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如出一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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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個非常大的院子,但是房屋卻隻有三間,人卻不少,屋裏的人見胖婦女引進來了三個人,紛紛從屋裏走了出來,清一色的匈奴武士打扮,警惕的看著他們。
趙遵跟在胖婦女後麵繞過三間屋,來到了後麵的一間茅草房的邊上,離著老遠趙遵就聞到屋中散發出的陣陣惡臭,熏得人隻流眼淚。
胖婦女捂住鼻子推開了門,三個人跟著她走了進去,隻見茅草屋中空空蕩蕩,隻有一個地窖入口。
胖婦女點著了油燈率先下去,趙遵三人互望了一眼,雖然有些擔心這是陷阱,但都不願意放過著轉瞬即逝的機會,咬了咬牙跟了下去。
當下到地窖最底層的時候,他們驚奇的發現那裏竟然是一處隱秘的監牢,四麵圍著鐵欄杆,十幾個蓬頭垢麵目光呆滯的人擠在牢籠中,對來人和燈光一點反應都沒有,好像一個個活鬼。整間地牢中充斥著屎尿的惡臭。
“傻站著幹嘛?幹活去!”胖婦女指著地上的便器吼道。
趙遵這才知道所謂的活,原來是雇傭後氐人清理地上的屎尿,難怪這些黑袍又髒又臭。
三個人強壓著胃中的翻騰,把便器搬出了院子,找了個沒人地方倒掉洗淨又送了回來。這次胖婦女沒在跟他們下地牢,兀哈伊支見她沒有跟來,湊到鐵籠邊上問理念的日:“喂,你們是什麽人?為什麽被關在這兒?”
一連問了幾遍,鐵籠中的人好像沒聽見似的,毫無反應,老七以為他們不是漢人,於是又用匈奴話和兩種趙遵都沒聽過的外族語言問話,結果卻是一樣的,無論怎麽問,對方都沒反應,木然的讓人膽寒。
“娘的,一群傻子!”老七罵道。
兀哈伊支搖頭道:“你會在地牢中養一群傻子嗎?”
“日你娘,還不快滾上來!”胖婦女又開始咆哮,趙遵他們隻能離開地牢回到地麵上,被她連罵代打的趕出了院子。
三個人到了沒人地方,趕緊把臭的要命的黑袍脫了下來,老七忍不出吐了兩口:“最近運氣實在是差,臭死啦!”
趙遵滿腦子都是剛才那些人木然的表情,沒有去接他的話,兀哈伊支讓老七趕緊把黑袍還回去,以免引起對方的懷疑。
等一切辦妥了,三個人找了口井好好洗了洗,然後在一家小吃店坐了下來,兀哈伊支一頭霧水,問趙遵:“趙兄弟,陳鐸是怎麽打聽到這麽個地方的?這些活鬼又是幹啥的啊?”
趙遵道:“打聽?不可能打聽到這兒來,肯定是有人故意告訴他們的,至於這些人的身份,我不敢確定,但是陳鐸為了他們不惜全員被抓,可見身份絕非一般!我們暫且休息一下,今夜務必查明真相。”
一直熬到後半夜,趙遵才帶著二人從藏身地出來,朝那個院落走去,眼看轉過街角就要到的時候,突然目光敏銳的趙遵發現門前的樹蔭下躲著一個人,他趕忙收住了身形,把兀哈伊支和老七攔在了身後。
兀哈伊支剛要開口詢問,趙遵做了個禁聲的手勢,然後指了指那人的藏身處,此人的藏身之術並不高明,二個人很快也發現了他。
兀哈伊支打手勢問趙遵怎麽辦,趙遵見這個的架勢似乎是想爬樹進去,不知其身份,於是伸出右手,做了一個握拳的動作。三個人從不同方向摸了過去,樹後麵這位光專注怎麽翻牆進院了,壓根沒想到有三個人已經把自己包圍了。
三個人的包圍圈不斷變小,但老七功夫稀鬆,不小心發出了點動靜,引起了這個人的注意,他見背後站了三個人,嚇了一跳,但是卻沒有喊叫。
撒腿就跑,那哪兒跑得了,都不用趙遵出手,兀哈伊支三兩下就把人擒住捆了個五花大綁,口中塞了塊布,拉到了沒人的地方往地上一扔。
“搜身!”
老七就等這句話了,在這個人身上摸了個遍,掏出了一些金銀,在靴子裏搜出了一把帶鞘的短劍。老七笑嘻嘻的把錢揣進了自己兜裏,把短劍交給了趙遵。
趙遵拔出短劍,月下劍身光彩奪目,不用問這肯定是一把價值連城的寶器,趙遵把短劍上下查看了一遍,拔掉了塞住他嘴的布條,把他拽到了月光下麵,那一張三十多歲略顯倦怠的臉,隱約能看到一絲貴氣。
“辛遜,你讓我們好找啊!”趙遵淡淡的說道。
“辛遜?你是說……這個人是……是辛遜!”兀哈伊支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趙遵把匕首上的辛家標記指給了他看,兀哈伊支這才相信:“真沒想到十幾路人馬截殺他,竟跑到大本營沙城來了,大少爺你不簡單呢!”
老七把眼貼在這人的臉上看了好一會兒:“還真是他,這可有意思了!”
此人並沒有反駁,隻是歎了口氣:“落到你們手裏了,要殺就殺,何必多說廢話!”
“殺你?我可舍不得!”趙遵把辛遜從地上拉了起來,兀哈伊支和老七上前給他解開了捆在身上的繩子。
“你們……”辛遜揉著綁的發酸的手腕,不解的看著趙遵他們。
趙遵搖頭苦笑:“大少爺,你可讓我們好找啊!真沒想到會在這兒遇見你,這下總算可以跟辛老宗主交代了!”
“是我父親派你們來的啊?他……他老人家身體還好嗎?”辛遜驚喜交加的說道。
趙遵道:“我們不是你爹派來的,但是順便幫一個悲傷的老人找回自己的兒子也是我輩應該做的,大少爺你既大難不死,不盡快想辦法回歸牧場,怎麽跑到這危險的地方!不知道歹人正在滿世界追殺你嗎?”
辛遜表現出了他的倔強和謹慎:“有人要殺我,我總不能當做什麽都沒發生,若無其事的回家吧?”
“那辛大少爺查出點頭緒了沒有啊?”老七笑著說道。
辛遜卻閉口不言,根本不相信眼前的這三個人。趙遵把短劍還給了辛遜:“你不相信我們不要緊,但是辛家現在非常需要你,你的父親也需要你,現在我們馬上護送你回家。”
辛遜卻把心一橫,斬釘截鐵的說道:“不,我要待在沙城,哪都不去!”
兀哈伊支最看不慣這些有錢的富少擺譜的樣子了,他怒道:“你來勁了是吧!客客氣氣勸你不走,老子綁你走!要不是因為你,我們會來這種鬼地方,要不是因為你,我手下的弟兄們也不會被抓,你的堂弟辛柯也不會送命,你明白不明白啊!”
此言一出辛遜立刻瞪大了眼睛:“什麽,我堂弟,辛柯他……”
趙遵歎了口氣:“你失蹤後他非常自責,獨自跑到大河灘牧場尋找你的下落,結果死在了揦子河畔,是他的屍體向我們指明了河下的暗橋,我們這才找到了沙城。辛大少,你是整個事件和核心人物,如果我們真是你的敵人當場殺了你最為穩妥,你死了此事將永成迷案!”
辛柯的死深深刺痛了辛遜的心,他悲憤交加涕淚橫流:“好兄弟,是我連累了你!可……可我真的不能回去!”
趙遵拉著辛遜坐到了安靜的地方:“辛兄,你穿越層層封鎖跑到這兒危機四伏的沙城來,不會沒有原因吧?”
辛遜稍微猶豫了一下:“我……我來沙城其實是為了見一個人。”
“是約你到大河灘牧場的那個人嗎?”
辛遜大驚,用一種不可思議的眼神重新打量了趙遵:“你是什麽人,你是怎麽知道的?”
“隻是猜測。”
“猜測?”
“在馬場喬遷這種特殊時期能把辛家繼承人連夜約出來的肯定不是普通人,我很好奇這個人究竟是誰?”
辛遜道:“你很聰明,這個人是我的大舅哥。”
“金酉!”這次換趙遵吃驚了。
“是的,在成婚之前我就和金酉是好兄弟,兩家生意不斷,互為倚仗很多事上都要一起商量,我和他又都是家族的繼承人,每年數次見麵而且書信不斷。大約在三四個月之前,金酉突然來信說他查出沙城近半年來黑市交易中鐵和馬匹的數量猛增,流向不明,所以他請我代查雲中一帶的馬匹交易,我經過幾個月的秘密調查,發現了一些端倪,金酉則一直在查鐵器的流向,最終確定鐵和馬的交易有兩家的家賊參與,後來大河灘牧場受到暴漲的揦子河威脅,決定重新選址建立新的牧場,我分身乏術於是把調查內鬼的事放了下來。就在出事的那天夜裏,金酉的一個親信騎快馬到了我府上,傳來了金酉的口信,說查到內鬼是誰了,讓我速到大河灘牧場詳談。我信以為真,連夜趕到大河灘牧場,結果剛到不久一群匈奴歹徒襲擊了牧場,護衛們為了保護我從暗橋撤走,全部留下抵抗,想必都已犧牲在了匈奴人的手上。”
趙遵無奈的點了點頭,辛遜雖已有了心理準備,可還是忍不住掉了幾點傷心的淚水,過了半晌才道:“我平安度過揦子河後本也想繞路回到新牧場,可想到襲擊我的人假借我大舅哥的名義傳遞消息,可以想象金酉的處境也十分凶險,我於是橫穿大戈壁跟著運木材的大車混進了沙城,結果……”
“結果還是晚了一步。”
辛遜痛心的低下了頭:“我剛進城就聽到了金酉暴卒的消息,而傳信約我到大河灘牧場的親信再也沒在沙城出現過。”
兀哈伊支奇道:“既然你沒見到金酉,那為什麽還要留在沙城,多危險啊!”
辛遜急道:“我要救我的嶽父,他現在十分的危險!”
趙遵大驚:“難道有人要對金彪下手?”
辛遜道:“沙城對你們來說或許充滿了危險,但對於我來說,到了沙城就等於魚兒遊進了河裏一般,建築沙城的之初,辛家傾全族之力協助金家,從壘第一塊牆磚,到建城完畢,三年的時間我幾乎沒有離開過沙城,我了解這的一切,沒有人比我更熟悉沙城的街巷和院落,我可以自由藏身,哪怕在城裏生活一整年,也沒有人會抓住我,而且敵人並不知道我來到了沙城,最危險的地方反而最安全。我在城裏躲了兩天,終於找到機會偷偷摸進金家,在我嶽父的會客廳裏見到了他。我把自己數天來的離奇遭遇和對金酉死因的懷疑一股腦的全都說了出來,希望他主持公道抓出真凶,助我回歸家園,沒想到……”說到這兒辛遜停住了。
兀哈伊支急道:“沒想到什麽呀?”
“沒想到我嶽父聽完一點反應都沒有,眼睛始終盯著別地方,平日裏叱吒風雲的戈壁雄鷹像一個癡傻的呆子一樣,不但不認識我,連自己長子慘死都漠不關心,隻是傻呆呆的坐在城主的寶座上,不言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