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章 “不”字說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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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你叫他哥?”這個稱呼讓趙遵徹底傻眼了。
白魯對雨荷擺了擺手:“不礙事!姓趙的小子,你是真聰明,也是真傻!別杵著了,跟我上樓見個人就都明白了。”
“東郡的趙施主,別來無恙啊!”黃裳真人樂嗬嗬的看著趙遵,“你騙我騙的好苦啊!”
“道爺,久違了!”
黃裳真人道:“你一點也不驚奇,看樣子早就料到我會在這兒等你了!”
“這麽一盤大棋不是小輩可以布局的,道爺,您這次玩的大了點,謀奪一州之地可比挖前朝皇陵罪過大多了。”
“哈哈哈!”老道大笑,“不怕,都是死罪,不分大小!”
“道爺,你糾集十幾萬教徒圖謀不軌,朝廷不會容忍你無限做大的,收手吧,你隻要安分守己我保你無恙!”
黃裳真人打開窗戶看了看熙攘的大街:“你都說了我手上有十幾萬籌碼,這時候不訛一點過時豈不後悔死!”
“道爺,你是個出家人,怎麽把名利看得比我們這些俗人還重?”
“這說起來話就長了,四十年前我的恩師還是俗家,他是金沙江畔的豪俠,當年天下紛亂,恩師和馬家先祖約為兄弟共舉大事,經過數年的征戰霸占了益州,得勢後的馬家先祖變了嘴臉奪去了恩師的兵權,將他們一家老小趕入深山,並逼著我師父出家。即便如此他仍不放心,故意派兵圍山,師父全家人經常食不果腹,過得不如豬狗。隨著家人一個個逝去,促使我師父頓悟大道創立了符水道,他在山區傳道,等馬家注意到的時候,符水道已經深入人心,教門越發壯大,甚至可以和馬家抗衡。那時候馬家的當家人已經換成了馬濤,他假意與師父達成協議允許我們傳教,暗中卻對我師父下毒將他害死!你說殺師之仇我能忘嗎?”
趙遵冷笑道:“這就是你害死自己師兄的理由?”
“對,我叫他潛伏在馬濤身邊虛與委蛇獲取信任伺機報仇,他卻忘了師父的仇恨,與馬濤掏心掏肺給他兒子治病!我設計挑撥他們的關係,師兄寧肯出走都不來幫我,為了報仇、為了我們的教門,他也算死得其所了!”
“張口閉口把師門掛在嘴邊,行的卻是滅手足的舉動,說到底還是為了自己的私欲!”趙遵對黃裳真人的話嗤之以鼻。
黃裳真人沒有動怒,他淡然的說:“師父的小女兒和我情投意合,我們私定終身誕有一雙兒女!”老道停頓了一下,“她自幼受到迫害,體弱多病,生下第二個孩子不久就去世了,師父的仇愛人的恨,豈能不報!”
趙遵震驚之餘看向白魯和雨荷,他這才想起雨荷的本門叫白芊芊。“你……你是他的……女兒!”
麵對趙遵的質疑,雨荷低下了頭,“我們兄妹都隨母姓,白家本就該是益州的主人,我們拿回屬於自己的東西有錯嗎?”白魯咬牙切齒道。
趙遵運了運氣:“勿要把家事與國事混為一談,說到底符水道隻不過是道教的一個分支,朝廷是不會讓你們掌握地方政權的,強行占有隻會招來滅亡。”
黃裳真人道:“原本我也沒有把握,但趙侯親臨就不同了,你是皇帝身邊的人,你的話他多半會聽!我們可以做筆交易。”
趙遵道;“以你的為人,我憑什麽和你做交易?”
黃裳真人道:“剛聽聞是你屢次壞了我的好事,我還頗多怨恨,但後來聽說你和芊芊是好朋友,那就是一家人了!”
“你……你什麽意思?”
白魯冷哼一聲:“裝什麽裝,我妹妹中意你,你要是幫我們家奪回益州,以後你就是我妹夫了!你以為上次我為什麽放你一馬?殺了你芊芊能饒了我嗎?”
趙遵看了看老道,又看了看白魯,最後看了眼表情複雜的雨荷,這個“不”字怎麽都說不出口。
黃裳真人道:“射出去的箭已經回不了頭了,別以為你拐走了平兒就扣住了我們的命門,玲兒、娟兒多得是,哪個都可以為我們賣命!成都城中的十幾萬信徒隻聽我的法旨,我是不會善罷甘休的,到時候局麵失控益州大亂,趙侯你身臨其境怎麽向皇帝交代?”
“你是在要挾我嗎?”
“不,我是在幫你下決心!”
片刻之後趙遵轉身下樓,走到半途他停了下來:“約束好你的教眾,一城百姓出了任何意外,要你陪葬!”
“你相信我師叔說的話嗎?”聽完趙遵的講述後,吳蘭很認真的問趙遵。
趙遵搖頭道:“這個妖道早就被我排除在可信任的人名單之外了!他這麽說無非是想給自己的不義之舉找借口。”
吳蘭道:“太師父和馬家的恩怨糾葛我不曾聽師父提起過,但師父說過太師父死的時候非常安詳,太師父是德道的仙長,很多舊怨都該放下了。”
“你會放下對他的仇恨嗎?”
“也許吧,他畢竟和我師父做了幾十年的好兄弟!我實在不想自己的手沾上他的血!你也無需太過失落,師叔拿十幾萬人的性命做要挾,任誰都得妥協!”
趙遵揉揉發緊的頭皮:“黃裳老道把我想的太厲害了,這裏是益州我憑什麽慷他人慨讓馬濤交出州牧的位子?”
吳蘭道:“師叔之所以繞這麽大一個圈子,是因為他自知實力不足以對成都城中的三萬多駐軍構成直接威脅。本錢不夠就有討價還價的餘地!師叔畢竟六十歲的人了,還有幾年的活頭,權力欲肯定沒有以前強了。”
趙遵道:“但白魯青春正盛,我看他比你師叔鬧得還歡實,說不定這一切都是他挑起來的!”
“好辦,滿足他!三代弟子和第二代教主的身份怎麽比?最大限度的滿足白魯,到頂也就那樣了!”
趙遵深深地點了點頭:“吳蘭,好見識!嗯……有件事不能再瞞你了,你的師父他……他還活著!”
“啊?”吳蘭原地跳起多高,“趙侯,這玩笑……”
“這事能開玩笑嗎!”趙遵便把在老鎮河觀巧遇瘋道士的事一說,“他善變藥石,還曾救過我的命,越想越覺得像你的師父!”
“師父!”吳蘭跪倒在地喜極而泣,“你說的長相一點沒錯,他就是我的恩師啊!”
趙遵把他拉起來:“如此再好不過了,等益州之事一了,我們一起回長安見你師父。”
午後西陵道口的巴郡兵營躁動了起來,“張仁聽令,速率本部人馬為先鋒進抵成都城下!”馬銘的傳令兵說出了軍令。
營帳裏的軍官個個麵露懼色,“等什麽,軍令不可違,準備開拔!”張仁戴上了自己的頭盔。
裴竺道:“我們真要去打成都嗎?他……他娘的,怎能打得過!”
張仁瞪了他一眼:“廢什麽話,你想嘩變嗎?快去集合隊伍,半個時辰之後有人未走斬他的腳!”
“遵命!”
成都的百姓戰戰兢兢的度過了祈福會前的最後一夜,清晨十幾萬信徒在街道上迎著朝陽,站在寒風中瑟瑟發抖,但是臉上卻充滿了狂熱的笑容,未知的期待!
青雲觀的幾百道士沿街而立,為信徒們指引入觀的道路,每個信徒都懷著朝聖的敬意青雲觀門前站的整整齊齊,除了腳步聲和偶爾的幾聲咳嗽,靜的令人生畏。
祈福會並非一日,頭一天青雲觀中隻邀請身份較高的信徒,如捐獻多的富商地主、各級官吏,他們才有資格道蓮花池觀景得到教主的賜福。
蓮花池西的小樓二樓的窗前,白魯和趙遵並立一同看向法台上縱情表演的黃裳真人,老道揮舞著桃木劍上下亂舞,黃紙滿天飛,最後老道把新發的柳條插進蓮花池中,將水珠拍打在虔誠跪拜的信徒身上,這些人一個個感激涕零,磕頭許大願。
“這就是信仰的力量,就算讓他們去死,他們也會前赴後繼的去死!”白魯自豪的說道。
趙遵心裏很不是滋味:“不過是個由謊言構造的虛幻泡沫,戳破了隻是一場空!”
白魯道:“有些人寧肯沉浸在夢中不醒,也不願意睜眼麵的現實,你強行把他們拉回來,他們反而恨你,我勸你還是別做這種惡人!不過有件事我還是得謝謝你,我是真喜歡平兒,實在不忍心讓馬濤那個老匹夫糟蹋她,哪怕隻有一次!但是父親不同意換人,你把她劫走倒成全了我。”
趙遵眼睛看著蓮花池,淡淡的說:“沒想到,你還是個重情義的人。”
黃裳真人的祈福禮接近尾聲,小道士敲響了觀中的巨鍾,隨著悠長的鍾聲,信徒們紛紛跪倒,願自己的祈求隨著鍾聲傳遞到仙人的耳中。就在觀內外十幾萬信徒一齊向天祈禱的時候,州府後院的一間臥房中,一個體態豐盈的處子躺在繡榻上,全身上下隻蓋著一床薄被。
馬濤起的比誰都早,他藥浴了半個時辰,又灌了兩碗補藥,聽到鍾聲的同時馬濤推開了房門,當他揭開被子的一刻,好像找回了年輕時的感覺盡顯雄風,但越往後越不對勁,最後在女孩的尖叫聲中,馬濤噴出了一攤烏黑的穢物。
一切的努力都付之東流,馬濤麵目逐漸猙獰,拔出牆上掛著的寶劍望向嚇得瑟瑟發抖的女孩,“老爺……老爺饒命啊!”
馬濤對這個剛把身子交給自己的女孩毫無憐憫,一劍將其腦袋砍下,披上衣服出了後院。 (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