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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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一隊黑衣人潛伏在皇家學院圍牆外,領頭的人首先行動,他雙手抓住欄杆,雙腳蹬在欄杆下麵,手腳並用,快速地翻越過去,確認完附近沒有威脅後,指揮其他同伴一個接一個翻越圍牆。
“記住,隱匿行動,千萬別發出聲音,任何一個人的失誤都會讓我們喪命。”
“是,頭兒。”
“行動。”
隊長一聲令下,所有人立刻分成三個小組,繼續向學院深處進發,在黑夜的掩護下,黑衣人們如入無人之境,很快抵達到各自的目標,他們紛紛將隨身攜帶的背包放在地上,拉開拉鏈,從裏麵拿出沉甸甸的定時炸彈,安裝在附近的爆破點上,啟動已經設置好的引爆程序,迅速撤離至原來的集合點。
“都辦完了嗎?”
“是的,頭兒。”眾聲齊聲答道。
“撤。”
黑衣人們重複著剛才進來的動作,翻越圍牆後迅速穿越街道,消失在黑暗之中。
清晨時分,皇家學院的教師們陸續從家中趕來,為了保障教學的質量,各位教師一般會提早報道,先將今日所用的教學材料提前備好,之後前往樓下的操場來一段提振精神的晨跑,最後靜靜地坐在辦公室裏,等待同學們的到來。
與以往一樣,古修斯又是最後一位來到學院的老師,這位年近百歲的校長,常常杵著一根和他比肩的聖藤木法杖,用與蝸牛賽跑的速度緩慢地挪進校園,一些來得早的同學看見校長,會忍不住上前去幫忙,可是校長卻死活也不要人幫扶,總是讓學生先走,甚至有時連守衛都看不下去,想上前幫忙。
“我說多少遍了,我自己能行。”
“可是校長,您這樣走下去,連午飯都過了。”
“不吃就不吃,反正我就是不要人扶!”
見校長如此堅決,守衛們紛紛退至兩旁,讓開道路,在守衛們擔憂的目光注視下,校長挺起胸膛、緊握法杖、迎著晨曦的微光邁步向前,前腳著地的刹那,學院窗戶內閃過一道白光,衝天火雲伴隨雷霆般的轟鳴騰空而起,瞬間吞沒視線內所有建築,校長抓起法杖屹立於前,聖藤木發出耀眼的黃色光芒,一道土牆拔地而起,擋在眾人與爆炸之間,當衝擊波徹底消散,土牆崩塌,眼前的慘景令他們震驚不已,享譽星際的海拉尼亞皇家學院頃刻間灰飛煙滅,連同它幾乎所有的師資力量也化為塵埃。
最初的驚慌過後,守衛們開始行動起來,有的在大街上請求幫助,有的則第一時間衝進廢墟搜尋幸存者,附近的居民攜帶救援工具前來支援,學生們聽見爆炸聲也飛奔而至,可等待他們的早已是一片狼藉,古修斯呆若木雞般站在原地,活像一尊石像,法杖順著滿是皺紋的手滑落,眼鏡鏡片中倒映著燃燒的瓦礫與殘片,以及微風中飛散的灰燼。
皇宮廣場前,搭載朝臣的馬車陸陸續續停靠在此,如果仔細觀察,幾乎每一輛馬車車門都印有貴族獨有的家徽,大臣之間存在著一個不成文的規矩,但凡上朝議事,都會提早前往皇宮,與自己的同盟會合,三三兩兩抱成一團,交換情報、評議國是,當然最多的還屬以權謀私。
“席拉瓦爾。”
一名貴族興衝衝地朝另一位剛下馬車的貴族快步走去。
“怎麽了,我的朋友?”
“學院炸了,炸成灰了!”貴族一邊興高采烈地說,一邊抓扯住席拉瓦爾的手臂搖晃不停,“我還聽說,那群臭教書匠基本都在學院裏,他們呐,也是一個不剩嘍!”
貴族說完·,席拉瓦爾用手捋了捋下巴上那一撮黑色的山羊胡,轉頭看向身邊的同僚,輕輕地拍了拍那隻抓扯住他袖口的手,示意貴族趕緊放開,然後冷靜地分析道:“此事非同小可,皇家學院可是皇室選拔人才的最重要渠道,殿士閣那幫侍官無一不出自皇家學院,是皇帝最倚重和信任的勢力,發生這等大事,殿士閣一定會勸說皇帝徹查到底,這保不準查著查著就查到我們頭上了。”
席拉瓦爾的一番分析引得同僚連連點頭:“是啊,萬一他們借刀殺人,利用查案之便趁機調查我們,這麻煩可就大了。”隨即,貴族的臉上浮現出一抹憂慮。
“不會的,我的朋友,如果他們真要這麽做,對我們十分有利。”
“哈?”
“時候也不早了,先進宮吧。”說完,席拉瓦爾正了正自己的衣冠,大步向皇宮走去,將身後的同僚遠遠的甩在了後麵。
早朝即將開始前,殿士閣終於獲知學院遭襲的消息,侍官們聽說母校蒙難,一時間群情激憤,一夥人直接衝破宮中侍衛的層層阻撓,前往皇帝的寢宮,此時的皇帝正在侍從的協助下穿戴朝服,滿腦子裏全是關於籌措軍費的事宜,突然“哐當”一聲巨響,幾十個大男人闖入寢宮之中,正在梳頭的侍從被嚇得手一抖,不小心扯掉皇帝好幾根頭發。
“皇上!”
“眾卿此時求見,可否是有急報?”皇帝抑製住自己驚訝的情緒,轉過頭對侍官們提問道。
“皇上,皇家學院被炸了!”
“什麽,好端端的怎麽就被炸了呢?”
“皇上,這是真的,附近的居民親口所說,整座學院霎時間灰飛煙滅,連那些為了精靈族未來起早貪黑、勤勤懇懇工作的老師也消逝在火海中,吾等侍官皆為學院子弟,不願看到恩師白白的死去,還請皇上立刻下發聖旨,命吾等調查此事,查出真相,才能告慰學院裏死去的英靈啊!”
“請皇上恩準!”
“請皇上恩準!”
“請皇上恩準!”
侍官們本以為,通過自己這番動情的表演就能夠打動皇帝,實現他們自主調查學院爆炸案的目的,可是迎接他們的則是皇帝暴風雨般的訓斥:“你們身為朝廷命官,竟在此危急存亡之秋不以國事為重,反而關心起無關緊要之事,真是荒唐,如今藩鎮再次起兵作亂,我軍在前線因為物資緊缺連連失利,朕忙裏忙外為前線將士募集資金,你們卻在跟朕賣慘,簡直大逆不道!”
侍官們被徹底嚇懵了,他們趕緊行跪拜大禮,俯首帖耳,請求皇帝饒恕他們的罪過。
“罷了,你們也是出於對母校的同情,朕不怪你們,可是你們也必須知道,現在我們更要在意的是社稷危亡,學院教給你們的不正是這些嗎,如果連最基本的家國道義都沒在學生的心靈土壤上生根發芽,即使開設再多的學院,收再多的學生,那還有什麽用?”
侍官們個個低著頭,聆聽著皇帝的教誨,就像一群犯錯誤的孩子正在接受老師的批評。
“退下吧,好好想想怎麽能夠給朕解決好眼前的問題吧。”
“是。”
被皇帝潑了一臉涼水,侍官們心灰意冷地離開皇帝的寢宮,然而他們並沒有氣餒,一名年輕的侍官從他們之中被選出,奉命立刻前往皇家學院。
另一邊,學生們瞪大眼睛望著麵前這一堆漆黑的廢墟瓦礫,眼神中滿是哀愁,誰能想到承載著自己每日學習生活的地方,竟在一夜之間化為烏有,宛如隔世。
“等等,那是!”公主綠寶石般的瞳孔中閃過一道明麗的光,她朝前方奮力地跑去,兩名救援人員一前一後抬著一個擔架往外走去,擔架上的屍體被一張純白色棉布蓋住,隻不過沒蓋嚴實,公主來到擔架邊,救援者知趣地停在原地,耐心地等待著身邊的女孩,公主用手慢慢地掀開白布的一角,一隻血肉模糊的纖細手臂顯露在公主的眼前,包括手腕上戴著的那對燒焦的青玉手鐲。
公主的心情即刻跌落穀底,綠寶石般的美瞳中僅存的光亮瞬間消失,隻留下黯然神傷,身後的燦星不忍直視公主悲痛的模樣,也不敢上前去安慰公主,造成適得其反的效果,隻得變成一尊石像,默默地站在公主的背後,緊閉雙眼、雙掌像我、置於胸口,向月神祈望:“願月之神引導逝者飛躍萬裏銀河,抵達星之彼岸,與先賢同在,願神賜福公主,讓她再一次堅強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