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寧遠城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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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六?這麽年輕,是急病還是意外?”
    李捕頭萬分悲痛的說:“我幹了三十多年捕快,就收了薑環這一個徒弟,他雖然年輕卻肯吃苦,兢兢業業守護著一方百姓,我以為後繼有人了傾囊相教,沒想到這孩子命薄,一個月前在南門當值,白天好好地,傍晚下值的時候說胸口悶,說完一頭栽在地上再也沒起來,留下一雙兒女,真是……唉!”
    趙遵聽罷也唏噓不已:“這位薑捕快可有舊疾?”
    “啥病都沒有,壯的像頭牛一樣,我們整天混在一起什麽異常都沒發現,他走得太突然所以我們才接受不了。”
    趙遵的心咯噔了一下,突發疾病倒地的人自己之前好像還聽說過一個,對!長樂衛尉熊弼!他同樣身體很棒,莫名其妙的變成了癱子。
    “一個月前。”趙遵喃喃自語道。
    “是啊,一個月啦,趙侯您這是……”
    趙遵突然問李捕頭:“李頭,我能問你點別的事嗎?”
    “您盡管問!”
    “新朝聖坊是哪一個幫會的勢力範圍?”
    李捕頭一怔,他沒想到趙遵會問這個問題:“新朝聖坊和其他地方不同,這裏民族眾多,族長、教頭各管一片,沒人可以統一他們,咱們漢人的幫會無法立足。”
    趙遵道:“據我所知,有利益的地方必定有黑道勢力存在,像新朝聖坊這麽大的地界,暗地裏的好處肯定不少,黑勢力不眼饞嗎?”
    麵對趙遵的發問,原本很爽快的李捕頭一下子變成結巴了,支吾了半天最後竟以一句“我也不是很清楚”來搪塞趙遵。
    趙遵帶著一肚子疑問離開了新朝聖坊,回家收拾衣物準備幹糧不在話下,轉天天不亮趙遵套好牛車在劉府門前等候,不多時劉貞就從府上溜了出來。這次到寧遠縣路途遙遠,又不急著趕路,二人所幸放慢了腳步欣賞沿途深秋的景色。
    寧遠縣位於隴西邊陲,十分荒涼,百姓的日子過得很苦,有幾畝薄田也都被風沙侵蝕的產不了幾石穀子。但寧遠縣在商路上,往來的駝隊為這一片死寂增添了一點生機。
    寧遠縣東門十五裏外有一條小河,一年倒有八個月一滴水都沒有,不過河道邊有一片茂密的樹林,夏天是一處絕佳的避暑之地,是東來客人進入縣城的必經之路。
    樹林小路邊上有一個土丘,四個糙漢正躲在後麵避風,這麽冷的天四個人卻暢胸露乳,各自拿著酒囊大口喝酒。
    “他娘的,把咱們哥四個發配到這鳥不拉屎的地方來,風大的火都點不著,天天吃冷幹糧,烤個肉都不行,真氣死人了!”一個三十來歲的疤臉漢子說道。
    “就是!好事總也落不到咱哥們的頭上,二當家也太不夠意思了!”大肚腩的糙漢不忿道。
    “少要囉唕!”紅臉的大漢嗬斥道,“你們都是豬腦子啊!二當家對咱們沒的說,這次把咱們派到寧遠這個偏僻的地方來也是為了保護我們!大長老、臧寬、臧婁都是什麽人物?哪一個都夠咱們喝一壺的,不碰上最好!”
    大胡子糙漢道:“對!咱們躲個清靜,等其他路的兄弟抓住他們,咱們就不用再受這罪了!”
    疤臉漢子道:“安全是安全,可惜不能立功討賞啦!”
    大胡子安慰他道:“放心!以後關中地界就是咱們的天下了,就我們哥四個的本事有的是立功的機會!實話告訴你吧,這次來寧遠縣是我提出來的!”
    疤臉漢子不解道:“為什麽啊?”
    “你傻啊,臧雲可是咱們瓢把子的大哥,他們再怎麽鬧都是一家人,萬一哪天瓢把子尋思過點來,問是誰殺了自己侄子擄走了自己侄女,找起後賬來誰都沒好果子吃!所以我才想遠離是非之地!咱不爭這個功!”
    疤臉漢子一挑大拇指:“高!真高!我怎麽就沒想到這一層呢!如此說來,來到寧遠縣是明哲保身之計嘍!”
    大胡子笑道:“你還沒傻透!就是這麽回事!”
    “噓!別出聲,你們聽!”紅臉糙漢突然做了個禁聲的手勢,大胡子聞言把耳朵貼在土丘上聽了聽,臉上一變:“注意,點子來了!”
    與此同時趙遵與車廂裏的劉貞正有說有笑,趙遵雖然機敏,可他也沒料到土丘背後藏著人,等四個糙漢跳出來的時候,趙遵還真吃驚不小。
    “呀呔!什麽人?”疤臉漢子抽出刀來大吼一聲。
    趙遵見他神頭鬼麵的樣子一下子就明白了,非但不怕,反而心中暗喜,這一路上無趣乏味,總算找到開心解悶的了,裝作驚慌失措的樣子從牛車上跌了下來。
    疤臉漢子見狀罵道:“娘的,又是一個熊包!我且問你,你是幹什麽的,從哪裏來要到哪裏去?”
    趙遵結結巴巴的說:“我……我是長安人士,到……到寧遠縣尋親!”
    疤臉漢子晃了晃手中的刀:“把廂簾撩開讓爺爺瞧瞧!”
    趙遵往車前一擋,說:“不行不行,我媳婦長得漂亮,隻能給我一個人看!”
    趙遵越是攔著疤臉漢子越是起疑,他罵道:“就你這樣的熊包能找到什麽樣的漂亮媳婦,白給我都不要,快起來!”
    “不行,不給你看!”趙遵一味的阻攔,激怒了疤臉漢子,一把將趙遵“推倒”在地,突得掀開了車簾,看到車廂在的劉貞,立刻被劉貞傾國傾城的容貌驚得呆若木雞。
    疤臉漢子的同夥不知道車裏的情形,見他失魂落魄的樣子,還以為出了什麽意外,忙喊道:“怎了了老三,車裏有大爺的人嗎?”
    被同夥一喊才醒轉過來:“不……沒有藏……”
    趙遵“掙紮”著爬起來重新關閉車簾,拉著韁繩就要走:“看也看過了,我們要走了!”
    疤臉漢子色心大動,吼道:“你可以走啦,但是你媳婦要留下!”說著伸手來搶,趙遵“胡亂”去擋“不小心”用頭撞到了疤臉漢子的氣海,“無心之舉”撞得卻非常重,疤臉漢子疼得在地上哀嚎翻滾。
    “廢物!”大胡子罵道。
    可既然已經伸了手,自家兄弟有失了麵子,就不能善罷甘休了,大胡子跳上來拿刀就砍。一連七八刀力道都很猛,但眼看要砍中了,沒想到最後都差了一點點,最後大胡子累得氣喘籲籲,卻連趙遵的衣服角都沒碰到。
    這會兒大胡子意識到眼前這個看似文質彬彬的公子,實際上不像看上去的那麽儒弱,其他幾個人也都看出來,這年輕人扮豬吃虎拿他們尋開心呢!
    疤臉漢子咬著牙從地上爬了起來,咬牙切齒道:“這小子是個練家子,大夥並肩上!”這四個悍匪當真是不含糊,四把鬼頭刀用的頗有章法,而且他們配合多年相當默契,分別封住趙遵的上下兩路。
    但他們畢竟是普通的強盜,功夫比餘雷他們還差著兩成,趙遵根本沒把他們看在眼裏,幾個回合之後他瞅準時機一把奪過了大胡子的鬼頭刀,順手砍掉了他的左臂。
    “大哥!”大肚腩的糙漢還沒來得及為自己的大哥難過,自己的腦袋就搬了家。剩下疤臉漢子和紅臉大漢見狀想逃全被趙遵追上從背後結果了性命。
    大胡子疼得在地上翻滾哀嚎,求生的欲望使他咬著牙從地上爬起來,艱難的跑了幾步又一頭栽倒在地,趙遵殺了另外三人回來把他踩在了腳下。
    大胡子見到了三個兄弟的慘狀,怕得要死,哀求趙遵:“好漢饒命,饒命啊!這都是誤會,我們認錯人了!你高抬貴手,饒我一命啊!”
    趙遵冷笑道:“不是要留我媳婦嗎?你倒是留啊!”
    大胡子劇痛加上失血,說話都沒勁了:“不敢……不敢,我兄弟是……和您鬧著玩!”
    趙遵用鬼頭刀拍了拍他的腦門:“鬧著玩?有提刀鬧著玩的嗎?我問你,你們究竟在查找什麽人?”
    大胡子愣了,頭上的汗滴滴答答的,眼珠卻骨碌碌亂轉:“沒……沒找什麽人?我們弟兄就是缺錢花了,才劫道……劫道借幾個錢花花。”
    趙遵笑了:“哼哼,不說實話咱就這麽耗著,看你身上有多少血可以流!”然後又幸災樂禍的說,“我剛才那一刀明明是想砍腦袋的,砍歪了!斷臂雖然慘點,可隻要止住了血,還能保住命,再拖一會兒……”
    大胡子眼淚都流出來了:“好漢爺爺,我說,我全說,您先給我把血止住,求你了!不然……不然我就死啦!”
    趙遵用腳踩住了他流血不止的手臂,權當做為他止血了。
    “行啦,老實交代一會兒給你上藥包紮!”
    大胡子道:“好漢,我們是龍虎會二堂的弟兄,奉命到寧遠縣找幾個人!”、
    “什麽人?”
    大胡子猶豫了一下:“好漢,這是我們龍虎會內部的事,沒礙著您什麽,聽我句勸,您放我走,隻當今天什麽事都沒有發生,您走您的。不然的話,得罪了龍虎會,沒你好果子吃!”
    “這時候了,你還能說出這種話來!實話告訴你吧,老子就是來找臧豹麻煩的,你再嘴硬亂說話我砍斷你另外一條胳膊,然後看著你慢慢流血流死!”
    大胡子把頭一耷拉:“唉!我說,一個多月前我們瓢把子臧豹奪了他大哥臧雲的權,臧雲被囚禁,但他的黨羽保著他的兒女逃出長安不知所蹤。好漢可能也知道,道上有道上的規矩,下克上、手足相殘是大忌,所以……所以瓢把子讓我們……”
    “讓你們斬草除根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