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祭靈人忍悲拜天地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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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位被喚作朱道長的男子姓朱名虔福,河南伊川縣人,係豫西妖僧朱殷綱之子,曾自我標榜是大明朱洪武後裔,揚言其日後必然登基稱帝,誘使來自四麵八方的善男信女紛紛登門禮拜,其道徒隊伍竟在數年之間一度發展到數萬之眾,遍及豫西及周邊十多個市縣。
    溫秋槿因失老伴連病帶氣奄奄一息,前街弟媳葛春玲好心為其請來妖道朱虔福以求解救之術。朱虔福先是當眾嗚嗚喳喳炫耀闊論一番,之後取“喜神臨門,諸邪回避”之意,向溫秋槿故作神秘地道出他的“破災兩字法”——衝喜!
    溫秋槿迷迷糊糊追問其祥,朱虔福趨近溫秋槿暗授機宜說:“應該趕緊再找個老伴兒,成親衝喜,您老人家這病才有望痊愈。”
    “找老伴兒?”溫秋槿聽後一愣,不悅地把頭歪到一邊,“俺都這把年紀咧,他爹、他伯屍骨未寒,恁這不明明逼俺死咧!”
    葛春玲自覺冒失,目視朱虔福伸伸舌頭。而作為江湖老手的朱虔福則並不氣餒,隻把一雙深不可測的慧眼餘光向溫秋槿臉上略略掃了那麽一掃,狡黠一笑說:“嘿嘿嘿嘿,這衝喜啊,方法那可是多種多樣呢——但不知恁家娃兒還有不曾成家的沒?”
    “哎,有、有啊!”葛春玲立馬會意地一把拉過張石憲推薦說,“人家男娃兒就獨孤燕兒這不是咧!要沒那啥,都叫恁妗妗瞅住給你拉扯一個?”
    “俺年紀還小,俺伯還有俺伯母才都剛剛過世,這事兒就不用你們操心了!”張石憲一臉不屑地轉過身去,緊斂其口。
    葛春玲見狀,一臉無奈地轉向溫秋槿應急求援,小聲開導說:“哎喲!真是的!還是大姐您說句話吧。妹子我情願當一回媒婆,就該緊緊兒叫咱憲兒成親衝喜,您老這病啊穩穩當當兒才會好咧!”
    張素花的表姐王凝改聽到這裏,忍不住插話說:“她娃兒都有相好咧,隻差選個好日子一訂婚那不就妥咧!”
    “如是這樣,豈不更好!那得趕快托媒人過去說和說和,越快越好!隻不知女方那邊好說話不?”葛春玲望一眼王凝改,試探地說。
    王凝改與表妹張素花互望一眼,心照不宣暗暗點一點頭。王凝改轉對葛春玲似乎肯定地說:“即便是女方那邊好說話咧,那還不知人家男方是啥態度咧!”
    “哎,對對,說得很對!”葛春玲一邊連連向對方點頭認同,一邊慌忙轉過頭來暗暗示意張石憲說,“聽見沒有?這可是恁倆的終身大事,還牽涉到你老娘的一條人命。到這節骨眼兒上,滿院上下可都等你一句囫圇話咧!”
    “恁說啥——等我……囫圇話?——哎哎,對於這事兒吧……我咋覺著沒、沒啥好說的!”張石憲事先並沒思想準備,這時候竟結結巴巴不知如何表達。
    “哎,瞧你,當人咋能這樣兒呢?”王凝改大感意外地側臉望望張石憲,眼神裏顯然帶有幾分鄙夷與不滿,“你該不會忘了,前些時候你三番五次到俺寨上,厚著臉皮對俺妹說‘非你不娶’賭咒發熱的話?咋?這一轉臉到恁府上,恁總不會財神爺翻臉——愣不認賬了吧!”
    “哎哎,這個……我我……不、不是……不是那回事兒……”
    對於王凝改方才所講他與張素花海誓山盟、愛死愛活的話,張石憲當然心知肚明,難以否認,他也絕無半點否認的意思,隻是在大庭廣眾之下堂而皇之地談婚論嫁覺得燙口,抑或在他覺得還不到談婚論嫁的時候。再就是他內心對突如其來的“衝喜”之說十分反感,尤其在家伯、伯母剛剛蒙難的晦澀日子,無論如何都不應該安排婚慶之事,更何況是充滿迷信色彩的荒唐之舉。然而又礙於麵子不便道破,隻有搪塞地支支吾吾、含糊其辭。
    “有話也罷,沒話拉倒!”早有慍色、隱忍已久的張素花此時終於憋不住了,猛然扯住王凝改的衣襟,衝著張石憲頗為不滿地努努嘴道:“我說姐呃,人家昧下良心不認賬,咱也犯不著死乞白賴熱粘皮兒!高攀不成,咱姐倆會厚著臉皮走過來,還照樣會厚著臉皮走回去!”
    “我看也中,踝子骨上擰發條——咱們走人!”
    王凝改說著,一把拉起張素花就要賭氣離開,反被張石憲緊趕幾步擋在前麵。
    “姐姐妹妹且請留步,聽我把話說完中不中?”眼見對方行將由不滿轉向交惡,張石憲決定態度鬆動一點,便果斷攔住二人去路,做出向“衝喜”方案妥協的“明智”表態,“哎哎,我方才的意思是這個事兒吧,它就是板上釘釘沒跑的事兒,不需再說一個‘不’字你知道吧?”
    王凝改、張素花都豎愣愣支起耳朵,把對方說的一字一句都聽得真切明白,方才舒展雙眉,略感欣慰地點一點頭。
    張石憲也跟著點點頭,同時不忘謙恭地把王氏姐妹迎回裏屋,依然如前融入眾人中間。
    溫秋槿及在場眾人喜出望外,一雙雙期待的眼眸裏隱隱透出一縷希望之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