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回 高山下群俠大會戰 客店中倩女暗生情(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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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駝背漢子被李靖殺得氣喘籲籲,漸漸抵擋不住,一見勢頭不妙,抽身便跑,同時用漢語和突厥語叫道:“敵人太強,大家快撤!”群匪聞喊,忙都脫出身來,望風而遁。眾俠那肯輕放,連聲呼喝,隨後追殺。刀萬佛眼快手疾,右臂揚時,以迎門三不過得手法射出五把飛刀,其中兩把徑奔駝背漢子腰背,另外三把則射向他身左、身右及頭頂一尺處。駝背漢子聽得身後暗器嘶風之聲,忙揮刀從頭上盤旋磕打,同時身子向旁急竄,這一來恰好躲到右邊那把飛刀之前,刀勁甚猛,一下釘入他的後心,他大叫一聲,頓時倒地身亡。李靖本待將他擒住細問究竟,見他已死,心中不禁暗道可惜。
化紅電忙於脫身之際,露出破綻,被紅拂女一劍刺傷了肩胛骨,負痛而逃。紅拂女剛想追殺,卻見雷萬均斜刺裏急奔過來,她畏懼雷萬均的無影神拳,當即止步不追,眼看著二人如飛而去。
白幽燕激戰之中不小心被一個匪賊一刀刺傷了大腿內側,傷口較深,鮮血立時流了出來。那匪賊傷了他後轉身便逃,白幽燕大怒,拔腿便追,二人一前一後,頃刻之間便奔出裏許之遙。
二人往前正奔之時,突然兩條纖細的人影從旁邊的山坳中疾掠而出,攔在匪賊麵前,斥喝聲中,雙劍齊出,頓時將匪賊斬為三段。
白幽燕奔到近前一看,卻是兩個蒙麵女子,當下抱拳說道:“多謝二位女俠助劍!”說完轉身就走。其中一個女子見狀,忽然說道:“公子請慢!”白幽燕止步道:“不知女俠還有何話……”話未說完,那女子疾出一指,立時點了他的暈穴,隨後將他挾起,匆匆離去。
眾俠追殺了一陣,見群賊遠去,當下也都紛紛轉回。
玄化移步走到盧元屍身前,雙手合什,嘴裏不斷念著“阿彌陀佛”,兩眼淚花隱隱,心中甚是難過。董清醇、董清明望著弟弟的屍身,心中悲痛,淚流不止。
楊氏雙俠一家見劉勝尚有氣息,都圍在他身旁不住地呼喊。過了一陣,隻見劉勝動了一下,慢慢睜開雙眼。楊方喜道:“小叔,你醒了?你別擔心,我這就去向玄化大師要一粒小還丹給你。”劉勝吃力的說道:“沒……沒用了!我……我已經不行了!”看了一眼楊嵩,又道:“大哥,我對……對不起你們,我……我就是個畜生!”說著淚水竟順著麵頰淌了出來。
楊嵩怔了一怔,說道:“表弟,你說什麽呀?是不是有點糊塗了?”劉勝緊喘了幾口氣,將目光移到楊月麵上,滿含愧意地道:“楊月,小叔我……我不是人,是我一時糊……糊塗,壞了你……你的身子!”
此言一出,幾人都是一愕。楊月兩眼睜得大大的,往後退了幾步,指著劉勝顫抖地說道:“原來三月初五那晚竟然是你……你……你這個……這個……”聲音哽咽,竟是無法再說下去。
劉勝麵色淒苦,眼光暗淡,拚著最後一點力氣道:“楊月,我對不起你!我不是人!我就是個禽……禽獸,我就是個畜……畜生……”說到最後,聲音愈來愈弱,隨即兩眼一合,氣斷而亡。
楊嵩長長歎了口氣,起身說道:“真沒想到劉勝如此聰明一個人,卻做出這般糊塗之事!”轉麵對楊月道:“劉勝如今已死,你也別再怨恨他了,免得他在九泉之下也不能心安。”腦海中驀然出現在家時與劉勝同處的情景,以及剿匪以來共生同死的一場一幕,心中悲痛難抑,不禁潸然淚下。
白素素、鳳傾城、謝芳塵找不到白幽燕,不禁心中大急。白素素向李靖道:“李叔叔,我哥哥不見了!”李靖哦了一聲,道:“你們可曾仔細找過了嗎?”白素素道:“我們把躺在地上的人都看過了,我哥哥並不在其內。”李靖道:“幽燕既生不見人,死不見屍,也許是遇到別的意外了,咱們且向四外再尋尋。”當下眾俠各選擇了一個方向,往四外尋找。過了一會紛紛走回,都說已找遍了方圓數裏之內,卻不見白幽燕的蹤跡。李靖道:“看來他定是遭到了意外,咱們隻有等等再說了。”看了看殉難的三具屍體,說道:“盧鏢頭、董三哥、劉勝既已壯烈殉國,就讓他們入土為安吧!”當下與眾人在天王山下的空地上掘了墓穴,將三人分別放到裏邊填土埋好。玄化找來三塊大石,安在三人墳頭,又以金剛之力,在大石上題寫了死者的名字。
李靖走到眾匪屍體當中,隨意挑下幾人的帽子,定睛看時,頭上留的竟然都是突厥人的發式。眾人見了亦都詫異道:“怎麽都是異族人!”
李靖又在匪屍中走了一圈,見無一活命者,便叫校衛將所有死人都拖至旁邊的樹林裏挖坑埋葬,之後向眾人道:“今晚既有突厥人出現,看來朔州少年失蹤一案必與他們有關了。六年前我曾奉皇上之命統率大軍十萬,於陰山大敗突厥兵,活捉了頡利可汗,滅了突厥,太宗皇帝采納了溫彥博之策,將突厥百姓遷至河套一帶定居,又在突厥境內設置定襄、雲中兩個都督府治理。六年來突厥人一直都很安分,並無異心。如今突厥人與漢人中的武林敗類互相勾結擄掠少年,這其中定是大有文章,要解開這個謎團,看來還得往突厥走上一遭了。”頓了頓又道:“等到有了幽燕的消息,咱們便去突厥境內訪查。”
這一夜眾人或為死者傷心難過,或惦記白幽燕安危,皆未能成眠。
那擄走白幽燕的兩個蒙麵女子,一個叫玉蘭,一個叫青蓮,正是鍾離魅、東方嶽、李香香先前在左雲遇到的那個妖豔婦人的徒弟。
那妖豔婦人名叫花首魁,原是湖北一戶宦家的千金小姐。她十八歲時與一個富家子弟童權訂了婚事,那童權相貌出眾,人物風流,甚合她的心意,而童權見她美若西子,豔若桃花,更是歡喜不盡。兩人自定親後,便終日廝守,顛鸞倒鳳,如膠似漆。
豈知那童權本是個偷風戲月,玩香弄豔的花花公子,過了一段時日,他逐漸對花首魁失了興趣,於是竟然毀了婚約,另覓了新歡。花首魁被心愛之人遺棄,心中又氣又恨,認為天下間的男子皆是見異思遷的負心漢,沒有一個是好東西,於是便產生了一種報複和玩弄男人的想法。
一日她帶著丫鬟出外郊遊,當走到一條小溪邊時,迎麵突然本來一個老太婆。老太婆奔到她麵前,順手塞給她一本書,說道:“這是風月派的武功秘籍,我正被人追殺,無力保存此書,就把它送給你了,日後你若有興趣照書上的方法練習的話,那就是我風月派的第三代掌門人。”說完匆匆而去。
花首魁雖不明所以,但還是把書藏到了懷中。過不多時,隻見十多個手拿兵器的人追到麵前,問道:“姑娘,你可看到一個老太婆在此經過嗎?”花首魁抬手隨便一指道:“她往那邊跑了!”那些人道了聲謝,隨後緊緊追下。
花首魁回家後,將那本書取出仔細觀閱,一看之下,頓時被吸引住了,於是便照著書上所教,晝夜修習起來。她天資聰穎,不過數年,便已學會風月派的劍術以及女兒香、歡喜丹的配製使用方法。
這風月派本是起源於西域的一個邪派組織,武功的修習者亦隻限於女人。風月派的劍法盡管精妙,隻是施展起來時多帶淫蕩之態,因此向來為武林中正派人士所鄙視。其派的女兒香是一種烈性迷藥,預先附著於絹帕之上,臨敵時隻要輕輕一抖,怕上的香氣便會散布開來,人若嗅到,就會立即暈倒。其派還有一種淫藥,名叫歡喜丹,人服下後,便會淫心大熾,若不及時與人交合,則痛苦非常。
花首魁因童權拋棄自己一直懷恨在心,於是趁著一個月黑風高之夜,悄悄潛入童權家中,找到童權的房間,先用女兒香將他迷倒,然後把他帶回家中,給他喂下歡喜丹。童權雖在昏迷狀態,但神誌卻未完全麻木,片刻之後,藥力發作,麵容扭曲,手刨腳蹬,唉哼不絕,痛苦難忍。花首魁見了童權的樣子,心中甚覺快慰,認為這便是對男人最好的玩弄和報複。
過了一陣,花首魁見把童權折騰的差不多了,方才與他淫樂一番,之後給他服了解藥,悄悄把他送出家門之外。自此以後,花首魁一發而不可收拾,每隔幾日便擄回一個男人,盡情淫樂。
俗話說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花首魁連續做了幾起案子後,終於被人發現了她的倒采花行徑,並且暗暗告訴了官府,官府立即差人前去捉拿,花首魁得到消息,驚懼之下,急急帶了銀兩,倉皇逃出家門,從此漂泊於江湖之上。晃眼之間又過去了十多個年頭,在這十多年中,她又流竄作案數百起,偷盜金銀不計其數,所幸行事隱秘,又不致傷害人命,官府追捕的亦不甚緊要,竟然讓她屢屢平安躲過。十多年來,她還收養了六個無家可歸的女童,分別給她們取名為牡丹、海棠、石榴、芍藥、玉蘭、青蓮。
六個女童漸漸長大,皆稱花首魁為師父,花首魁把自己的全部武功都傳授給了她們,同時也讓她們效法自己那樣對待世間的男人,但又不許她們對任何男人產生感情。花首魁的六個徒弟中,數玉蘭、青蓮長得最美,心地最善良,感情也最好。二人盡管跟了師父十多年,但除了遵命給師父擄來男人外,一直都是潔身自愛,冰霜操守,竟沒與一個男子苟合過,真可謂是出淤泥而不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