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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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星曆2825年9月17日,海拉尼亞星港。
隨著戰事愈發嚴峻,許多星際投資企業出於對自己安全的考慮,開始安排撤資撤廠等相關事宜,盡管皇帝親自上門苦口婆心反複勸說,無論開出多麽優厚的條件,都沒有打動這些利益至上的投資商,朝廷無可奈何,隻得頒布命令,全麵封鎖海拉尼亞,隻許進不準出,企圖將大量手握重金的外國商人圈禁於此。
政令頒布的第二天,海拉尼亞星港外烏央烏央聚集了大批外國人,麵對執行封鎖任務的禁軍,每個人拿出他們的母國護照,對著阻攔他們回家道路的士兵揮舞著,憤怒的商人們還拿出自己的手機拍攝現場混亂的場麵,在鏡頭前不停地謾罵,宣泄著對精靈族政府的怒火,轉發至互聯網上,希望讓更多的人看見這種卑鄙無恥的行為。
“姓名?”
“迪恩.諾馬利頓。”
“國籍?”
“伊甸聯邦。”
“旅行目的?”
“商業貿易。”
紫衣少年說出這四個字的瞬間,正在檢查護照的海關工作人員忽地抬頭,詭異的目光遊走在少年與站在他後麵的人型機器人之間,不禁搖頭歎息,最後將護照交還到少年的手上。
“你小子心可真大,現在這麽多商人在外麵為求得回鄉的機會搖旗呐喊,你倒好,自願來這裏當冤大頭。”
聽完對方的話,少年戲謔地回複到:“對我而言,隻要可以允許賺錢的地方,就一定會有商機,別看海拉尼亞現在一堆麻煩事,要知道這裏可是千年古都,精靈族最偉大的城市,無論怎樣的災難她能都挺過來,人們總是執著於眼前的一畝三分地,往往看不見遠方的山川江河,樓下喧嚷的商人也是如此,隻顧賺快錢,卻忽視了這座城市積澱豐厚的曆史人文魅力,而後者才是這座城市最為寶貴的財富。”
紫衣少年這番話,讓工作人員對他肅然起敬,很快,工作人員便雙手遞上蓋章通過的護照:“祝您旅途愉快!”
“謝謝。”
離開星港後,兩人乘著混亂快速繞過了士兵組成的封鎖線,而眼前騷動的人群宛如一堵高大厚重的石牆,攔住了前進的道路。
“長官,怎麽辦?”機器人問。
“真麻煩,”少年向上扶了扶鴨舌帽帽舌,“來吧,老規矩,去倉庫大門。”
兩人又再次返回星港,拉開員工通道的大門,順著通道一路抵達星港倉庫,空蕩漆黑的倉庫顯然成為了最合適的離港路線,出於安全考慮,兩人還是靠著牆邊小心翼翼地緩慢推進,直到離開星港。
經過一番長途跋涉,奧斯塔和伊森終於抵達了海拉尼亞——這座擁有豐富曆史人文的古城,穿過平坦的大道,駐足在月神廣場,廣場寬闊的空間拉長了人與建築的距離,從遊客的視野看去,佇立在遠處原本那高大宏偉的皇宮,竟然可以輕易被翻覆於自己的手掌之下,渴望執宰天下的野心也隨之激發。
這時,伊森的顯示屏連續閃爍三次,不久伊森湊到奧斯塔耳邊悄悄地匯報道:“少爺,剛才接收到本地代理訊息,今日淩晨,皇家學院發生嚴重爆炸事故,整座學院被徹底摧毀,絕大部分教師死於非命。”
“是人為的嗎?”
“化妝成救援隊的特工在爆炸中心發現了明顯的痕跡,確認是溫壓彈造成的爆炸,根據調查,學院內根本沒存放大量可燃物和潛在安全隱患,很大概率是人為襲擊。”
“我們剛來不久,敵人就露出馬腳,省得我們多操心,不過這倒提醒我們,現在我們得加快速度了。”
“少爺,您想先從哪裏入手?”
“伊森,還記得星港的那一幕嗎?”奧斯塔的嘴角微微上揚,黑色的瞳孔中閃過一絲光亮,“精靈族朝廷為了保住國外的投資,將這群商人困死在這裏,連這種辦法都使得出,可見朝廷真的山窮水盡了,如果這時有一名商人願意提供一筆不菲的資金,解朝廷燃眉之急,那麽絕對會成為座上賓。”
“難道我們就是少爺口中的‘座上賓’?”
“不,因為已經有人搶先一步。”說完,奧斯塔的目光向皇宮遠眺而去。
皇宮圖書館內,皇帝陛下正身著常服,端坐在一張沙發上,捧著一本寬大的書籍,手指輕輕地撥動著書頁,每一篇皺黃的紙張上都記載著精靈族輝煌的過往,每一筆素墨都描繪著先祖的偉大,每一個字符都講述著英雄的史詩,所有宏偉的曆史畫卷蘊含在由曆代本族史官匯編的史書之上,啟迪後世子孫為精靈族的未來奮鬥不休,每當皇帝陛下閑暇之餘,他都會來到這裏,從茫茫書海中拾起這本古書,占一隅清淨,然後沉浸於書中描繪的盛世舊夢。
“陛下,客人來了。”
仆人的話語,無情地將皇帝從美夢中拽出,隨著一聲歎息,皇帝將書放回到書架上,朝仆人擺了擺手,仆人立刻明白皇帝的意思,邁著輕盈的步伐離來到圖書館外的過道。
“進來吧,皇上在等你。”
客人的嘴角彎出一個細微的弧度,邊整理自己的衣冠,邊走進房間,皇帝也出於禮儀而向他問好,當客人於他四目相對,嘴角上的弧度卻不知怎地變得詭異起來。
“您好,陛下。”
“您好,閣下,”皇帝麵帶微笑,率先把左手遞過去,“我很高興您能夠蒞臨海拉尼亞,請。”
“請。”
兩人相繼走到沙發旁,麵對麵地坐下,仆人也及時地盛上兩杯紅茶。
“我們精靈族的貢茶,別客氣。”
“謝謝您地熱情款待,陛下,”客人順手端起茶杯,蜻蜓點水一般靠在杯口潤濕了自己的嘴唇,然後放下茶杯,“濃鬱的茶香,順滑的口感,還有這苦中帶甜的味道,不愧是上等的拉普茶。”
“閣下喜歡就好。”
“說實話,陛下,”客人放下茶杯,侃侃而談道,“別看現在精靈族內部充斥著混亂,可是一旦出現一股強大的勢力一統江山,新建的政權依仗著豐富的資源和充足的人口,將會重新帶領著精靈族恢複往日的輝煌。”
聽到這句話,皇帝的臉上浮現出一絲欣慰。
“不過,現實卻很殘酷,雖然在出發之前席拉瓦爾大人對我講了一大堆朝廷的好話,但是我在海拉尼亞考察後,並沒有激起我注資的欲望。”
“為何?”
客人振振有詞地回答道:“雖說陛下胸懷富國之誌,然而朝廷的法令卻明顯偏袒本族商戶,光是征稅這一條,就令大多數外商望而卻步,更別說最近禁軍連連戰,朝廷封禁星港的事件,直接打消外資投資的興趣。”
“可朕能有什麽辦法,”皇帝無奈地解釋道,“如果不這樣做,勢力占優的外商肯定會擠占掉所有市場,精靈族的商業會被外族人所掌握,到時候我們隻能仰人鼻息,而關於封禁星港一事,既來之則安之,來我們精靈族的地界賺錢,必須遵守我們精靈族的規矩‘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隻要是在精靈族地盤上的商戶,朕,都可以管!”
“我很欽佩您的魄力,陛下,可是我還沒決定投資的事呢。”
皇帝被客人的話驚出一身冷汗,他明白,在那玩世不恭的微笑背後,隱藏著極其危險的目的,沉默一會後,皇帝開口道:“你想讓朕做什麽?”
客人平靜地講出他的條件:“第一,開放海拉尼亞星港;第二,為方便經商,貴國應當降低稅率,並保證不會隨意調稅;第三,維護外商權益,外商在精靈族領地內所有經營行為不允許官府幹涉。這就是我所有的條件,陛下。”
皇帝聽完客人提出的所有要求,狠狠地咽一口唾沫,咬著牙向他回複:“好,聽你的。”
“那可真是太好了。”
當客人離開皇宮後,皇帝低著頭一動不動地坐在沙發上,目光牢牢釘死在麵前放著的曆史書封麵上,隨著時間的推移,那本曆史書的封麵似乎更加黯淡了。
另一邊,奧斯塔和伊森根據提供的地址,來到城市東北邊上的一處小鎮,盡管緊鄰首都,這座小鎮卻與眾不同,破敗的房屋隨處可見,街道上,衣衫襤褸、蓬頭垢麵的市井混子三五成群,時不時朝二人投來戲謔地目光。
“少爺,都說海拉尼亞是千年古都,為什麽這裏的人看起來與流氓無異呢?。”
“任何一個城市都是這樣,伊森,”奧斯塔一邊走一邊解釋道,“既有繁華,也有衰敗,人們隻記得海拉尼亞作為千年古都的響亮名號,而忽視了城市內極度嚴重的貧富差距,從月神廣場一路走來,我們經過的環境其實一直在不斷地變化,如果你留心觀察,在月神廣場附近的居民穿著搭配極盡奢華,馬車也是金碧輝煌,而越往外走,則越發貧瘠,路人的衣著從華服到素服再到布衣,從塗脂抹粉到蓬頭垢麵,這才是真正的海拉尼亞。”
“喂,你們兩個!”
背後突然響起的聲音迫使兩人本能地向後一瞥,幾位邋遢的中年男子正邁著六親不認的步伐朝自己走來。
“怎麽了,幾位,是沒有錢花,還是看人不爽想找茬啊?”
“還挺實在的嘛,”為首的的高個揮動自己手中的空酒瓶,扯著嗓門喊道,“廢話我也不多說,哥幾個最近手頭緊,想向你借點錢花,所以......啊——!”
話還沒講完,高個兒就被奧斯塔一腳猛踹,沉重的力道施加在左部大腿股上,演變為巨大的慣性,整個人的身體瞬間朝後飛出,宛如拋出的保齡球般砸向身後的同道,實現了有福同享有難同當的黑道名言。
“伊森,我們走。”
“是。”
在小混混們的哀嚎聲中,兩人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