼間的神情也越來越痛苦，像是做出抉擇的過程，不僅讓蘇沐辰她們二人倍感煎熬，也讓他快要崩潰了。
    終於，在某一刻，葉瀾像是再也接受不住蘇沐辰二人殷切，甚至是帶著一絲乞求的眼神，在眾人的注視下緩緩低下了頭。
    見此，顧雲霜像是早有預料的笑了起來，望著蘇沐辰和顧璃，搖了搖頭，鳳眸裏蘊著一絲嘲意：“看來，這位小朋友很貪心啊。”
    “誰都不想選，那就是誰都想要……”
    “連我都該好好學學他的端水功夫才是。”
    葉瀾在心裏冷哼了一聲：我勸你不要多管閑事！
    顧雲霜這番話語，換來的卻是葉瀾在做出抉擇時就泛紅、深邃的眼眶裏，滾落而出兩行清淚，在那裏不斷搖著頭，啜泣道：“不是的，不是這樣的……”
    他的辯解毫無內容，甚至算得上語無倫次，隻要一個正常男性，哪怕是女性站在這裏，也能一眼看出他的貪婪，確實是誰都舍不得，誰都放不下，才會逃避選擇。
    但在場的所有人，除了顧雲霜以外，誰都不這麽覺得，並且都有各自的理由。
    環顧這裏一圈，把眾人的反應看在眼裏，顧雲霜的笑容愈發濃鬱了，投向葉瀾的一個目光也變得有些意味深長。
    顧璃對葉瀾進行了一個相當完整與詳細的調查，顧雲霜自然也一並得到了葉瀾這段時間的信息。
    她不知道葉瀾的記憶是否被言傾雪篡改了，但無論真假，玩弄女人，還真仿佛是他骨子裏的天賦，讓得這裏的四個女人都對他堅信不疑。
    而這都還不算什麽，最重要，也是讓顧雲霜都有著一絲擔憂的是，直到現在，她都不知道葉瀾想要的到底是什麽東西。
    將自己的藏得如此之深，不泄露出絲毫，這樣的人不管放在哪裏，都是極為恐怖的。
    而跟這樣的人“博弈”，也注定是不公平的，最終誰都會是他的手下敗將，就比如眼前這兩個人……
    顧雲霜從低著頭的葉瀾身上收回視線，澹澹道：“既然你們之間爭不出結果，交給他也做不出抉擇，那就讓我來吧？”
    說著，她轉過身，麵對著葉瀾，抬起一條手臂，五指並攏，化掌為刀，將玉手豎著輕輕抵在葉瀾的腦袋上：“把他一分為二，怎麽樣？用刀子從頭頂開始一路往下，慢慢切下去，然後你們一人拿走他的一半身體……”
    這句話太過駭人，讓得葉瀾猛地抬起頭，臉上寫滿了恐懼，像是被剝光了刺的小刺蝟，不得不尋求他人的庇護，便死死抓住了言傾雪的一隻手，白皙的手背上青筋暴起，整個人都在不斷顫抖著。
    言傾雪的眼眸裏閃爍著異色，又在一瞬間暗澹下去，平靜的注視著葉瀾。
    近乎是同一時刻。
    “你敢！”
    “母親。”
    麵對著突然站起來的二人，顧雲霜轉頭望了過來，似是無奈的搖了搖頭：“這下倒是有精神了，身上不疼了？又有勁兒了？那你們兩個人就再打一架吧，這次想必能分出真正的勝負。”
    蘇沐辰強迫自己冷靜了下來：“憑什麽？瀾瀾的歸屬權，還輪不到你來決定。”
    她想擺脫這個由顧雲霜全然主導的局麵，並非是內心所謂的自尊心與驕傲在作祟，僅僅是隻有這樣……她才有更大的機會得到葉瀾。
    顧璃也深深凝視著顧雲霜：“這是我們兩個人的事。”
    顧雲霜眼眸緩緩眯起，正要開口說話，房門就忽然被打開了，周青雲送走了那些賓客，總算趕了過來。
    她行色匆匆，看得出來的有些著急，擔心蘇沐辰和顧璃兩個人又打起來，那樣她這個東道主，還真的責無旁貸。
    瞧見這裏還是一片安好，什麽都沒有發生，周青雲頓時鬆了口氣。
    “你做的很好。”在經過周綺夢身邊時，周青雲小聲說了一句。
    周綺夢苦笑了一下，她可什麽都沒做，而且這裏的氣氛，姐姐是怎麽能感到放鬆的？
    “顧女士，現在是什麽情況的？”
    顧雲霜瞥了葉瀾一眼：“這小朋友該歸誰，還是沒有著落。”
    這句話讓周青雲又意識到事情的嚴峻性，隻要葉瀾還沒有歸屬，那麽這場紛爭就不會結束。
    況且就算有了，另一個人也一定不會同意，免不了到時候又是一場激烈的爭鬥。
    這可真是……
    看著瑟瑟發抖的葉瀾，周青雲隻感到自己的頭都大了，哪怕是在母親的帶領下，剛剛踏入公司，處理一些刁鑽的事務，她都沒有這麽頭疼過。
    最主要的是，還是蘇沐辰和顧璃，她都不想也不能得罪。
    顧雲霜看出了周青雲的忌憚，輕輕笑了笑：“所以，還是讓我來決定吧。”
    蘇沐辰沒有再多說什麽，顧璃也沉默不語，兩女站在那裏，不顧身上的傷勢，隻想要一個結果。
    而很顯然，一旦這個結果她們不滿意，那麽必然不會認可。
    就在這時，葉瀾突然開口道：“等一下。”
    凝固的氛圍微微鬆動了一些，眾人聞聲看去，就看見葉瀾的身體停止了顫抖，從沙發上緩緩站了起來。
    那雙還在流著淚的通紅眼眸，裏麵已是如鏡般的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