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章 引魂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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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絮辦案時不止一次到過鬼市,對此早已見怪不怪了,班閏卻是看什麽都稀奇,買了很多壯陽用的藥膏藥麵。趙遵對這些東西嗤之以鼻:“班兄,這玩意啥做的都不知道,不敢往嘴裏吃!”

    班閏道:“吃這玩意?你當我真瘋了!我是拿去送禮,總有膽大的敢嚐試,他們試了管用我再用!”

    柳絮實在聽不下去了,怒道:“我們幹什麽來了?你們打算在這個臭地方待到天亮嗎!”

    趙遵一笑,從錢袋裏取出了五枚銅錢隨手拉住了一個路人,把銅錢在手中掂了掂:“哪有換錢的?”

    路人看到趙遵手中的銅錢,兩眼冒光,忙道:“順著路走到頭,穿過左邊的巷子走到頭是個地下錢莊,薩珊金幣、大秦的銀幣,啥樣的錢都有!”

    “前麵帶路,到地方錢就是你的了!”

    “三位跟我來!”

    路人引著趙遵三人穿屋過宅進入了一個黑漆漆的巷子,這裏一個攤販都沒有,隻有幾個混混在閑談。

    路人跑過去和混混低聲說了幾句,混混們臉上露出了邪惡的奸笑把三個人圍了起來。

    “把錢都交出來,若說半個不字,挖坑埋了你們!”

    趙遵和班閏互望了一眼,心裏偷笑,居然在鬼市遇到搶劫的了!那得好好調理調理他們!

    班閏抱著頭蹲在地上,口中說道:“大王饒命,我不會說半個不字,隻會說整個的!”

    “娘的,讓你說俏皮話!”一個小痞子猛踹班閏的腦袋,班閏假意護頭,小痞子一腳踢在了班閏的肘上,迎麵骨當即碎裂,“哎喲!”小痞子抱著小腿在地上打滾。

    “廢物!”小頭目罵了句,來打趙遵,趙遵見他們一個有能耐的都沒有,沒了玩的興致一腳一個全把他們踢翻了。然後用腳踩住小頭目的脖子,冷冷的說道:“你還要錢嗎?”

    小頭目被趙遵踩得吱哇亂叫:“爺爺……爺爺,祖宗!祖宗唉!輕點踩,要冒泡了!”

    “沒骨頭的東西!滾起來!”班閏踢了他一腳,小頭目老老實實站在了牆根,班閏又把那個引路的家夥捆了個結實,罵道:“好小子!老老實實掙倆錢不好嗎?非得走邪路,走邪路吧還沒本事,真是人渣中的人渣!”

    趙遵陰著臉問小頭目:“你這兒真換錢嗎?”

    小頭目點點頭,又搖了搖頭:“我們之前確實幹過這行,不過後來做賠了,虧了本錢才改行幹起了這個沒本的買賣!”

    柳絮向他描述了那枚從大胡子處得來的合歡錢的樣子,小頭目本來是低著頭的,聽完柳絮的問話把頭抬起來了,臉上還露出了疑惑的表情:“大姐,您問這個做什麽?”

    班閏又踢了他一腳:“認識就說認識,不認識就說不認識,哪來那麽多廢話!”

    “認識,認識!三位,你們算找對人了!在這鬼市,你問不出第二個認識這錢的人了!別看我歲數不大,但入行早,十幾年前就跟著幾個大哥幹地下錢莊的買賣,大姐您剛說的這個款式的合歡錢在我剛入行的時候還是緊俏貨來!”

    “說重點!”

    “哎哎哎,這合歡錢是花澗院在十五年前特別鑄造的,當時花澗院是洛陽城數得上的大妓院,姑娘一個賽一個的漂亮,色藝雙絕!十年前花澗院和另外兩家有實力的妓院合並成了今天的千鶴坊,各位想一下一家妓院發行的私錢停鑄了十年了,在市麵上還有幾個人認識啊!我若是沒記錯的話,三家合並之後高價回收了原來鑄造的合歡錢,一枚就不少值銀子,市麵上不流通的私錢有人高價收,有的話肯定都兌換了,所以大姐說出這錢的樣子來我才感到意外!”

    “千鶴坊!”

    柳絮聽到這個名字臉色頓時變了,班閏很想問,可當著幾個小混混的麵還是忍住了。

    “算你小子會說話,滾吧!”班閏吼了一嗓子,幾個混混屁滾尿流的逃跑了,剩下那個引路的跪在地上磕響頭:“幾位爺爺奶奶!小的鬼迷心竅了,以後再也不敢了,就放了我吧!”

    班閏冷哼道:“饒你不得!你骨子裏壞透了,不把你關進大牢還不知道要害多少人!”

    “啊?你們是官差啊!哎呀,我真是眼瞎啊!”引路的從口氣上判斷出了三個人的身份,隻能伏法了。

    問出合歡錢的出處還抓了個小賊,趙遵三個人就該回驍騎軍官署,但走了沒幾步趙遵突然停了下來。

    “班兄,麻煩你送柳大人回官署!”

    班閏和柳絮同時停了下來,柳絮皺眉道:“你不和我們一起走嗎?”

    趙遵道:“既然來了我想再逛逛!放心,相信我不涉及公事!”

    “好吧,趙大人是個言而有信的君子,我就相信你這次!不過明天記得按時到官署主持工作!”

    班閏趁柳絮轉身之際低聲對趙遵說:“你小子不用撮合我們,這妞不是我喜歡的類型,你自己留著吧!”

    “去你大爺的,把人安全送到了!我改天再去訪你!”

    趙遵目送二人離去,然後猛地回身倒退了十幾丈,在一個漆黑的巷口停了下來,巷子非常偏僻,私搭亂建了幾棟木板房,所謂的房子隻能棲身,遮不了風也避不了雨。一扇小門前的油燈吸引了趙遵,他走過去小心翼翼的把油燈捧在手中。

    大石花!白色印記的大石花!許久不見的大石花竟然在洛陽再次出現了,以趙遵的鎮定都不由得緊張的握緊了拳頭,當然其中還夾雜著一絲興奮。

    他在附近又轉了一大圈,發現隻此一家,眼珠一轉計上心來。

    幾片木板搭建的破爛房屋內,陰暗潮濕黴氣熏天,屋裏沒有多餘的家什,隻有一張大床。一個年輕的胡女和她五六歲的女兒躺在破床上,兩個人臉上毫無血色,破風箱一樣的呼吸聲聽著就讓人揪心。一個同樣虛弱的胡人小夥在喂另一個三歲大的男孩喝水,男孩喝一口咳一聲,一滴都喝不進去。

    男人的表情用“絕望”兩個字來形容再貼切不過了,他丟下碗坐在地上抱頭痛哭,躺在床上的女人想安慰自己的丈夫,但努力了幾次都掙紮不起來,隻能無力的躺在床上哭泣。

    男人哭了一陣,抬起頭突然驚訝的發現,屋角的黑暗中不是何時出現了一個年輕人!男人立刻護在了妻兒身前。

    “朋友,你是什麽人?到我家做什麽?”他的胡音很重,但言能達意至少在漢地生活了幾年了。

    年輕人冷冷一笑:“你的家?你哪來的家?”

    胡人小夥怒道:“請你馬上離開,不然我不客氣了!”

    “不客氣,怎麽個不客氣?”

    胡人小夥從床下抽出兩把鐮刀:“你不走,我要下殺手了!”

    “走是肯定要走的,不過要帶你們一起走!”

    “我死也不會跟你回去的!”胡人小夥眼珠子都紅了,“沒錯,寧肯痛痛快快的死去也不要回去像牲口一樣遭罪了!三哥,和他拚了!”

    胡人小夥受到了妻子的鼓舞,更加英勇,兩把鐮刀上下翻飛等閑的還真近不了身。但在年輕人的麵前一切都是徒勞的,胡人小夥亂砍了一陣,本來就氣血不足,累的站都站不穩了。

    他萬念俱灰,想先殺死妻子,以免她受辱,然後再自殺,可鐮刀揮到半空就被截住了。年輕人從懷裏掏出了自己配製的藥丸,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分別塞進了胡人夫婦和孩子的口中。

    藥丸入口即化,胡人小夥驚恐的瞪大了眼睛:“你喂我們吃了什麽?”

    年輕人微微一笑:“過一會兒就知道了!”

    大約一刻之後先是兩個孩子,然而胡人夫婦也跟著劇烈的嘔吐了起來,吐出了一灘腥臭的穢物。胡人小夥第一個止住了嘔吐,他噗通一下子跪在了年輕人的麵前:“您……您解了我們身上的巫毒!”

    年輕人從袖子裏取出了門前的小油燈:“朋友,這朵大石花開在門口,你就不怕引火燒身嗎?”

    胡人小夥一呆:“啊,是我糊塗!今天是先父的忌日,門前點燈是我族的風俗,我身上巫毒發作一時大意拿錯了燈碗,不曾想因禍得福引來了救星!恩人,可否賞下姓名,我們夫婦要日日為您祈福!”

    “我叫趙遵!”

    “什麽?你是漢人!”

    趙遵笑道:“不像嗎?”

    “您怎麽會解菊石國獨有的巫毒?這可是絕密啊!”

    “這個說來話久長了,兄弟,你這個家不能再待下去了,速速收拾一下跟我走!”

    這一家子窮的連一件像樣的衣服都沒有,裹了個包袱就跟趙遵走了。胡人小夥體力還可以,背著妻子,趙遵抱著兩孩子擠在人群了混出了鬼市,趁半夜無人回到了趙遵的宅子。

    看家的老婦人見主人帶回了幾個髒兮兮的胡人,又燒水又收拾被褥,等胡女和兩個孩子安頓好睡下,天都快亮了。

    胡人小夥可能一輩子都沒住過這麽好的房子、受到這樣的優待,一直手足無措的跟在趙遵身後。

    “兄弟,坐啊!”趙遵請他坐下,胡人小夥跪坐在墊子上渾身不自在,趙遵大笑,變跪為盤腿坐,胡人小夥有樣學樣,慢慢地不那麽拘謹了。

    趙遵問:“兄弟,你怎麽稱呼?”

    “我們菊石人的名字,你們漢人叫起來拗口,您可以叫我在漢地的化名王誌。”

    趙遵見他有滿肚子疑問欲言又止惡樣子,先一步說道:“王誌兄弟,我不是不信任你,但有些話我實在不能向你吐露,你能不能把自己的遭遇講給我聽聽?”

    王誌道:“您救了我的命,讓我的家人免受巫毒的折磨,您就是我的主人,我願終生侍奉您!您想知道什麽盡管問!”    (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