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四章 益州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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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蘭向趙遵說起了這幾年他見到聽到的關於符水道黃裳真人的情報,趙遵本就不安,聽完之後更是煩躁焦急了。
原本為提防巴郡兵馬來襲成都各門都加派了人手,進城出城都需嚴查,然而隨著朝拜人群激增,壓力倍增。繼續堅持原有的盤查力度勢必引起擁堵踩踏,但一次全把人放進來,成都城將人滿為患,自保都難更別說禦敵了。
趙遵回來的算早,報了張義的字號才被放行入城,“老幺!你可回來了!”張義一臉焦急的對趙遵說道。
“四哥,聯絡上三哥了嗎?”
張義搖頭道:“我和派出去的人失去了聯係,你也看到了短短三天朝拜的信徒已經堵塞了道路,城門被塞得死死的,就算現在打起仗來城門都關不上!”
“胡鬧!馬濤怎麽讓黃裳真人如此妄為!十幾萬信徒湧進城來,城市、軍隊就癱瘓了!還嫌不夠亂嗎?”
張義歎氣道:“誰攔得住啊?符水道在民間根基太深,黃裳真人的法旨一出就如同洪水決口堵不住啦!現在攔著信徒不讓進,等同於站在符水道廣大信徒的對立麵上,一旦鬧將起來可比馬銘厲害的多得多!攔與不攔都不行,真是騎虎難下啊!”
“馬濤呢?他什麽態度?”
“州牧仍未露麵,州府裏的幾位官長都住在城牆上了,可又能怎麽樣?真正的人潮還未到來,到時候……唉!”
“黃裳老賊到底想幹什麽?”趙遵苦思無果。
張義道:“聽你說黃裳老道也牽涉其中我還不信,現在看來他絕對居心不良,但他為什麽要這麽做,州牧待他如兄,就算換成馬銘當州牧還能怎麽樣?”
趙遵看了眼吳蘭:“吳兄,你說呢?”
“客終不如主,取而代之!”吳蘭望著看不到邊的人潮說。
張義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可他是出家人!道士怎麽能做一方諸侯?”
吳蘭抖了抖身上的俗家衣裳:“兩天前我也是道士,脫了那身道袍我就是普通人了。”吳蘭歎了口氣,“我師叔早有野心,這些年他結交朝臣,勾結黑幫惡徒就是為上位鋪路。益州的民心早被他收攏,外部又不反對,益州豈不是他的囊中之物?”
趙遵冷哼一聲:“哼,我就不同意,皇帝更不會容忍益州落在妖道手裏,哪怕前方戰事吃緊,朝廷仍可以派一支勁旅入川,馬濤也不會束手待斃,各方勢力角逐符水道不占優勢,益州易主的概率不大,這樣一來卻會讓符水道失去根本被朝廷清剿,得不償失!”
吳蘭道:“我這師叔雖然半分武功都不會,但心機之深是我平生僅見,前一刻還和你談笑風生,後一刻已經在你碗裏投了劇毒,他不會做簡單粗鄙的舉動,一旦動起來必然有十分的把握!”
“我要見馬濤!”趙遵下定了決心。
州府的官員被馬銘突然叛亂和符水道朝拜的人潮搞得暈頭轉向,好在馬濤多年來培養了幾個心腹幹將幫他維持局麵,司馬張壽便是其中的代表。
“張大人,有一個外埠官員求見!”門吏向張壽匯報。
張壽被一大堆公文整得頭昏眼花,異常煩躁:“不見不見……”
門吏有些為難:“來人說是禦史府派來的……”
“快快快,還不快請!”張壽早就收到了朝廷文告,說有禦史府的官員到益州來監察,苦侯了一個月,偏在這個節骨眼上來了。
張壽慢門吏一步,在前廳門口迎到了禦史府的監察使,沒想到對方是個隻有二十來歲的年輕人,兩個人拱手行禮,門吏向監察使介紹:“這位是本州的司馬張大人。”
“張大人!”監察使禮貌的點點頭。
“早就接到了禦史府的邸報,說有上差要來,益州上下官吏恭候多時了!”
“張大人,讓你久等了,這是我的官諜!”
張壽接過文牒打開一看,臉上立刻就變了:“趙,您是……”
趙遵一笑:“我什麽都不是,禦史府請我監察益州的吏治!”
張壽冷汗下來了,若來人僅僅是監察使的身份,多給好處或許能幫著遮掩過去,趙遵的身份就不同了,皇帝密探組織的主官又沾皇親,豈是輕易能被收買的。
果然趙遵開口就不善:“張大人,本官來到益州已有時日,所見所聞令人不安啊!”
“咳咳……大人這話從何說起啊?”
“從馬銘巴郡兵馬西陵道遇襲,從符水道在青雲觀設壇召集信徒說起!”
張壽一時語塞,“益州之亂,州牧馬濤難辭其咎!”趙遵把眼一瞪,“我要見你們州牧!”
張壽結巴道:“恐怕……恐怕……,州牧不太方便……”
趙遵冷笑道:“我好歹也是朝廷特使,例行問詢,你們州牧都不肯見,益州王當真是目中無人啊!”
“這……”趙遵的話已經非常重了,張壽有點招架不住,解釋道:“州牧稱病多日……”
趙遵晃了晃手裏的官諜:“本官是天使,代表皇帝!皇帝要見他,還需要商量嗎?給你一刻鍾讓馬濤來見我,不然我轉身就走你們別後悔!”
“上差息怒,我這就去請州牧!”張壽擦著冷汗往後院內宅跑去,內宅的守衛立刻攔住了他:“張大人,州牧有令……”
“去你娘的!”張壽一巴掌抽在守衛的臉上,“再攔就出人命了!”
守衛知道張壽的為人,肯定出了天大的事,不然他也不會闖宮,挨了打也不敢再阻攔了。張壽是馬濤的心腹,對內宅非常熟悉,不需要人領路徑直奔向了一個幽靜的院落。
院子門前的護衛不讓張壽進,張壽急得大喊:“主公,主公……”
片刻之後一個小丫鬟出來傳話:“張大人請進。”
張壽一進正殿立刻被香煙嗆得一皺眉,隱約間看到有人繞到屏風後進了後院,“主公!”張壽見到了近十日不曾露麵的馬濤。
馬濤滿臉是汗,似乎剛剛沐浴過,穿著的袍子上也有水漬,兩個侍女攙扶著他緩緩坐下。
“張壽,你一向穩重,為何如此慌張,有失體統!”
“主公,朝廷的監察使在前廳等候,他說要見您!”
馬濤麵露不悅:“禦史府的外派小官打發走便是!告訴他,我病了!”
“主公,此人身份特殊,不好應付。”
“哦?”
“他是前左將軍的兒子,李夫人娘娘的外甥,叫趙遵!”
“是他!”馬濤臉上露出一絲驚疑,“他不是獨領驍騎軍嗎?怎麽又去禦史府了?”
張壽道:“來者不善,而且……而且他已經知曉西陵道的事,現在滿城都是符水道的信徒朝拜,他一定會看在眼裏,萬一把這兩件事報給皇帝……”
馬濤沉聲道:“好吧,讓他來!”
“他……他說讓主公去見他,過時不候!”
“哈哈哈!”馬濤非常古怪的笑聲,“初生牛犢!火氣挺旺啊!本州牧就去會會他!”說著讓侍女扶自己去前廳。
張壽見馬濤穿一身出浴的麻布袍,皺皺巴巴,不宜見人,出言提醒:“主公,要不要換件衣裳?”
馬濤卷了卷袖子:“你不是對外宣稱我病了嗎?病人就要有病人的樣子,這一身非常合適!”
趙遵獨坐前廳,聽到後門有動靜,緊跟著兩個侍女架著一位六旬上下的老者蹣跚而來,門前站崗的衛士見狀忙七手八腳的上去幫忙把馬濤抬到坐榻上,馬濤半躺在榻上,“艱難”的說:“小老兒身體抱恙,怠慢上差勿怪,勿怪!”
趙遵站起來行禮道:“晚輩並非誠心打擾州牧養病,隻是身受皇命,有些事要向本州的主官確認。”
“趙大人請問。”
“聽聞巴郡太守馬銘的兵馬在西陵道遇襲,之後與貴部發生摩擦對峙,可有此事?”
馬濤輕咳兩聲:“咳咳……,謠言,絕對是謠言!我兄弟的兵馬在西陵道遭遇匪徒襲擊,有些損失,現正在道口休整,對峙摩擦乃是無稽之談!”
趙遵“恍然大悟”:“原來如此,是下官偏聽偏信了。朝廷正在對羌地用兵,益州是大後方,是補給站,皇帝希望益州平穩!”
馬濤“久病無神”的眼睛裏突然閃過了一道光:“這……這是聖意,還是趙大人的揣測?”
趙遵道:“下官豈敢胡亂揣測聖意,陛下遣我來就是為了穩定地方官吏,讓他們安分守己不要給朝廷平羌戰事和州牧您添麻煩!先父的結拜兄弟,本次平羌的主帥封不遺將軍臨行前叮囑我說州牧您是鎮守西南門戶的大功臣,到了益州聽您的安排,這不,我剛一進城就來拜見您了!”
馬濤聽聞封不遺是趙破虜的結拜兄弟吃了一驚,在此時此地趙遵的身份就更微妙了。
“哎呀,與封將軍一別也有二十餘載了,封將軍為國事操勞之餘還能記得本官,真是感動至深!趙大人年輕有為,到了益州不要見外,讓張壽陪著你遊玩一番,禦史府的差事放一放,不急不急!”
趙遵裝作感激狀:“多謝州牧體懷!不過初來乍到下官想自己走走看看,張大人也很辛苦就不勞他費心了。不過下官還有一事不明,我看到數不清的百姓在向成都奔來,道路閉塞城門擁堵,死於饑困和踩踏的人亦有不少,不知是何緣由啊?”
馬濤又裝回了病態,咳咳道:“咳咳,吾病了有些時日,外麵的事不甚了解,張壽你跟趙大人說說吧!” (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