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鎮河大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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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遵一個月沒回家了,身上的衣服又髒又破,老管家第一時間竟然沒認出他來,趙遵先好好洗了洗,換了新衣服,才又變回了翩翩君子的模樣。
老管家為其準備了豐盛的晚餐,趙遵邀請他共飲,老管家是長安本地人,活了六十多歲,是長安的百事通。趙遵便向他詢問起了龍虎會的事。
老管家一愣,說:“好好地少主為何問起龍虎會啊?”
趙遵道:“我隻是好奇,因為這幾日常聽人提起龍虎會,才問一問。”
老管家道:“龍虎會是長安乃至全國最大的黑幫,其前身是渭河上打家劫舍的水匪,已經存在了二三百年了。經過上一代幫主臧龍和他弟弟藏虎幾十年的努力經營,如今的龍虎會獨霸長安的賭坊和碼頭,勢力非常大,據說控製著上千幫眾,不過雖然是黑幫,但很少做違反亂紀的勾當,從不欺負老百姓。”
趙遵不敢相信的瞪大了眼睛:“你是說龍虎會不欺壓良善,那……那還叫黑幫嗎?”
老管家笑道:“奇怪吧!沒有人可以撼動龍虎會的獨霸關中的地位,他們幹的是最有油水的賭博行當,日進鬥金,還用得著摳老百姓那點小錢嗎?”
趙遵又問老管家:“龍虎會的瓢把子會武功嗎?”
“那當然!”老管家非常驚動的說,“藏家可是武術世家,你想想,在長安這個百萬人口的都城做黑道總瓢把子能沒兩下子嗎?藏家的硬氣功天下第一,雖然我沒親眼見過,但你父親曾經誇讚過臧龍藏虎兄弟的武藝,他說單論氣力,藏家排第一!”
趙遵道:“龍虎會勢力這麽大,難道官府就不管嗎?”
老管家道:“嗨,哪朝哪代沒有黑道流氓啊,龍虎會經過很多血腥殺戮統一了各幫會,如今長安一片祥和,官府不願意打破這種局麵,而且目前看來沒有人可以替代龍虎會。”
趙遵說:“我怎麽聽說龍虎會淨幹壞事呢?”
老管家說:“不能吧,我已經快十年沒聽過龍虎會動武了,臧雲治幫甚嚴,手下人膽敢作奸犯科他絕不會輕饒的。”
“臧雲?龍虎會的瓢把子不是臧豹嗎?”
老管家道:“龍虎會的瓢把子是藏虎的兒子臧雲,臧龍的兒子臧豹也是一個狠角色,不過龍虎會名義上的主人是臧雲無疑!”
趙遵想了一下,臧豹的名字是師父魏平君告訴自己的,他老人家掌握的東西普通百姓未見得知道,於是問老管家:“龍虎會的幫址在何處,你可知道?”
老管家皺眉道:“這個沒人值得,畢竟人家是混黑道的,老窩不會輕易讓人摸到,不過祥龍賭坊是藏家的祖產,八成就在那兒!”
“啊,祥龍賭坊?城南的祥龍賭坊?”趙遵不敢相信的說道。
“是啊,少主也知道那個地方?”
趙遵點點頭:“我去過兩次,那賭坊裏的人可不一般啊!”
老管家點點頭:“祥龍賭坊有三個門,一個進普通賭客,一個進商賈富豪,一個進達官顯貴,賭資一個比一個高,我曾經跟你父親去過,在那兒賭錢可真是享受啊!少主也有賭性去玩玩嗎?”
趙遵笑道:“改天去試試運氣!”喝了幾杯,趙遵又問老管家知不知道龍神觀,沒想到老管家真的知道,他道:“龍神觀啊,我知道,城北最大的道觀,是供奉渭河龍神的神廟。香火極盛,不過在幾十年前本朝高祖登基伊始的年號也叫龍神,犯了衝,於是龍神觀更名為鎮河觀,這都是四五十幾年前的事了,年輕的根本沒聽過龍神觀的名字。”
“鎮河觀?是不是香料市場西邊那一整片的大道觀!”趙遵問道。
老管家說:“正是,鎮河觀中不止供奉渭河龍神,還供奉藥神、廣子仙君等等十幾個神的神位,周圍又有香料市場和市集,每天求神明保佑的信徒不計其數,非常熱鬧!”
趙遵一皺眉,這幫奸猾狡詐的賊會把丹房修在人口如此稠密的地方嗎?這也太容易暴露了。
第二天趙遵穿了一身不顯眼的衣服,天剛亮就到了鎮河觀的門前,等到了一看,謔,門口已經等了上百人了,還有不少出攤的小商販,吆喝叫賣聲此起彼伏,好不熱鬧。
早來都是上香許願還願的信徒,趙遵也學樣子買了不少香火,雄雞叫三聲鎮河觀的大門終於開了,香客們一擁而入,各奔自己信奉神祇的殿宇而去,都想燒頭一炷香。
趙遵隨著人流到香火最盛的幾個神殿拜了拜,太陽升起鎮河觀的遊客越來越多,趙遵扮做普通遊客的樣子,一個大殿一間屋子的挨著逛,進殿就磕頭,見神像就燒香。
鎮河觀是長安最大的道觀,據說有三百間屋舍,最靈驗信徒最多的神都供奉在前麵幾進院的大殿中,後麵的院多是神仆、次神和各地方小神小仙的廟堂,規模不大,香火也不旺,不過也都有幾百年的曆史,遊客都願意花時間來看看,不過相比前院來說,就冷清多了,到了最後麵的地方小神的神殿,幾乎就看不到人了。
趙遵仔細的觀察著每間神殿裏的道人,發現他們的確是普通的修道者,以年幼者居多,逛完最後一個殿宇,就是後牆了。
趙遵見後牆東側門有人進出,便走了過去,剛到門口就被一個十幾歲的小道童攔住了。
“香客,這裏是觀中師父們休息起居的地方,遊客止步!請回吧!”
趙遵偷眼觀瞧,東側門出出進進的都是道士,院裏晾曬在被褥,確實是居所,趙遵忙退了出來。
西側還有一個小門,那裏無人把守,趙遵走了進去,七拐八繞地來到了一片矮鬆林,鬆林中是一個接一個的墳塋,從碑文上看都是曆代修道之人的埋骨之所,在鬆林的盡頭矗立著一個小院落,門口站著兩個小道士。
兩個小道士見有外人過來明顯有些慌亂,趙遵搶先一步施禮道:“兩位小師父好?”
兩個小道士都是十七八歲的年紀,一看就缺乏待人接物的經驗,為首的一個忙還禮道:“香客,這不是遊覽之所,你請回吧!”
趙遵笑道:“我祖母乃是鎮河觀的忠實信徒,前年她許下大願,如舊疾痊愈則拜遍每一尊神,而今祖母身體康健,特命我來為她還願,我一早就來了,前後殿的神像都拜了,聽一個老道爺說後院還有一個神殿,我特意來拜一拜的!”
小道士說:“這不是神殿,隻供奉了一個藥神爺爺的泥胎塑像,您還是……”
趙遵道:“祖母心誠,囑咐我一定每一個神像都拜到了,才算了還當日之願,如今就這一處了,您就通融一下,我磕個頭就走!”說著拿出一塊銀錠就往兩個小道士手裏塞。
另一個道士愛財,一看到錢,就勸道:“師兄,這位施主仁愛孝順,是來還願的,我們也不能太不近人情了!”
那道士說:“行吧,師弟你就陪施主進院拜一拜,拜完快點出來,讓師父看見就麻煩了!”
“多謝多謝!”趙遵連連稱謝。
小道士把趙遵領進了院,院子不大,三間房,東廂供奉著藥神爺爺的泥塑,日久年深無人修理都快裂成兩半了,另外兩間房的房門緊鎖,不知為何。
趙遵向藥神爺爺的塑像恭恭敬敬的磕了幾個頭,回到院裏問小道士另兩間屋中可有供奉的神明。
小道士不敢得罪這位有錢的公子,說道:“這間藥神爺爺廟原本是做柴房用的,前幾年有個遊方的老道爺來到了觀中,觀主安排他住在了這裏,可上個月他突然暴斃,這裏就空啦!”
趙遵順著門縫看進去,兩間屋空空如也,心說就算人死了也用不著清理的這麽幹淨,分明是銷毀證據。趙遵的眼不停地在院中掃視,突然他看到正屋石階上有一塊黑色的灰跡,像是被踩碎的木炭。他眼珠一轉,悄悄拿了一塊碎銀子在手裏,用勁力將銀子彈進了草叢,小道士見趙遵參拜完了神像,就說:“施主,咱走吧,這院裏剛死了人不吉利!”
“好!”趙遵作勢要走,突然一摸口袋,“哎呦,我的銀子丟哪兒去了?”
小道士一聽到銀子,耳朵就立起來了:“我幫你找!”
趙遵裝模作樣的原地轉了幾圈,小道士則屋裏院裏一通忙活,終於在草叢中找到了那塊銀子,趁趙遵不注意趕緊塞到了袖子裏,然後裝出無可奈何的樣子說道:“施主,沒找著啊,您是不是落在別的地方了?”
趙遵心中好笑,表麵上卻裝作若無其事的說:“哦,可能是買香火的時候丟了,小錢,無所謂!”
小道士心中暗喜,殊不知趙遵已經在他找銀子的時候用手帕將碎木炭收了起來。離開小院後趙遵找了無人地方拿碎木炭取了出來,仔仔細細嗅了半天,果然聞出了那熟悉的藥湯般的味道,而且比之前在僵屍身上聞到的更純更濃鬱,由此可以斷定鍾山挖出的僵屍體內所產的屍丹就是運到了這個小院,在此煉製丹藥的。趙遵猜測前些天死的那個老道就是吳蘭的師父虛靈子!十有八九又是滅口!
如今人也死了,丹房丹爐又被徹底清理,可趙遵不願意就此放棄這唯一的線索,他心想鎮河觀中必定有知情人,而且他還留在觀中,不然也不會殺死虛靈子滅口了。這時一個大膽的計策在趙遵的腦海中生成了,他回到後殿東側的道士居所,看門的小道士一看他又回來了,有點不高興:“哎,我說這位香客,你怎麽又來了,不是告訴你了,這兒不讓進!”
趙遵微微一笑:“我不進去,我隻是想見一下觀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