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命格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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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年後,昔月三十,α城101命格虛度室。
    根據本名體要求,這場交易實行匿名製,命格交易成功後,101可在cmc擔保局拿到尾款資金五百萬元。
    清晨6:50,101號百局執事朗旦、虛度人知陌和三名工作人員已在大廳等候本名體的到來。等候廳散發著溫暖與明亮,在地下兩百米迎接著客戶的到來。朗旦百感交集的踱步聲在大廳裏回蕩;虛度人知陌坐在休息椅上,他帶著一枚與臉部十分貼合的狐狸麵具,似乎要隱藏些什麽;一旁的工作人員神情慌張,似乎想要盡快結束這場昔月三十的違規加班。
    7:00整,【叮——】垂直梯門開啟,出現了一個身披白色鬥篷,麵帶狐狸麵具的人類,此人類身材嬌小纖細,似乎是一位女人,而重重的呼吸和腳步聲,透露出麵具之下是一位男人無疑。此人隻說可以稱呼他為“白狐”。
    “你好,很高興再次見到你,白狐客人,”朗旦開口問好:“我將是本場命格術的主理人,這位是您指定的虛度人知陌。”
    知陌從椅子上站起了身,對白狐點了點頭。
    白狐人也點了點頭,說道:“我們開始吧。”
    和初次見麵一樣,白狐使用了特殊的聲音處理設備,聲音沙啞而蒼老,似一位老人。
    朗旦帶領一行人來到了準備室,進行靈空服的穿戴。
    按照慣例,朗旦對兩人進行了申明複述:“請允許我再次說明,你們兩位稍後在進行麻醉後進入虛度室,那是溫度接近絕對零度(-273.15c)的充滿了負能態的電子海,靈空服會確保兩位的生命安全。根據度司局的規定,百局的命格術持續時間最長為一小時,在臨界時間前命格交易無論是否成功與否,都將強製退出。”
    “根據百局的統計數據來看,命格術交易成功率為90%,存在較大的失敗風險。我再次申明,兩位已經簽署了相關協議,101不會對命格術的失敗承擔責任,所有風險均由本名體和虛度人自行承擔,101隻負責兩位在命格術的生命安全。最後,預祝兩人的成功。”
    經過半小時的穿戴和檢測,白狐、知陌和朗旦都已穿戴好靈空服。靈空服似減簡配版的透明宇航服,背部無任何接口,完整的露出了人的後背肌肉,頭盔後麵位於身柱穴的地方多了一個特殊的設備接口。工作人員將兩人固定在了萬軸機床上,對白狐和知陌進行了全身麻醉,兩人很快進入了昏迷狀態。接著,萬軸機床被送入虛度室。
    朗旦也快速進入了虛度室,虛度室內燈光昏暗,隻有設備的操作案板散發出微微的藍光。他用自己的命格密碼啟動了虛度引擎,隨後將兩人固定到了室內中心,將萬軸機床調整至垂直狀態,分布於諾大的光子束牽機兩邊,他從光子束牽機上取出兩根銀色電纜,分別插入了白狐和知陌頭盔背部的接口。接口周圍閃爍起了微光,束牽機對應的兩個命格麵板分別出現了一條平穩的電子光線。至此,人機接口工作完成。
    朗旦深吸了一口氣,他謹慎的從束牽機上取出了紅色的命格光子束激發器來到了知陌身後,按下啟動按鈕,激發器端部以每秒兩千次高速震動,發出了微微的滋滋滋聲響。朗旦將激發器在知陌的後背上有序移動,先後疏通了他的命門穴、魂門穴、神道穴、魄戶穴。
    朗旦持續揮動激發器在知陌後背上如蛇形一般來回遊動,束牽機的電子光線開始緩緩抖動起來,慢慢的達到了顯性值,知陌顯性命格——賭命格光子素活化成功。朗旦停止了揮動,他來到白狐一側,拿起另一個藍色的靈空領域激發器在他的後背也遊走一番,白狐的命格麵板顯示他的靈空領域活化成功。至此,兩人的命格光子素處於極度活躍的狀態。
    朗旦來到了束牽機主操作麵板,將知陌命格光子束植入到了白狐的靈空領域中,知陌的命格光子束將在那裏上演白狐靈空領域安排的與賭命格相關的意識流活動,而這段活動留下的痕跡將生成一段編碼,這段編碼將由主理人在束牽機上進行一係列的複雜操作後寄生到白狐的命格編碼中,從而生成全新的命格光子素,這段過程被稱為借度。
    在這段借度過程中,根據不同人的體質和不同命格的顯性指數,所消耗的時長都不盡相同,無法預測。同時,由於百局所使用的設備為度司局淘汰的初代引擎,由光子導流體設備替代神使的牽引,所以隻能以四十分鍾時長為界定,到點後人為操控設備主動停止借度。
    最後,通過光子束牽機將重新編碼後的命格光子素從靈空領域牽回至本名體。至此命格交易完成。完成命格光子素牽回的兩人經過平複器的冷靜後,將回到觀察室,進行身體器官的慢慢複蘇。
    在這場借度過程中,虛度人知陌將穿梭在本名體白狐靈空領域的多個平行時空,主客體不停的交織與糾纏,顯性命格搶占了弱性命格的位置,成為該時空的主宰,而那些懦弱與膽怯的編碼將消失得無影無蹤。
    幾乎在同時,知陌看到了一個被丟棄在雪地裏的嬰兒眼裏那剛毅的眼神仿佛在說:“我打賭,等我長大了,你們一定會後悔扔了我!”;白狐看到了一個瘦弱的身上滿是泥濘的四歲小孩哭泣著說:“我打賭,等我長大了,我一定要把你打得趴在地上跪著求我!”;知陌看到了一個趴在地上的孤弱的被打得體無完膚的小學生麵對一群身強力壯的社會青年咬牙切齒得說:“我打賭,等下次再見到我,你們一定會跪在地上求我!”;白狐看到了一個孤零零的坐在教室角落裏奮鬥的學生,嘴裏重複的念叨著:我打賭,這次我一定是冠軍!
    在這場借度時空裏,白狐看到一對衣冠楚楚的夫婦在跪求著一位孩子的原諒:“我們錯了,是我們錯了”;知陌看到了那幾個將四歲小孩推入泥坑的那個人在趴在地上求他:“別,別打了,我認輸,不要再打了!”;
    白狐看到了那群欺辱他的那群社會青年跪在地上求他:“老板,放過我們吧,不要殺了我們,不要殺了我們。”;知陌看到了一個帶著博士帽的少年揮舞著手中的畢業證,他拿到了三個博士學位。
    在某個特定時空,知陌看到了茫茫大海,看到了一個麵帶狐狸麵具的人類的孤弱的背影,看到了巨骸如山的鯨魚,看到了人潮激勇的賭場,看到了發著淡藍色光芒的皮膚白皙的人類,看到了賭桌上擺滿了他聞所未聞的美麗的礦石,看到了那個孤弱的背影人的眼睛裏散發出的對賭局勝利的饑渴難耐,看到了一場場勝利後的那雙饑渴眼睛裏散發出光芒與淚花,看到了他的仰天大笑,看到了他的沉迷和癡愛,仿佛他癡愛的不是賭桌,而是賭桌上那些美麗的石頭,他一遍遍親吻著懷裏的石頭,將他們放進了小心翼翼的放進自己的口袋。他賭了一局又一局,直到把所有人的石頭都納入了自己的口袋。
    這是多麽常聽而又不常見的人生,借度的過程讓知陌多次在心裏流淚,在這狐狸麵具的背後,是一個多麽孤弱而又堅強的人類在奮鬥。101的虛度室並沒有封鎖記憶的功能,所以本名體的人生將完全暴露給虛度人,普通人借度後在虛度人麵前就是裸奔。
    而白狐作為本名體的自我保護意誌力非常強烈,至始至終除了人生經曆,幾乎不能用任何信息鎖定他叫什麽名字,是什麽性別,年齡幾許,現在從事什麽行業,家庭信息如何。知陌突然覺得自己認識了一個人,一個陌生的人,一個由碎片拚湊的人。
    白狐和知陌都被送入了蘇醒室複蘇。三名工作人員在做事後整理。朗旦則脫下了靈空服,癱睡在自己的辦公室休息。突然,一聲爆炸聲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