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鐵漢危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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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的一聲,琴音忽斷。
我睜眼望去,但見女子周圍一圈,站了好多個生人。
“找了半天,這小妮子原來躲這裏來啦。”一個一股陰陽怪氣的男子道,細看之下此人身材極為高大,服飾華麗頭戴一頂高冠,鷹鉤鼻,眼神極亮極冷,可偏偏是臉上堆笑。看起來既陰狠又有些讓人害怕。他身後跟著六名侍從,皆青衣黑靴腰間配刀。都是二十左右的青年,還沒留胡子。但見他們步履劃一,就知道是長期訓練出來的。
那女子見這幾人,似乎並不相識顯得有些意外,便起身收琴要走。那高冠者使個眼色指揮六名侍從攔住女子道:“慢著,被我看上的人哪有走得脫的?為了你,可是耽擱了好幾天的功夫了。”
他又上下打量一番猥瑣的笑道:“琴好,人也美。果然是個絕色。”那女子避開他的眼光轉身又欲奪路而走,又被攔住。便怒道:“我與諸位素不相識,諸位這般阻攔,竟無視大漢國法嗎?”
那高冠者大笑道:“哈哈,國法?我就是國法。今日被我撞見,還想走得了嗎。叫你去也是享福的,不要不識好歹。可別把這喜事辦成禍事了!”
我這時已經有些震怒,光天化日之下,竟然還有這般強盜。便大聲罵道:“瞧你也一把年紀了,竟這般好色沒了王法。人家姑娘二八年華,怕當你孫女都當得了。當真是老不羞啊。”
這時卻不見隔壁那公子說話,隻聽得吱丫一聲,像是隔壁關上窗戶的聲音。我心想果然是繡花枕頭,一遇到事情就躲。平時人五人六遇事原形畢露。真真叫人瞧不起,起初還把他當了英雄豪傑。看來英雄救美這號事還得看俺曹阿瞞的。
那高冠者被我一罵之前的笑容迅速凝結,變成一張及其陰冷的臉道:“小子有種啊,敢管大爺我的閑事。報個姓名吧。”
我不想讓人知道底細便笑道:“這天下不平之事人人管得,對付你等宵小還需留什麽姓名。”說完便欲取劍下去救人。
“休傷我家小姐!”隻見一身材魁梧的青麵大漢手握佩刀,急奔而來。
那女子喊道:“荊南,他們人多,你趕緊走。告知我父親。”
那大漢喊道:“小姐放心,這幾個雜碎,不必驚動老爺。”
“錚!”的一聲,那青麵漢子抽出佩刀,用刀遙指高冠者,大聲喊道:“誰敢動我家小姐,我今天就要他的命!”話語鏗鏘有力,顯是對自己的武功極為自信,易或者是想驚動周遭的旅客能讓這夥人有所忌憚。
我想著憑我的武藝再加上這個叫荊南的漢子,對付這幾個人當是不難。說不定中途曹洪回來,更是有熱鬧瞧了。於是提劍開門準備下樓。
才走到樓梯口忽然感覺有人用手按住我的肩膀道:“兄台留步。”這一按力道適中顯得甚為友好,聲音正是剛才畏賊如鼠的年輕公子。
我轉過身去,但見此人十七八歲模樣穿著一襲繡綠紋的蜀錦長袍。腰係白玉腰帶,身材挺拔修長,約莫高我一頭,鼻子高直如山脊,眼長而大似一潭深水,劍眉英氣逼人,嘴角微微上翹顯得極為自信。配合那如大理石雕刻般的臉龐,絕對是世間少有的美男子,雖年紀尚小,卻隱然有了股太嶽之勢,叫人折服。
這是我平生第一次自慚形穢,一股嫉妒感由心而生。但轉念一想不能被他比下去了,於是盡量挺直腰板裝作雄壯魁梧之勢道:“這位公子,我正要下去除暴安良,你若怕了回屋便是,何故阻我?”
此話本是想激他一激。想不到他竟不為所動道:“兄台下去圖逞匹夫之勇,不能成事。若真想救這位小姐請隨我來。”
他的話自是有一股讓人信服的魔力一般,我本還想說‘憑這幾個人,匹夫之勇就夠了’但終是沒說出口,被他拉著到了樓上他的房中。
這時外麵已經有兵器交接之聲,想是那叫荊南的漢子已然動手,我徑自朝窗邊走去,發現這年輕公子是個極細心之人,看似以為怕事關閉的窗戶卻露了一條縫,我們看外麵是一目了然,外麵卻是看不進來。單憑這一點就顯得我莽撞了幾分,他已經將自己隱藏在敵人不能洞悉的位置了。
那荊南也果真是條漢子,那六名仆從中除了看著撫琴女子的兩人外,其餘四人都在圍鬥荊南。這四人諳熟合擊之術,無奈荊南刀法嫻熟,我剛走到窗前時已然有一人腿上中刀,倒了下來。減了一人,荊南壓力大減,刀法更加凜冽,緊接著又砍傷一人手腕,那人刀一落地便無力再戰。
我估摸著再過片刻戰鬥便會結束便笑道:“瞎操心一場,看來用不著我幫忙了。”
那年輕公子道:“戰到此刻,那當主子的仍氣定神閑,事情怕是沒那麽簡單。”我正不解,那公子望著遠處接著道:“二百步之外藏有騎兵甲士。”
我本也是熟讀兵書之人,今天竟也因魯莽差點遭來殺身之禍。聽他這麽一說,隨他望的方向看去,果然在約二百步外有一樹林。那些樹木明顯較小一遍遍隱隱搖晃,今夜無風,尋常小獸也沒這麽多,定是大量騾馬之類的大牲口,是了,人可以不動,騾馬很難不讓它動的。心中不由得對這年輕公子暗暗佩服。
這時荊南又傷了一人,最後那人武藝最好,還在與荊南死鬥。那被傷之人卻掏出一個類似炮仗的東西用火折子點燃,往空中一扔,啪的一聲在空中爆裂。那高冠老者顯然也沒料到,用那似閻羅惡鬼般的眼睛狠狠的瞅著這人罵道:“沒用的東西。”
再看遠處,樹林中騷動大了起來,見見的黑壓壓的一片事物湧出,聲音越來越響。“咚咚咚咚”發出整齊如一的步伐。
最後那人終不敵荊南,被砍中肩膀失去戰鬥力。他滿臉淌汗,忍著劇痛跑到高冠老者身邊跪下道:“爺爺快走,孫兒與他拚命去。”
高冠老者露了個詭異莫測的笑容道:“行啦,知道你的孝心。你不是他對手,下去吧。”
這時那黑壓壓的一片卻已經將眾人圍住,當真是有足足近兩百的甲士。荊南依然刀指高冠老者,除了有十幾人持盾拿矛的護在高冠老者左右外,甲士大部分排成扇形圍在荊南身後,看起來倒像是他領著這幫人要與那老者過不去一般,可誰都知道並非如此。荊南此刻別說去殺這老者,隻要他一動,就立馬是個死無全屍。那原本處變不驚的小姐此時也已淚流滿麵。這般情景,怕是誰也救不得了。
年輕公子倒了兩杯酒,一杯自是細細品味著,另一杯卻是遞給了我。外麵劍拔弩張,我哪還有心喝酒,便沒有去接。他也不生氣把那一杯放桌上隻顧自飲。
我看他氣定神閑,似是成竹在胸,卻不解其中道理。按耐不住問道:“兄台雖救得我一命,可外麵那位好漢和小姐終是救不得了。怎麽還有心情飲酒。”
那公子仍然出奇的平靜道:“外麵那小姐和壯士無恙。你,我倒是真真救了一回。”
我更奇怪了道:“哦?難道他們認識?”
那公子這時已沒有再看窗外,他坐在在桌前拿起酒杯聞了一聞卻沒有喝。聽到我的問話後放下酒杯道:“我想他們八成也不認識。”
那高冠老者眼望荊南露出少有的欣賞神情,嗬嗬冷笑兩聲道:“果然是好身手,我這幾個奴才調教是費了些心思的,數十招內竟仍然讓你給敗了。照理說以你的功夫,足可取他們性命,但你處處留情,想是顧及到你家小姐,又不願結仇於我。這心思也是極為細密,倒不似一般鄉野糙漢。”
荊南依然用刀指著他,卻並不答話。
那老者歎了一口氣頗有感慨道:“現如今像你這樣有武藝有心眼又衷心的奴才不多啦,若能歸附於我,今日可饒你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