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一場誤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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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洪道:“我看你就是疑心多!能出什麽大事?你還沒進城就知道要出事,你還真當自己是活神仙了!再說了,人家拿自己的糧食賑濟百姓。那是一片善心,你當哪個都跟你一樣是個鐵公雞!”
    我道:“教你那麽多就是不能活學活用,還說要當將軍。要透過現象看本質。當年高祖得天下以蕭何為勳臣第一,大加封賞。其時,蕭丞相位高權重,且極善於治理國家和安撫百姓,因此其聲望也在民間越來越高。高祖就對其頗有猜忌,因為高祖時常帶兵征討平叛,而蕭何坐鎮關中為百官之首。同時其在關中已經十多年了,深受關中百姓愛戴。若蕭何有二心,趁高祖在外出征之機,突然閉關自守。到時百姓因愛戴蕭何而擁護他,那高祖就是進不能戰,退無路可去,唯有死路一條了。在這種情況下,蕭何的一個門客就給蕭何說你的禍事不遠了!蕭何納悶說我秉公執法又無貪腐,哪來的禍事?門客就說,禍事就在於你過於正派,百姓愛戴,這是跟君王爭民心啊!蕭何嚇得夠嗆,問門客該怎麽辦。門客說好辦,你幹些貪財違法的事情,禍事就遠離你了。於是蕭何強買百姓的土地,並且收取賄賂。高祖聽說後果然放心,不但沒責罰,還更加恩賞。”
    曹洪道:“你一說又是長篇大論,這和眼下這事有什麽關係?”
    我道:“蕭何自汙那是顯示自己沒有不臣之心。可眼下呢,竇武身為大將軍,已然位極人臣,在往上就是皇帝了!可他先是施恩於太學生,後又救濟百姓。這樣做不是和皇帝爭奪民心嗎?你是皇帝的話,會不會認為他有不臣之心呢?帝王之術,在於平衡。你道這些年宦官與士人的爭鬥能贏,是因為宦官比那些頭腦精得跟猴一樣的士人更有能力?那當然不是。還不是因為士人做事總打著為了江山社稷的口號而得了民心!而這些民心是從皇帝那裏搶來的,潛台詞就是皇帝和宦官一夥不顧天下蒼生。這樣皇帝能支持你才怪!因此皇帝多次打壓士人,重用宦官。為的也是削弱真正能與自己抗衡的人。”
    曹洪道:“照你這麽說還真是!你說這竇大將軍也是的,一把年紀了,還這麽大野心!事兒成了怎麽樣,也不過是做幾年霍光,最終這天下還是人家劉家的!事兒敗了終落個身首異處,何苦來由?”
    我道:“竇武將軍有沒有野心我說不準,不過你倒是又一次讓我刮目相看了。想不到你雖不讀書卻對這權力的爭鬥看得如此透徹,比那些朝廷大員強多了。天下不寧就是因為每個人都有私欲,若大家都能像你這樣隻想著做好分內之事,我看也就沒有那麽多的爭鬥了,這天下也就太平了。”
    吃完飯之後,我和曹洪準備從平城門進城。行至東圭苑時,竟被幾個灰衣壯漢攔住了。曹洪以為想找事打架,沒說兩句就拔了劍。
    那帶頭的大胡子連忙搖手道:“兩位公子誤會了,我等不是找茬的地痞。這群下人說話不清不楚,得罪了兩位。我向兩位賠罪了,敢為兩位可是曹操公子和曹洪公子?”
    曹洪以為是蹇碩一方的人,把我們身份查到了。我也納悶這幾個人怎麽識得我們,也不敢公然承認。那大胡子見我們不敢承認做了個抱歉的笑容拿出一副畫來道:“兩位不要緊張,你們看看這畫,這是我家老爺畫的,叫我們依照圖中模樣前來尋找。”
    然後把畫展開道:“一群人天天由早上找到晚上,今兒個可算找到了。還好沒壞了差事!”
    我和曹洪往畫像上看去,極其高超的畫技卻畫了兩個醜逼。一個是猥瑣的三角眼,五官沒有一處好看的,旁邊寫著曹操二子。一個是滿臉麻子的幾乎其他五官都看不太清,寫著曹洪。
    曹洪看了直冒火罵道:“哪個烏龜王八蛋把老子畫這麽醜?要讓我知道了弄不死他!”
    我覆手到他耳邊悄聲道:“等等。你看,這字像我爹的。”曹洪嚇得趕緊捂住嘴。
    我對那大胡子問道:“你們是何人?找這兩個人何事?”
    那人大喜道:“看來是錯不了了。”然後抱拳單膝跪下道:“手下參見少主。”其餘幾人也學他這般行禮。
    我仍怕有詐道:“你們是什麽人我可不認識,怎麽就成了你們少主呢?”
    那大胡子道:“我是太尉大人府上的護院頭兒,叫梁畢。您難道不是我家曹嵩大人的公子嗎?仔細一看,這眉眼活脫脫一個模子。”
    我仍試探道:“你說你是太尉府的人,有何憑證。”
    那大胡子梁畢也真是蠢的可以,這時才想起由腰間拿出一個腰牌來,遞給我。上麵寫著太尉府公幹幾個字,做工紋飾都是不俗,不是贗品。我這才放心下來道:“你是夠糊塗的,早點拿出來不就少了這麽多事了嘛。”
    曹洪大喜道:“嗨,大水衝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識一家人啊!伯父還真是想得周到!你瞧這畫,把咱倆畫得惟妙惟肖,一看就是用了心思的,飽含思念之情啊。”
    我道:“得,一會見了我爹你再拍馬屁!咱們盡早進城才是。”
    梁畢道:“對不住兩位公子了,今日你們不能進城。”
    我本對這做事婆婆媽媽的梁畢就沒有好感,心想著我爹怎麽會用這麽一個人。而此刻他竟然敢不讓我們進城,更是讓我火冒三丈道:“你這狗奴才敢擋我的道不成?翻了天了!”然後做了個拔劍的動作道:“再不讓開,我饒得了你,我手中的劍可饒不了你!”
    那梁畢連退三步嚇得結結巴巴道:“少主,我哪有膽子攔你,這是……這是老爺……的……意思。”
    我收住劍問道:“趕緊說說怎麽回事!說不好,照樣砍。”
    梁畢深呼吸了幾下,組織一下語言回道:“老爺說了,兩位公子若是前來先不要進城,需得用府裏的車光明正大的接進城才是。而且要上午進城。”
    曹洪不解道:“這是為何?”
    梁畢接著道:“這是太老爺的意思,說是咱們家樹大招風。家裏人偷偷摸摸進城容易遭皇上猜忌,被別有用心的人知道也會大做文章。而且下午進城也顯得對天子不夠尊重,拜謁天子都該是上午的,這禮數是少不得的。”
    曹洪道:“嗨,真麻煩!”
    我無奈道:“這般謹慎,像祖父的作風。我看那就按祖父的意思辦吧,也不急於這一時。祖父畢竟是在朝中一輩子了,想事情確實周到。有些東西細心點總比做錯了好。曹洪,咱們還是先收拾一下,先找一間客棧落腳。明早乘車進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