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 戰百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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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嚴冬剛過大周便開始了第三次對百越的戰爭,這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本國的官員百姓都以為下一次的戰爭將發生在大周與匈奴之間,劉衡卻反其道而行之,第二次南征失敗後,僅僅休整三年,頂著北方巨大的壓力,毅然決然的大舉南下。
    參戰的主要將領以春祭為掩護在眾目睽睽之下離開了長安,百越的探子對此全然無知,而南征的主帥正是盛傳和皇帝不和,稱病在家不理朝政的大將軍呂翔。劉衡和呂翔不愧為明君賢臣的典範,配合之絕妙曠絕古今!二次南征失敗後,君臣二人痛定思痛想出了這個瞞天過海的苦肉計來迷惑敵人,百越果然上當認為君臣有隙,皇帝不會再啟用呂翔,誰知呂翔神兵天降,率領中軍一舉擊潰了百越邊境的守軍,中軍一路高歌猛進。同時分兵三路,越過橫亙的南嶺山脈殺入了百越腹地,趙遵的北護軍編入了西路軍,接連打了數場勝仗,奪了數座城市,但隨著戰線拉長,轉運出現困難,攻勢漸漸緩了下來。百越利用對山川的了解,開始反擊,雙反互有勝負,戰事陷入僵局。
    北護軍的帥帳中,因軍功官複原職的眾將正圍著篝火烤糜爛的腳丫,這時侯賢撩簾進了大帳,脫了蓑衣坐在篝火旁開始擰濕衣服。魯誠在一旁罵道:“你大爺的,一個人濕得了!還想把我們都弄濕啊!”
    侯賢回嗆道:“嫌我濕啊,你他娘的怎麽不去啊!”
    “行啦!”公孫輸製止了二人的爭吵:“我們被大雨所困,二十天尺寸未進,大夥心裏都著急就別再內訌了!”二人這才肯作罷。
    “猴子,事辦利索了嗎?”公孫輸問侯賢,“下這麽大雨,哪哪兒都是濕的,好不容易才點著火把幾個弟兄火化了,骨灰已經裝好,到時候帶回老家安葬。”
    公孫輸道:“趙將軍吩咐了,絕不讓一個弟兄死而無名,要讓每一個亡魂回家,咱可得辦好了!”
    公孫勝一肚子火:“娘的來,什麽鬼地方,沒有半分平地,卻有那麽多嶺那麽多河,二月開戰,三月就開始陰雨連綿,補給運不上來,上麵還一直催促進攻,腿都陷在泥裏拔不出來,攻他個屁!”
    兀哈伊支帶來的騎兵一直沒派上用場,他的意見也不小:“南下以來咱們打了幾場惡仗,奪了三座大城鎮,一共才傷亡幾人,反倒因為濕熱瘟病病死了十幾個,還有好幾十躺在病榻上下不來,這樣下去還得死人!”
    一直默不作聲的餘雷怒了:“吵吵什麽,你們要嘩變啊!遇到點困難就抱怨,來前發下的誓言和雄心壯誌都到狗肚子去了!虧你們一個個都變回了校尉,不怕部下們聽見了動搖軍心啊!”
    餘雷幾句話把眾人說的低下了頭,可餘雷心裏也急啊,這樣下去隊伍的士氣就消磨光了,再打硬仗就苦了。
    與此同時在十裏外的西路軍的中軍大帳中,西路軍的幾位骨幹也在焦急的討論著。西路軍在三路大軍中人數最少,麵臨的處境卻是最艱險的,百越是個多山多林的國度,境內存在著幾百個山嶽部族,他們雖然與百越政權不睦,但對於外來入侵者,他們一概死拚到底。
    這些野蠻人神出鬼沒,對大周軍的危害比百越官軍更甚,他們今天騷擾你的糧道燒毀幾輛糧車,明天偷襲的崗哨殺你兩個哨兵,為了防備土著的襲擾很多大周軍的營地豎起了高高的營壘,進攻的一方反而做起了防守。
    劉衡不是一個急功近利的人,但將近一個月十幾萬大軍沒有一點斬獲,各軍的將領的壓力都很大,西路軍的主帥是征西將軍老將楊佐,楊佐年近六旬,皇帝體恤他本不想讓其跋山涉水到百越打仗,然老將軍再三請戰,皇帝這才應允。
    開戰不到一個月老將軍就因水土不服病倒了,但他一直咬牙堅持,戰事進入相持之後,隨著陰雨天氣的到來老將軍的病日益加劇,被呂大將軍強令轉移到後方長沙養病。
    西路軍的帥位便空缺了,呂翔也未派遣新的將領來統帥西路軍,原因是西路軍的構成比較複雜,三萬多人分屬北軍、南軍和地方軍的六個派係,戰鬥力參差不齊,其中以趙遵的北護軍三千餘人和魏郡韓奎的一萬精兵為主要戰鬥力,剩下的大多是一些地方守備軍。楊佐病倒之後眾將推舉兵力最多的魏郡兵統帥接管西路軍的指揮權,而魏郡兵馬統帥正是那個讓趙遵十分忌憚的韓奎養子,國士無雙的青年將領孤竹榮。
    經過兩年多的曆練趙遵的功夫早已今非昔比,但麵對孤竹榮的時候,趙遵仍能感覺到明顯的差距。
    “大軍被困於此地已經有半個多月了,糧草供應艱難,又遭遇土著的襲擾,各軍都已顯現出疲態!”說著孤竹榮把一摞文書搬了出來,“這是半個月來朝廷督戰、問責的文書一封接著一封,雖然三路大軍的情況都差不多,但我總不能視而不見吧!”
    此次南征東海郡出兵三千,分到了中路和西路軍,其中西路軍不到一千人,實力不強運氣卻出奇的差,幾場惡仗都沒少了他們,駐紮的地方又是兩山交匯的險地,經常被彪悍的土著襲擊,如今減員超過了三成,帶兵來的校尉怕回去不好交差,站出來說道:“孤竹將軍,陰雨半個多月了,士兵中時疫流行,個個都是爛腳丫,道路上的泥能沒過大腿,糧車、攻城器械寸步難行,這時候主動出擊不是明智之舉啊!不如休整一段,等雨停了再做決戰!”
    平原縣尉莫大槐是一名勇士,他在縣尉的位子上坐了十年都得不到升遷,這次對百越用兵,皇帝征召天下可用之兵,莫大槐帶出了本縣七八百壯丁,想立下戰功某個升遷,卻因為新募兵的戰力太差被楊佐安排守護糧草,眼看戰事陷入僵局,立功的機會越來越渺茫,莫大槐急啊,一聽東海校尉高樓要退縮,立刻怒道:“當兵的為國效命天經地義,不打仗好意思吃糧拿餉!下雨怎麽了?東海郡就不下雨嗎?”
    高樓怒道:“姓莫的,你就是個糧官,會打仗嗎?你敢質疑我,有能耐你打啊!”
    “我打就我打!”
    眼看兩個人就要動手,眾將忙上去將二人勸開,在場的人都被二人的爭執吸引了目光,唯獨趙遵和孤竹榮自始至終沒看他倆一眼,兩個人一直盯著百越西部的輿圖。
    趙遵低聲道:“如果有地形圖就好了。”聲音雖然很低卻還是讓孤竹榮聽見了,“近些年朝廷向百越派出了許多密探,繪製了不少百越國的山川地形圖,但所繪的區域大多集中在中路軍和東路軍的進攻路線上,那裏人口稠密城市較多。而西路多山多嶺又是夷人的地盤,密探們無法滲透,我們使用的圖都是百越從中原分離前留下的,一路上老圖十有七八不準,弄不好就把人引入歧途,隻有參考的價值。”
    趙遵指了指己方攻占的主要城鎮:“唯一幾十年不變是城鎮的位置!”
    孤竹榮點點頭:“不錯,大城一般都建立在平原河湖密集的地方,便於建設、取水和運輸,這樣的地方並不多,一旦啟用人們不會輕易遷離。”
    趙遵用手丈量了一下現在駐紮的地方到百越都城番禺的距離,中間分布著十幾座城,一座一座的打下去不知道要打到什麽時候。
    孤竹榮從之前的戰鬥中已經發現了趙遵卓越的軍事指揮才能,也很認可北護軍的戰鬥力,他直接問趙遵:“趙侯,對接下來的戰事有什麽看法?”
    聽到孤竹榮向趙遵問起打仗的事,幾個將領不吵吵了,全都圍了過來。趙遵當仁不讓:“這次南征保密做的十分到位,甚至把本國人都糊弄了,但確實有點倉促。為了防備匈奴趁火打劫,長城防線的主力軍按兵未動,南征的十五萬大軍很多都是地方上調來的,京畿地區的守備軍戰鬥力也不及北軍強悍,皇帝深知這一點,所以三路出兵穩紮穩打,不求一口氣吃掉百越千裏國土,但求打下來的每一寸土地都變成大周的疆土。可我們這些北方人低估了嶺南漫長的雨季對戰事的影響。在北方本應該是春旱的季節,嶺南卻陰雨連綿可能還將持續一兩個月,然後進入盛夏,那時候濕熱瘟病更會讓我們寸步難行!”
    莫大槐聽趙遵也有畏難的意思,說風涼話道:“北護軍上次南征吃了大虧,不是膽怯了吧!”
    高樓對莫大槐嗤之以鼻:“人家北護軍自開戰以來斬敵首六百餘,奪占城鎮的數量比莫尉抓的俘虜都多,說人家怯戰你不臉紅嗎?”
    莫大槐的臉一下子就紅了,趙遵並不生氣:“讓我把話說完,諸君,我們飽受陰雨的侵襲,百越人也一樣,這個時候我們不動手,等雨停了他們就準備好了,那時候開戰要多死多少人?所以務必在雨季打開局麵!”
    高樓聽趙遵要在此時開戰,心裏十萬個不讚成,可他不敢得罪趙遵,故作擔憂地說道:“咱們就三萬人又不是主攻,指望我們打開局麵不太現實吧!”
    趙遵道:“正因為我們不是主攻,所以正麵之敵相對中路和東路較弱!所謂牽一發而動全身,隻要我們能在西路撕開一個口子,百越軍必定分兵馳援西路,中路和東路便可借機突破百越的頑固防線!”
    長沙來的米將軍道:“趙侯爺說得有道理,這口子從哪裏撕才好?”
    趙遵一笑:“我想孤竹將軍早已選定好目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