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校場爭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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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秋的北苑已經有幾分涼意了,但大校場中卻異常火熱,數萬參加閱兵的官兵和皇室成員、百官把大校場圍得水泄不通,決賽的日子來臨了。
    趙遵等四個人在大校場一露麵,全場立刻爆發出了雷鳴般的掌聲,皇帝劉衡親自在金瓶中抓鬮,第一個就抓出了寫著唐塘名字的玉牌。
    其他三個選手立刻緊張了起來,唐塘勇冠三軍,一杆馬槊打得羌人聞風喪膽,馬戰是他看家的本領,誰都不想在決賽前碰上他。
    “北護軍,李信!”
    當擂官唱出李信名字的時候,蔡雍和張翼都鬆了口氣,蔡雍更是露出了幸災樂禍的表情,既然決定了對手,趙遵和唐塘便各自下去準備馬匹和兵器去了。
    為了公平起見,比武所用的馬匹和武器皆是羽林衛統一提供的,趙遵在眾多的武器中選出了一杆鐵槍,分量和自己慣用的差不多,用著挺順手。
    他又挑選了一套輕便的鎧甲,全身披掛魚鱗甲,青銅盔、青銅護麵,總共三十多斤的分量,當他再次出現在大校場的時候,看台上的人無不喝彩,真是一位錦將軍,一身的英武之氣。
    唐塘晚一步上場,他披掛一身重甲,全身都裹在甲片之中,隻留二目,他騎的馬身上也同樣披著鎧甲,隻露出馬眼和四蹄。他手裏提的馬槊,是軍中最大號的,兩丈多的棗木馬槊分量十足,看著都駭人。
    兩個人騎在馬上遙遙的施禮,然後縱馬戰在一處,唐塘的馬快,馬槊又沉,第一擊就使出了全力,不下幾百斤的力量,趙遵決定試一試唐塘究竟有多大力氣,卯足了勁橫槍硬抗他一擊。
    馬槊帶著一股氣浪砸在了鐵槍上,隻聽“當”的一聲巨響,震得趙遵雙臂一陣劇痛,身下的馬也受到了衝擊,嘶鳴著倒退了兩步。
    唐塘的馬槊硬生生被顛起了半尺,趙遵趁機揮槍掃他脖頸,唐塘忙側身躲過,兩馬錯鐙戰罷了一回合。
    唐塘牽著馬兜了回來,心裏十分驚詫,很少有人敢硬接他全力的一擊,麵前這個年輕人不但接住了,而且接的很穩,甚至還有力氣還擊,這是唐塘始料未及的。趙遵硬接了這一下,對唐塘的氣力算是有了一個了解,雖然勉強接住了,但以自己目前的修為硬接不了幾下,而且馬也受不了,想贏他隻能智取不能強攻。
    第二回合唐塘橫槊要打趙遵的馬頭,趙遵用槍尖巧妙的借力蕩開了馬槊,一翻腕子槍尖直奔唐塘的肩窩便刺,唐塘回槊格擋架住了鐵槍,趙遵下壓槍身,槍尖貼著馬槊去削唐塘持槊的手掌。唐塘鬆開左手,右手單手持槊杆抽趙遵後背,趙遵把鐵槍背在背後擋住了馬槊。
    二人回馬再戰,趙遵鐵槍率先發動了猛攻,鐵槍雨點一般照著唐塘的麵頭就紮,唐塘憑借精湛的馬術一一化解,馬槊大力橫掃,逼趙遵招架。
    二人纏鬥在了一起,兩匹馬滴溜溜亂轉,兩個人的兵器舞成了一團,台上觀眾都看傻了,忘記了鼓掌喝彩,就連往屆的魁首鎮擂的擂主都都露出了讚許的表情,頻頻點頭。
    二人鬥了四十幾個回合,趙遵終於抓住機會斜刺唐塘的左側軟肋,唐塘馬槊的馬槊正在右手回救不及,這一下要是刺中十有八九會把他從馬上打下去,那就輸了。唐塘臨戰經驗十分豐富,見實在躲不過了,使出了一手險招,他將馬槊插在另一側的地上,用右手握住馬槊,憑借馬槊的支撐和身上的重鎧硬頂趙遵一槍。
    趙遵這一槍雖然又準又恨,但還不能刺穿兩層鎧甲,反而被唐塘撞的差點從馬背上折下來,不過這一下正中軟肋,唐塘的肋骨給頂折了兩根,但他勇猛異常,全然不覺疼痛,右手掄起馬槊猛砸向趙遵。
    趙遵躲閃的慢了一步,被擊中了頭盔,盔纓子都被打掉了,趙遵隻感覺腦子嗡的一下子,趕緊趴在馬背上,打馬就跑。
    唐塘見趙遵要跑,哪裏肯放過這個好機會,催馬去追,這下上當了。趙遵頭盔被擊中,腦袋被震得有點發蒙,但跑出幾步之後便清醒了過來,見唐塘追了上來,心生一計。他假裝負傷伏在馬背上,耳朵卻聽著唐塘的馬蹄聲,心裏算著十步,八步,五步……
    唐塘為人也比較忠厚,見趙遵背對著自己也不想傷他太重,打算掄槊把他打下馬來,結果槊剛舉起來,趙遵使了一招回馬槍,左腳從馬鐙裏抽出,身體翻轉到馬的右側,回身刺出鐵槍。
    唐塘毫無防備,見槍尖奔自己來了,下意識的一勒馬韁繩,想把馬停住,馬見明晃晃的槍尖奔自己腦袋來了,它也害怕,抬起前蹄盡量直立起身子,但趙遵的槍好似靈蛇,如影隨形,一下戳瞎了馬的左眼,劇痛之下馬兒不停地尥蹶子,把唐塘從背上掀了下來。
    唐塘跌落馬背,按理說比武就算翻出勝負了,可意外卻發生了,唐塘身體栽下了馬,可左腳卡在了馬鐙裏,被驚馬兒在地上拖行。
    受了傷的馬兒誰的號令也不聽,拖著唐塘在大校場上狂奔,唐塘本事雖大,但腳被卡主動彈不得,隻能設法躲避馬蹄的踐踏,卻無脫身之計。
    看台上的人也亂了套了,膽小的都閉上了眼,不忍看著這個大漢被驚馬踩死,羽林衛的衛士上前攔截,可馬身上披著重甲根本攔不住。
    就在危急關頭趙遵策馬奔到驚馬左近,他想伸手牽住馬韁繩,逼它停下,可馬兒一見傷自己的人又來了,拚命躲閃不讓趙遵得逞。趙遵隻能冒險用槍尖挑斷了拴住馬鐙的皮帶,總算救下了唐塘的性命。
    趙遵跳下馬把唐塘從地上扶著坐了起來,“唐兄,無恙吧?”
    唐塘驚魂稍定,在身上摸了摸,隻有幾處擦傷:“多謝李兄弟相救,無礙無礙!”
    這時場地又是一陣騷動,驚馬竟朝著看台衝了過去,常威怕驚了聖駕,高喝一聲:“羽林衛何在,速速擋住驚馬!”
    一小隊羽林衛的騎士挺著長槍擋在了皇帝和百官就坐的看台前,隻要馬衝到近前少不了被亂槍刺死的下場,說時遲那時快隻見皇帝身邊突然衝出了以為銀盔銀甲的將軍,他跳入場內擋在了眾軍前麵,驚馬並未停下馬蹄,朝著他就衝了過來,此人竟不躲也不閃。
    趙遵大驚,心說這人失心瘋了,這不是找死嗎?眼看一人一馬就要撞上了,卻聽銀甲將軍大喝一聲,聲震穹宇,右臂一掄抱住馬脖子,硬生生把馬撂倒在地上,驚馬狂奔之下巨大的衝擊力使得人馬在地上滑行了五六丈才停下,馬還想掙紮著站起來,卻被銀甲將軍死死按在地上動彈不得,折騰了一會兒終於被馴服了。銀甲將軍揪住馬鬃把它拖出了場外。
    趙遵對銀甲將軍驚為天人,單臂撂倒狂奔的驚馬,何等的神力!與其相比,唐塘這樣的大力士完全不夠看!
    這時聽到唐塘用既羨慕又自慚形穢的顫聲說出了一個名字:“關樾!”
    這下終於明白為什麽各軍的精英都要避諱他了,他的實力確實超出一般,比自己見過交過手的往屆魁首李黯、淳於岱,甚至孤竹榮都要強很多。這種力量令趙遵恐懼,如果戰場上碰到這樣一個對手,自己恐怕撐不過五個回合。
    一場意外過去了,大校場終於恢複了平靜,常威當場作出判定,趙遵勝出。唐塘是個豁達的漢子,他認可趙遵的實力,有感激他救了自己的性命,也為趙遵喝彩鼓掌。皇帝劉衡看在眼裏喜在心中,李信和唐塘二將不但武藝高強,而且為人謙遜識大體,他非常高興,當即召見剛剛比武完的二將,趙遵和唐塘便各自下場更換朝見皇帝的禮服。
    大校場不比皇宮朝堂,條件有限,百官勉強為二人讓出了一條通道讓二人見駕,劉衡見二將由遠而近,臉上的表情先是喜,但隨著二人越來越近,劉衡的表情開始變得疑惑,當趙遵在架前跪下行禮的時候,劉衡就像見了鬼一樣一下從龍榻上站了起來,指著趙遵用顫抖的聲音說道:“不不……你……你……”緊張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一旁負責保護的羽林衛將軍鄧鈺見皇帝受驚,以為趙遵意圖不軌,大喊一聲:“護駕!”
    羽林衛一擁而上把趙遵按倒在地,趙遵一頭霧水,自己什麽都沒幹啊。
    “快……快把人放了!”
    劉衡全沒了平日裏喜怒不形於色的帝王姿態,急的下階搶了幾步,羽林衛哪見過皇帝這樣過,忙鬆開了趙遵,趙遵跪在地上也不敢動。
    趙破虜是劉衡的愛將,君臣相處了近二十年,趙遵與其父有十分的神似,隻要見過趙破虜年輕時的樣子的人,看到趙遵,不以為是死者複生才怪。
    “他……他……”劉衡指著趙遵看向了封不遺,封不遺今天一早剛從邊郡趕回來,想一睹決賽的盛況,之前的比武他一場也沒看到,但他看到趙遵上前見駕的時候,其震驚程度一點也不比劉衡少。
    然而封不遺畢竟是官場的名宿,他所想的是另外的事,冒名頂替參加比武已經犯了欺君之罪,如果有好事之徒羅織什麽意圖刺架一類的罪名,趙遵不死也得脫層皮,封不遺立刻怒斥趙遵:“趙遵,你個混小子!不是讓你回家照顧你娘嗎,你怎麽又跑去投軍,該打!”
    “他真是趙破虜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