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回 高山下群俠大會戰 客店中倩女暗生情(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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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人足有三百人之多,為首的是個兩肩高聳,後背微駝,年約五十歲左右的漢子;他的左側站著一個門樓頭,短下巴的幹瘦老頭,手裏拎著一個方形盒子;他的右側站著兩個披頭散發的老者,上首的發如白雪,下首的發似紅炭,二老者身後各站著兩個批發壯漢;挨著紅發老者的是個矮如大缸的胖老頭和一個妖裏妖氣手執招魂幡的婦人;站在婦人身後的正是王大用、王自用兄弟;下邊依次是淮南四惡、皖西五醜、左刀客竇威、霹靂掌項平、惡麵神蔣立、杜廉、銅頭僧。內中還有兩個發如亂草,身穿獸皮的野人,赫然便是逍遙雙煞。餘人皆穿戴著黑衣黑帽,手中都拿著各式兵刃。
李靖心想:“逍遙雙煞怎麽會與匪賊攪在一起?憑他們狂妄自大,桀驁不馴的性情又豈肯受人指使?”往前走了幾步,揚手一指道:“我們正苦於找不到爾等,想不到爾等竟然自己送上門來!”王大用走出人群道:“上次是你們運氣好,叫普救憐給解了圍,如今那老小子已經離去,看你們還有何倚仗?”轉頭向駝背漢子道:“孫總管,下邊的事可就看你的了!”
駝背漢子麵無表情,向身邊的幹瘦老頭道:“蜂王,放毒蜂!”幹瘦老頭答應一聲,迅速揭開方形盒子,往空中一舉,隻聽得嗡嗡之聲不絕於耳,無數蜂子飛了出來,在空中轉了兩轉,齊向眾俠撲來。眾俠大駭,一邊舞袖撲打,一邊向後退去,但蜂隊甚是龐大,哪裏能撲打的過來,霎時間已有多人被蜂子蟄了,功力淺的頓覺頭暈眼花,惡心欲吐,有人大聲喊道:“蜂子有毒,大家千萬小心!”幹瘦老頭哈哈大笑,得意地說道:“你們被我的毒蜂蟄了,用不多久便會暈倒在地,那時可就任憑我們所為了!”眾匪隨聲附和,也都跟著大笑起來。
鍾離魅忽然心念一動,大聲叫道:“李老弟,快把普救憐贈送的碧玉丹給大家服下!”李靖答應一聲,急忙摸出藥瓶,拔開塞子,先倒出一粒吃下,隨即由身邊人接連傳遞下去,片刻之間,眾俠每人都已服過一粒。這碧玉丹果然神效無比,眾俠剛剛服下,身上被毒蜂蟄傷之處便已消了腫,止了痛,頭暈眼花,惡心欲吐之狀也隨即消失。那些毒蜂竟似懼怕藥物之力,紛紛逃遁而去。
鍾離魅哈哈大笑道:“你們毒蜂雖然厲害,又豈能能奈何得了我們!”幹瘦老頭又驚又怒,氣憤憤的說道:“想不到你們竟然解了我的毒蜂之毒,真是不可思議!”鍾離魅道:“我們自有化外毒隱送的奇藥保護,別說就你這點蜂毒,就是比這再厲害十倍的毒物,我們又有何懼哉!”
那駝背漢子重重哼了一聲,道:“你們也不要高興得太早,毒蜂雖傷你們不得,但我們照樣能要你們的命!”回頭說道:“雷先生,你給他們點厲害嚐嚐。”話聲一落,那矮胖老頭走出人群,斜睨了一眼眾俠,嘿嘿笑道:“川北遊魂穀的雷萬均想會會諸位高人,不知哪位有興趣跟在下比劃比劃?”鍾離魅冷笑一聲道:“怎麽,連大名鼎鼎的雷電雙妖也來幫狗吃食了?”雷萬均冷笑道:“老叫花子果然見多識廣,竟然知道我夫婦的大號!”鍾離魅道:“老叫花子常年行走江湖,豈能不知雷萬均、化紅電的臭名!”雷萬均變色道:“窮叫花子既然也來趟這渾水,那就先讓我來領教你幾招,看看你鍾離魅究竟有多大能耐!”鍾離魅道:“雷萬均,你的無影神拳固然厲害,但也未必就天下無敵了吧?”雷萬均道:“除了洛陽崖山童叟馮笑一的子午陰陽絕命指或者能與我抗衡外,別人都不在我眼裏。”
馮笑一聽了,忽然越眾而出,哈哈笑道:“雷萬均,馮笑一在此,你且吃我一指!”右臂一抬,嗤地向雷萬均點出一指。雷萬均一見之下,不禁大吃一驚,急忙平胸打出一拳,直向馮笑一發出的指力迎上。原來她的無影神拳與馮笑一的子午陰陽絕命指性質相同,都是以體內混元真力傷人於無形之中。當下兩種力量在空中一撞,隻聽“波”的一聲,兩人身子各自一顫,同時退後三步。
馮笑一叫道:“雷老怪,你的無影神拳果然不賴,你且再接我幾指試試!”雙臂疾出,再次點出數指,指上發出的一股股真氣恰似長河破堤,滾滾而來;雷萬均亦不示弱,雙拳猛揮,猶如狂風暴雨,緊緊將馮笑一的指力封住。二人一以實力相拚,頓時沙飛石走,煙塵彌漫,眾人看了,無不駭目驚心。
駝背漢子見雷萬均贏不了馮笑一,臉上的肌肉不禁顫了顫,把手一揮道:“大家一起上,把他們剁成肉醬!”那二三百名穿戴著黑衣黑帽的匪賊發一聲喊,齊向眾俠撲來。刀萬佛大喝一聲,兩手連揚,十數支透骨釘疾射而出,眾匪猝不及防,衝在前邊的幾個頓時中釘撲倒在地,餘匪心中驚懼,立時止了腳步。
駝背漢子拔刀出鞘往空中一舉,嗚哩哇啦說了幾句話,眾匪聽了,再次如狼似虎的衝上前來。李靖暗道:“這駝背人竟然會說突厥話,看來其中多是突厥人了!”他當年率軍征討突厥時,與突厥人常打交道,對突厥語深有印象。
刀萬佛的暗器打遠不打近,他再次將手中的暗器發完射到幾個匪賊後,拔出背後單刀,與金平南、盧元、直向皖西五醜殺去。眾俠各亮兵刃,一起撲了上來。那二百軍校聽得打鬥之聲,也都刀槍紛舉,投入戰陣。
李靖衝到駝背漢子麵前,二人刀劍並舉,立時大戰起來。駝背漢子身為眾匪首領,武功亦自不凡,雖比不得李靖功力深厚,但抵擋個百十餘招,卻也不落下風。
玄化、鍾離魅各將紅、白兩個長發怪人攔住。蕭玄夫婦同向二煞迎上。
玄化與白發怪人並不多言,見麵便動起手來。二人武功恰在伯仲之間,連拆數招,難分上下。鍾離魅在衝出之前,已含了一大口酒,一到紅發怪人麵前,暗運內力,猛地噴將出來,恰似漫天花雨,頓將紅發怪人罩在當中。
紅發怪人先是一怔,隨即揮起雙掌,將周圍酒珠全都震落。鍾離魅叫聲“好”,將酒葫蘆迅速夾在左腋之下,右掌從背後繞過,猛擊葫蘆底一掌,隻聽嗤地一聲,一股酒線疾射而出,紅發怪人麵現不屑之色,雙掌平推,手心內陷,頓將那股酒線吸住,隨即雙掌左右一分,竟將兩掌積聚的酒水全都甩落在地。鍾離魅見了,心知敵人功力絕不在自己之下,忙收起酒葫蘆,展開大須彌掌法,與紅發怪人大戰起來。
蕭玄夫婦為了速戰速決,與二煞一見麵便使出了禹步。二煞向來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裏,因意存輕敵,猝不及防,每人身上竟然各種了兩劍,所幸傷勢不重,沒有性命之憂,饒是如此,亦是駭異不已,忙變攻為守,緊緊護住全身。蕭玄夫婦盡管步法玄妙,但功力畢竟不如二煞深厚,劍點每被二煞強勁掌風震歪,縱然使出全力,卻不能傷及二煞分毫。
紅拂女搶到化紅電麵前,運腕如風,一連刺出五六劍。化紅電左躲右閃,揮舞招魂幡連連還擊。她的招魂幡本是用精鐵與銀絲做成,可以克製刀劍。幡上塗有一種迷藥,對敵時揮舞之際,便散布開來,敵人一經嗅到,就會立即暈倒。但紅拂女方才吃了普救憐贈送的碧玉丹,百毒不侵,招魂幡上的迷藥對他根本不起作用。化紅電臨敵時全憑幡上迷藥製勝,自身武功卻是一般,一失了倚仗,頓覺膽戰心虛,被紅拂女殺的手忙腳亂,節節敗退。
李香香、楊月、白素素抱成一團,彼此呼應,與匪賊展開英勇搏鬥。蕭靈兒施展開禹步和玄微無影劍法,轉眼間便斬殺數人。匪賊見她武功高超,心生畏懼,紛紛四下躲避。蕭靈兒為了照顧李香香、楊月、白素素三人,卻不敢走遠,隻在三人附近廝殺,每見李、郭、白三人危急,便即回身相救,三女幸有她在身邊保護,才各無傷損。
皖西五醜武功並不太出奇,但刀萬佛、金平南、盧元以三敵五,也不輕鬆。酣鬥之中,盧元一掌將劉成擊斃,同時也因躲避不及,被常百順的水火棍擊中頭顱,當場死亡。金平南看見,心痛不已,回手一槍,又將常百順刺個透明窟窿。
晉北三老恨王氏兄弟將自己囚禁折磨,當下布成犄角之勢向他們痛下殺手。王氏兄弟本是色厲內苒花酒淘虛之輩,隻抵擋了二三十招,便被三老打了個骨斷筋折,腦漿迸裂。
東方一劍力敵武勝門三個當家,隻被三人逼得團團亂轉,身上已有六七處傷口,形勢危險之極。恰在這時,晉北三老趕到,鐵鍁、鋤頭、二齒鉤三般兵器一齊攻上,這才緩解了東方一劍的困窘之局。可在激戰中董清標因一時躲閃不及,竟被蔣立一瓜打死。
楊氏雙俠、邱氏雙俠分別敵住淮南四惡,因八人功力相若,打鬥多時,竟是難分高下。
鍾鈺、金英迎戰兩個批發壯漢,打了個勢均力敵。白幽燕、鳳傾城對戰杜廉、銅頭僧,鬥了四五十招,白幽燕一劍斬了杜廉,鳳傾城一刀將銅頭僧劈為兩半。白、鳳二人看了看形勢,轉身向黑衣群賊殺去。
謝芳塵截住那放毒蜂的幹瘦老頭廝殺,此人用毒有一手,功夫卻稀鬆平常,不出二十招,被謝芳塵一劍貫胸而亡。謝芳塵隨後也殺向黑衣匪賊隊中。
東方雷、東方嶽、吳夢蝶、南宮朔、劉勝、楊俊、楊方、邱明,個個如下山猛虎,出海蛟龍,頃刻之間,便斃賊匪數十人。激戰之中,劉勝一個沒留神,被一個黑衣人一刀刺透小腹,劉勝大吼一聲,一鐺將黑衣人腦袋打個粉碎,隨即兩手一鬆,雙鐺落地,自己也倒了下去。楊俊、楊方見了,各叫了聲:“小叔!”心中傷痛不已。
眾俠與群匪在天王山下的這一場惡戰,直殺得天昏地暗,日月無光,隻片刻之間,群匪已是七零八落,死傷過半,但眾俠身上大多也已掛了彩,二百校衛也傷亡十之二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