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二章 八人同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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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爾說是來投奔趙遵的,實則隻是找借口和他聚一聚,第二天一早人就走了,趙遵忍了半日,午後終於忍不住跑到了大將軍府。門口站崗的侍衛進去報信,沒一會兒就有幾個人迎了出來。

    “淳於大哥,王兄,馬兄!”趙遵見到來人,忍不住衝上去與他們相擁。淳於岱在趙遵胸口搗了一拳,“好小子,才兩月不見又鬧出不小的動靜啊!”

    馬昌附和道:“是啊,喜酒得補上!”

    趙遵苦笑著擺手道:“幾位兄長就別消遣我了,真不是你們想的那樣!”

    淳於岱道:“想的哪樣啊?”

    趙遵不堪調笑:“我投降,饒了我吧!”

    三人又是一陣壞笑,“大將軍在嗎?”趙遵問淳於岱。

    淳於岱搖了搖頭:“不巧,大將軍進宮議事去了,按慣例陛下定會留宴的。”

    趙遵麵露遺憾:“那真是不巧,隻能改天再來拜訪了。”

    “改天?來了還想跑?”王騰摟住了趙遵的肩膀,“再有個把時辰就下班了,喝兩杯啊!”說罷不等趙遵同意,幾個人把他擁進了大將軍府。

    大將軍府儀同三司,與丞相府相比也毫不遜色,各級官員和親軍將領不下百人,以淳於岱等三人的官爵地位本可以不來當值。可他們追隨大將軍多年,視其為父,心甘情願待在大將軍身邊,隨時聽他的教誨。

    淳於岱等人有一間獨立的大房間,趙遵一進屋就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偌大的屋子裏一張巨大的木板架在當中,幾乎占據了全部的空間,人隻能貼著牆站立。木板上用大小各異的木塊、綢緞勾勒了山川河流,用鮮明的染料標注了百越的重要關隘和大城市,代表周軍和百越軍的人俑和馬俑按照真實比例分布在不同的戰場,形象的複刻了平南戰役。

    “怎樣?老兄我的複製的百越地形圖還準確吧。”

    趙遵對百越西部和番禺地區的地形早已爛熟於心:“不錯,淳於大哥好記性,絲毫不差!”

    馬昌道:“趙侯不是第一次見推演圖吧?”

    “什麽是推演圖?”

    王騰道:“兩國交戰情報第一!大周與百越之間征戰數十年,主戰場一直在百越境內,咱們的探子早已把百越的重要地點偵知探明編撰成冊。我們中軍大帳中就有一個比這還大數倍的百越地圖,我軍和敵軍的人數此消彼長,拿下的土地城市要塞,等等不斷的變換。甚至每一條軍令都要預先推演,多次討論後才會發出,運籌帷幄全從這推演圖中來啊!”

    趙遵激動的有些顫抖:“這……這圖也太好用了。”

    淳於岱道:“嗨,百越本就是中原政權的一部分,百越人口集中,險要和可屯兵據守的地方就那幾處,咱們早就摸清了。開戰之前,大將軍已經在圖上推演了百餘種戰爭進程的可能性,所以說我們每走一步都是有的放矢!但要換個戰場,比如茫茫大漠戈壁和連綿的山嶽地區,無從偵知也就沒法推演了。”

    趙遵道:“那我來之前,你們是在複盤南征的戰役嘍?”

    “對啊,瞧瞧能看懂嗎?”

    趙遵盯著推演圖看了一陣:“這好像是西路軍攻擊毗陵的前夕。”

    馬昌挑起了大拇指:“好眼力!接下來你來推!我們也瞧瞧你的能耐!”

    趙遵苦笑道:“仗都打完了,還有什麽可推的啊?”

    王騰道:“趙老弟,行軍打仗可不是一成不變的,就如同你突然出現在番禺城下一樣,意想不到的事多了,意外發生的事也多了。若當時你沒去打倉蘭,而是按照孤竹榮的命令去河灘打阻擊,戰爭會怎麽發展,走勢會是什麽樣的?”

    趙遵一愣:“我還真沒想過這些。”

    淳於岱道:“猜想而已,暢所欲言!”

    趙遵不再推脫,撿起地上的長杆點指西路:“毗陵倉蘭一線,我軍實力較弱,正常來說拿下毗陵已屬不易,倉蘭城恐怕到戰爭結束也未必打得下來。”

    馬昌道:“不錯,和我們預判的差不多,分兵之初給西路軍的任務就是牽製住虞氏父子的三四萬兵馬,使他們不能增援中路。開戰之後戰局也是按這個方向走的,毗陵城一直抵抗到了番禺城破。”

    趙遵接著說:“中路集結了敵我十幾萬大軍,項英又是個極謹慎的將軍,雨季來臨前恐難殲滅他的主力。”眾人紛紛點頭,趙遵長杆指向了鶯歌城,“東路是最有希望的,黑龍軍能戰敢戰,但鶯歌城和番禺城之間還有四個大型堡寨和三條大河,打到番禺城下至少兩個月,那就趕上雨季了,要想拿下番禺沒幾千條人命填不出來!強攻番禺就會給宋氏留下充裕是逃跑時間,一旦他們逃到朱崖州,又將是一場苦戰!”

    王騰道:“這是最樂觀的預測了,不過隨著你長途奔襲巧襲番禺,這一切的變數終成定數,大將軍說你的一招險棋使滅亡百越之戰提前了數十天,減少了數千乃至萬人的傷亡,節省了百萬的糧草,更使得百越富裕繁華之地免於戰火蹂躪,就衝這些功績給你加萬戶食邑都不為過!”

    趙遵忙說不敢,淳於岱道:“嗨,咱們兄弟都是深明大義的人,隻要打仗時候能少死人,不管誰受封得賞咱都替他高興,不過……不過有些人他眼紅啊!”說到這兒淳於岱欲言又止。

    馬昌為人耿直,道:“有啥避諱的,不就是馮異老兒嗎?他愈發倚老賣老了,連大將軍都不放在眼裏!可惱!”

    王騰攔道:“少說兩句,還嫌大將軍不夠煩心嗎?”

    馬昌這才氣哼哼的坐下,這會兒日已偏西,淳於岱提議去喝酒,趙遵歲數最小,淳於岱讓他挑地方,趙遵本想說去千鶴坊,結果話到嘴邊卻變成了“花禦坊”,可見他心中對白芊芊,也就是花魁雨荷還是不能忘懷。

    四個人都是官身,花禦坊的主事自然不敢怠慢,給安排了一個獨院,服侍的人走後,馬昌幾杯酒下肚便開始大倒苦水:“娘的,以前打仗負傷流血,苦是真苦,可現在,哼,行軍打仗還帶勾心鬥角的,不怕敵人明著來,就怕自己人背後下刀子!”

    原來三人中,淳於岱一直留守中軍與項英對峙,王騰是後備軍的主將,馬昌則獨領一軍穿插在中路軍和東路軍的遊離地帶,時機尋找戰機。馮異在明知馬昌一軍存在的情況下,軍事行動前從不向馬昌通氣,有一次害的馬昌左翼暴露平白無故損失了幾十個兄弟,好好一場撈資本的便宜仗,打成了慘勝。事後馬昌找馮異理論,反被冷嘲熱諷嘲笑他不懂用兵之道,把馬昌的鼻子都氣歪了。

    馬昌歎了口氣道:“軍隊講究論資排輩,明知馮異排除異己故意使絆子,怎奈他是老資曆,手下的黑龍軍又是勁旅,打硬仗還指望著他去拚命,連大將軍對他都禮讓三分,對他的小人做法敢怒不敢言。”

    王騰道:“馮異囂張跋扈欺淩晚輩的將領已經成了周軍的惡瘡,不治不行啦!我看大將軍不是不想對付他,隻是沒有很好契機,畢竟馮異背後的勢力不小啊。”

    趙遵聽出了幾人的弦外之音,皆對馮異不滿,突然開口問道:“盧賁這個人,諸位兄長可有認識的?”

    三人沒想到趙遵突然問起了此人,馬昌道:“趙老弟與此人有故?”

    趙遵道:“並無故交,最近才聽說此人。”

    王騰用手一指淳於岱:“問他。”

    “淳於大哥和盧賁很熟嗎?”

    淳於岱苦笑道:“很熟倒是不假,不過不是友情,是仇恨!”

    趙遵奇道:“哦?淳於大哥這等性情中人哪裏得罪他了?”

    淳於岱說:“數年前我在禦前比武中與他相遇,一場苦鬥之後勝了他,從此盧賁就恨上我了,有機會就找我的茬,趙老弟怎麽認識他的?”

    趙遵平淡的說道:“一個多月前我和丁須鬧了點小別扭,約鬥的時候我下手重了點斬斷了他的一隻手!”

    “啊!你斬了丁須的一隻手!”三人都站了起來,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趙遵補充道:“是啊,中秋佳節那天丁須可能活夠了,人就沒了!不用我說,三位哥哥也知道我是怎麽認識盧賁的了。”

    淳於岱咽了口唾沫:“趙老弟,出手非凡啊!丁須這麽個硬茬都栽在你手裏了!不過你可闖大禍了,盧賁和丁須是發小,他們一群開國元勳派的子弟雖然也磕磕碰碰不怎麽對付,但對外的時候出奇的一致,你挑了丁須就是向他們宣戰啦。”

    趙遵冷哼一聲:“哼,我就是看不慣這些蛀蟲一代又一代的把持國家命脈,要地位有地位,要金錢有金錢,不但不感恩,反而因私廢公封死了新生力量上升的通道,現在多少緊要的官位上坐的是廢物,像諸兄這樣的幹將卻遭到排擠受人拿捏。我趙遵沒有官癮,也不怕得罪人,可為爭一口氣我就要跟他們鬥一鬥!輸了大不了回鄉,要是贏了,一片烏雲散去了就是晴空萬裏任我們飛翔了!”

    三人聞言都很激動,馬昌對淳於岱說:“大哥,趙侯說出了咱們的心裏話,幹不幹,給個話啊!”

    淳於岱道:“我是當兵的,全憑一腔熱血,早就有和這幫家夥開戰的想法了,可礙於實力不濟,又怕大將軍責怪,如今多了趙侯,我決定不再被動受欺,趙老弟你說咱們該怎麽和他們鬥。”

    趙遵道:“我們實力不足以撼動‘三翁’和馮異老兒,但可以從他們身邊人下手。”

    王騰道:“對,他們的子孫和家奴都不幹淨,拿他們開刀算得上有的放矢,咱們可以一點點的蠶食他們!”

    淳於岱道:“打了孩子大人自然會出來,咱們勢力單薄必須尋找外援呐!”

    趙遵道:“我已經拉了虎賁中郎將關樾和羽林中郎將常言入夥,加上三位哥哥,我和程煜、班閏就是八個人了!”

    “什麽?關樾和常言一起入夥?你沒搞錯吧!”馬昌有點不信。

    趙遵道:“二人雖然還沒明確表態,但已經和我合作過一次了,他們的官位遠比你我的高,受到開國功勳派壓製的更強,反擊欲望也會更大,不為別的,為了自己他們也會加入同盟。”

    王騰一拍巴掌:“嘿,太好了。關樾號召力強,常言背後有他爹的勢力,有他們加入,咱們至少可以自保。”

    淳於岱道:“無緣無故挑起和老臣的爭鬥後果很難料,必須有足夠好的借口,讓朝臣挑不出毛病來才行。”

    最後王騰試探性的問趙遵:“皇帝他老人家是什麽意思?”

    趙遵道:“芒刺在背,有痛自知,拔刺是必然的,但需要下決心。”

    馬昌一拍幾案道:“咱們首要之務就是幫皇帝下決心。”

    王騰道:“皇帝久居深宮,雖然也惱怒開國功勳派的跋扈,但不了解民怨和百官的心聲,咱們就是要把這些聲音傳到他老人家耳朵裏去,讓他知道開國功勳派的禍患不在表,而已深入帝國的骨髓,不除不行了!”話音剛落,“嘟嘟嘟”突然響起了敲門聲。    (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