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爺孫私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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爺爺道:“這點我早已給你想好啦!你現在根基尚淺,於朝中之事毫無幹係。隻要你一心往竇武他們的隊伍裏鑽,他們沒有不收的道理。”
我道:“必勝之局,要我何用?隻怕他不肯收留吧。”
爺爺道:“這你就錯了。竇武這個人我十分了解,做事都要趨於完美,是個極講究輿論的人。你如果加入他們,他會大肆宣傳。你看那大長秋曹騰,壞事做盡不得人心,連他孫子都反對他。嗬嗬,他這臭毛病我還是看得準的。總喜歡學戰國的孟嚐君信陵君,凡事都是做給人看的。”
我道:“爺爺說得或許有道理。隻是一來我不忍將您拋下,二來即便我聽您的,他也不會完全信任與我。以後曹家也未必能有報仇的日子。”
爺爺道:“身為曹家子孫,切莫婦人之仁。該當機立斷才是,眼前形勢隻能盡量保全你為曹家留有一絲希望。至於獲取竇武的信任,我自是有辦法的。”說著由懷著取出一個封好方木盒道,“這東西我早已準備下啦。你先收著,不要打開。這幾日朝中必有變故,待得時機到時將此物送與侍中蔡邕府上。不出三天你必能獲得竇武信任。”
我道:“蔡邕?是那個書法特別出眾的蔡邕嗎?他和竇武有什麽關係呢?”
爺爺道:“這蔡邕本來是個不參與黨派之爭的人,但卻是個直言敢諫的人。也正因為如此,各派都和他有些交情。陳蕃竇武都經常找他下棋寫字。你父親也和他有些交情,你遇到事情找他是不會惹人懷疑的。”
我更疑惑道:“這盒子裏又是什麽東西?現在為什麽不能打開?為什麽現在不能去找蔡邕?”
爺爺道:“這盒子幹係大了,若我沒交代,永遠不要打開。你性子耿直,時機不到打開可能會給你引來禍事。有些事情我現在也還摸不準,隻能走走看。”我還想再問,但看爺爺並沒有再說的想法,隻能先把盒子收好。
爺爺接著道:“阿瞞,你可想好了。一參合進這朝中之事,便終身沒有退路。宦海沉浮誰也說不清楚。如果你不想走這條路,我自可派人把你送到塞外去。你是個讀書的材料,在那裏做一輩子學問也是極好的。朝中之事自有我和你爹料理,事成事敗但憑天意。”
我道:“爺爺說這話可當真將阿瞞看得小了。我雖不高大可照樣頂天立地,我會盡力護您和爹的周全。我也想憑自己的能力將來報效國家,安撫百姓。我一定要做到!”
爺爺露出讚許之色道:“下定決心便好。盡人事,聽天命。”
說完後爺爺似乎整個人放鬆了下來道:“對了,阿瞞,明日是中秋。晚上有一場宴會要在永安宮舉行,我會安排人到時候來接你。這宴會你得去一去,也算是在朝中露個臉。”
我道:“中秋這種日子怎麽會有宴會?這不是小門小戶才過的節日嗎?朝中大臣也過?”
爺爺道:“這節日皇家不過,士大夫也不過。可我們這些殘缺之人卻是每年會聚在一起的,團圓之意嘛。明個兒有點身份的宮人都會到場,有些人你必須認一認。對你以後做事有好處。當然了,那些和宮人們交好一些的大臣也會前來。多認識點人總是有好處的。”
我初來乍到並不知道這皇城的規矩,但在書中是讀過一些的。於是道:“大漢不是有宵禁的法製嗎?晚上那麽多人齊聚擺宴,來往客旅不絕,巡邏的守衛們都不管嗎?”
爺爺道:“宵禁,嗬。現在誰還管宵禁,這洛陽城多少酒家妓館都是夜夜笙歌。你到時候隻管來便是。這群人中有一個叫曹節的,現在官居奉車都尉,你可要留意了。別鬧出笑話。”
我道:“曹節,這不是曾祖父的名諱嗎?他老人家還活著?”
祖父道:“傻小子,你曾祖父過世多年了。這曹節和你曾祖父同名。就怕你認錯了到時候亂叫才提前給你說一下。”
我連忙道:“還好爺爺提前說了。不然到時候把那老東西叫聲曾祖父,豈不是讓他占了便宜。”
爺爺道:“就是這個禮啊。那曹太監叫什麽不好,偏是和我爹叫一個名字,這不是擺明惡心我嘛,還有就是中常侍管霸和黃門令山冰,這兩個人你也要多加留意。”
我道:“現在得勢的不是張讓和蹇碩嗎?這些名字聽都沒聽過的,莫不是新得寵的?”
爺爺道:“你有所不知。這山冰所入宮已久,為人極為和氣,見誰都是一張笑臉,從來不與人爭鬥。但根據我多年調查,可以確定他是竇武的親信。也許你以後搭上竇武這條線還得靠他,因此這個人你自當多多留意。而這管霸,幾年前鎮壓和殘害士人的人中,數他最積極。可以說是竇武陳蕃的死對頭。而此人行事張揚,最遭大臣們憎恨,宮人中死敵也多。這種人心狠手辣,沒能力治其於死地之時便要讓著他點。所以你可要牢牢記住了。至於你說的蹇碩張讓嘛,張讓當年雖然是黨爭背後的主謀。可那件事之後他藏得深了,現在隻替皇上做一些秘密之事。出席這種場合也不過是走個過場。而蹇碩嘛他是起來的新貴。當年咱們與士人爭鬥他並沒參與,且此人與張讓一向不合。最終他會不會臨陣倒戈,到竇武陳蕃那邊依然是很難說的。不過不管以後如何發展,這蹇碩的機巧卻讓人不得不讚歎。若我所料不錯,未來掌握宮中權柄的多半會是此人。”
蹇碩我是見過的,陰狠毒辣。如果真如爺爺所說,以後朝中掌權的會是此人,那便糟了!
我道:“爺爺您也是真是良苦用心,除了讓我去看他們,其實也是讓他們來看我。”
爺爺笑道:“你小子明白就好!我有這麽個好孫子,也讓他們羨慕羨慕。”我知道爺爺這是玩笑話,便也隨著笑了笑。
我這人一向怕寂寞。明日的宴會全是宮人,和那些阿諛奉承沒有操守的官員。那種地方呆起來必定極不舒服,甚為無趣。想著曹洪這小子在家也是閑著,雖說有時做事莽撞些,但被我帶著向來還是順從的,並沒怎麽生出意外來,反倒可算作是個福將。
於是嬉皮笑臉的對爺爺道:“爺爺,明晚我去的話能帶上曹洪嗎?”
爺爺愣了愣道:“你想帶上就帶上吧。隻是你多看管著點,讓這小子別給我惹事就行。”
我道:“這個您放心,保準他順從得像條狗。”
我這句話把爺爺逗樂了,爺孫倆相視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