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火炮轟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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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吉爾波特幾人剛剛離去不久,遠處的森林中,大地顫動,連綿的轟隆之聲不絕,像是有巨人自森林深處走出。
    視角緩緩升起,向聲音的來源處看去,洶湧而來的各式魔獸如同林海中翻出的海浪,樹木倒塌,山石崩摧,來不及躲閃的魔獸也隻會被後來者踩踏致死,化作一癱碎裂的白骨與血肉。
    駕馭著戰馬躲避障礙,偶有風矢自吉爾波特身邊劃過,留下幾道細微的傷痕。
    來自後方的壓迫感愈甚,十數隻疾風鳥綴在幾人身後的半空中,在樹叢上發出厲聲尖嘯,周邊的叢林也時不時的有黑貂鑽出撲向眾人。
    臨近秋日,夜晚的風已經帶著絲絲涼意,但這涼意隻拂於表麵,真正刺痛內心的寒意是森林深處傳來的隱隱的轟隆聲,吉爾波特知道,那是巨量魔獸奔跑時發出的聲響。
    兩公裏的路程,眾人行進了五六分鍾,又是一位士兵死與魔獸的攻擊之下,整個人連帶著戰馬跌倒在地。
    緊咬著牙齒,額頭之上隱約有青筋鼓起,吉爾波特強忍著未曾回頭看去,隻是催促著戰馬快些奔跑。
    咻!一道箭矢自不遠處的叢林中飛射而出,擊落了追趕的一隻飛鳥,與此同時,還有急切的馬蹄聲自那邊靠近。
    駕馭著戰馬繼續往前方奔馳,不多會兒,便有一支五人小隊自側麵駛來,為首的是位麵容黝黑,有著濃密絡腮胡的中年男子,棕褐色的眼眸看向吉爾波特,露出詢問的神色。
    “獸潮!”,吉爾波特一邊騎著馬,一邊回道。
    這幾隻疾風鳥本是森林二十公裏以內才會出現的魔獸,而且它們隻在白天行動,但現在是晚上,而現在又是森林的最外圍,其中表達出信號的已經不言而喻。
    膚色黝黑的中年漢子神色變得凝重,沉默的扭頭看了下跟在身後的疾風鳥,沒有開口再詢問什麽,隻是抓著韁繩的手愈發用力。
    風聲拂過,鬱鬱蔥蔥的樹木不斷掠過,幾匹戰馬繼續往森林外跑去。
    嘭!
    沉重的馬蹄踏在荒地之上,濺起揚塵,視野霍然開朗,入眼是一片寬廣的原野,夜色之下,遠方的普裏斯城隻是平地之上的小小凸起。
    戰馬隻剩下八匹,身後的叢林中,屬於黑貂們的嘰嘰喳喳聲逐漸平息,半空的疾風鳥也往回飛去。
    甩甩碩大的腦袋,幾匹戰馬都喘了口粗氣,而後向著遠方的黑色凸起奔馳而去,森林最外圍距離普裏斯城也有七公裏。
    不多時,高達十多米的黑色巨獸壓到麵前,眾人來到了北城門處,吉爾波特抬頭看向城牆,開口喊道:“開門!”
    “我是第一巡邏隊的小隊長吉爾波特.特裏薩。”
    “還有我,第一巡邏隊的漢特.奧凱西。”,那滿麵絡腮胡的漢子同樣高喊道。
    隨著他們表明身份,麵前的寬大城門發出響動,緩緩打開,城牆之上也有點點煤油燈亮起。
    城門剛打開兩米的縫隙,吉爾波特便縱馬向內衝去,到了軍營門口翻身下馬,再隨手將韁繩甩向立於正門的護衛,而後徑直跑入軍營。
    剛剛跑動幾步,便有一道聲音自他側後方傳來。
    “別跑了,我在這兒呢!”
    那突如其來的聲音有些熟悉,吉爾波特踉蹌了兩步才站穩身形,扭頭看去。
    德文正靠在門口附近的椅子上坐著,手中抓著一副印有農作物圖案的紙牌,口中叼著隻煙,雙眼通紅布滿血絲,而他身旁,坐著幾個身著輕便軍裝的士兵。
    吉爾波特急忙回身走來,開口道:“我們在三公裏處遭到了疾風鳥的襲擊。”
    頓了下,他的聲音變得低沉了些,繼續道:“現有兩人葬身與魔獸的襲擊之下。”,麵色悲憤但聲音卻依舊清晰。
    微眯起布滿血絲的雙眼,德文摔下手中的紙牌,繼而看向周圍的幾人喊道:“別玩了,待命!”
    “是!”,伴著一聲聲高昂的回複,坐在一旁的士兵丟下紙牌,猛然起身朝著馬廄跑去,解開韁繩,翻身上馬,動作幹淨利落。
    這幾人是騎馬的好手,他們的馬匹也是最好的,獸潮爆發的第一刻,他們會駕馭著戰馬駛出城門,向周邊的村鎮散步消息,並且通知大地母神殿和光輝神殿,以請求提供援助。
    扶了下口中燃燒著的香煙,德文站起身來,擺手示意吉爾波特跟上。
    而後朝著軍營的側麵走去,那裏的城牆上有一個昏暗的洞口,正是連通到城牆上的通道,邁步向上走去,這通道並不寬闊,隻在拐角處有煤油燈照明。
    一邊走著,德文一邊開口問道:“還有其他跡象嗎?”
    獸潮自開始匯聚到正式衝擊城市間還有段緩衝時間,幾隻不應出現的魔獸隻是一個征兆,真正的獸潮是等大量的魔獸湧出森林算起的。
    “隱隱有震動和轟隆聲自森林深處傳來。”,吉爾波特稍微思索了幾秒,描述道自己的感受。
    微微點頭,德文下意識的揉搓了兩下眼睛,自獸潮將來來臨的訊息傳出,他已經兩個夜晚沒有睡覺,即使有埃利諾在這裏,他的難以睡去。
    邁步走出通道,普裏斯城城牆的最上方也足有三米寬,站在邊上朝遠處望去,夜色下的安達卡大森林靜謐而安寧,但其中隱藏著的危險卻難以想象。
    感慨的歎了口氣,德文望向屹立於城牆之上的守衛,開口道:“把火炮拉出來,再準備顆鳴彈!”,鳴彈是一種特殊的彈藥,它沒有什麽威力但卻會發出巨大的聲音。
    一會兒後,另外一支小隊隊長的漢特也來到城牆上。
    望著遠處的森林,幾人都有些沉默,他們既希望獸潮快些來臨,免得所有人都提心吊膽的等待著,也更希望獸潮永遠不會到來,擔憂與惶恐總比死亡來的好。
    時間在寂靜中緩緩流淌,左手邊,月亮漸漸落下,另一邊,已經有昏黃陽光漸漸浮現。
    過了不知多久,隱隱有馬蹄聲和喊叫聲靠近,往下麵望去,十多騎士兵駕馭著戰馬在遍地陷阱的空隙之中向著城牆奔馳而來。
    看著那幾騎身影,吉爾波特情緒愈發低沉,自語道:“艾恩,格裏斯,西恩....”,這些人都是第一巡邏隊的成員,但這些名字卻又並不屬於趕來的任何一人.....
    未等他們來到近前,德文便下令喊道:“開門!”
    十多騎士兵衝入城門,隻有一人停下戰馬,他聽到到了德文的聲音,轉而抬頭往城牆之上看去,喊道:
    “獸潮,預計將在一個小時內衝出森林!”,說罷便縱馬駛向城門。
    “德文!”,聽到話語的漢特有些急切的看向德文,開口道。
    豎起手掌打斷他下麵想說的話,德文未曾看向漢特,隻是死死的盯著遠方的森林,聲音沉穩的說道:“再等一下!”,
    所有人員調動都要在最合適的時間開始,並非是越早越好,魔獸群還未衝出森林就不能妄下命令,以前曾發生過獸潮以周邊作為攻擊對象,但指揮官卻率先將兵力集中到北城門的情況,那次造成的損失難以想象。
    太陽漸漸升起,德文在城牆上站了一個多小時,時間來到六點。
    這時他的手上多了個尋常人手臂粗細的黃銅金屬筒,這是矮人族的造物,望遠鏡,僅僅通過幾片玻璃便能讓一個人清楚的看到幾公裏之外的景象。
    德文手持著望遠鏡,一遍遍的掃視過森林外圍,他身後,是麵帶焦急的埃利諾。
    “你那眼睛看不清,讓我來!”,埃利諾開口道,德文自前天開始便未曾入睡,現在隻是強撐著站在城牆上。
    好似未曾聽到埃利諾的話語,德文依舊死死的望向森林,漸漸的,一些不同尋常的事物浮現與視野之中,隱約看到不斷倒塌的樹木和如烏雲般飄來的大片飛鳥。
    “開炮!”
    聽到命令的守衛愣了下,隨後才將手中的煤油燈靠近身旁那黝黑的金屬構件,半米高的厚重底座之上是一個大腿粗細的炮管,一米多長的粗壯鐵管指向天空。
    轟!
    轟然的爆炸聲瞬間傳遍了整個普裏斯城。
    等待在軍營的幾位士兵也驅動了身下的戰馬,高昂的嘶鳴聲預示著對抗獸潮的開始。
    馬蹄重重的踏在街道上發出聲響,他們有的人趕往冒險者公會,借由那裏靈界通訊器向卡莫學院求援,還有的的人駛向其他城門,向城外跑出,獸潮來襲的消息會在極短的時間內傳遍附近所有的村鎮。
    另一邊,巨大的轟鳴將萊棲自睡夢中喚醒,即便未曾聽過菲洛米娜女士的講解,他同樣清楚這聲炮響代表著什麽——獸潮!
    不過與以往不同的是,以前聽到這樣的聲音,對萊棲而言是在提醒尋找安全的位置,或在警察們的安排下有序撤離,但今天,這卻是加入戰鬥的訊號。
    急忙起身換上衣服,上身是輕便寬鬆的白色圓領衫,下身著灰色馬褲,套上柔軟的棕色鹿皮靴,再帶上冰冷者的智慧,萊棲現在已經可以克製那強製般的專注力了。
    接起有些懵的憨憨,掛到耳朵上,萊棲剛走出門口就遇到麵容驚慌的波莉,愣了下,萊棲不由得暗暗露出苦笑,外出對抗魔獸,他最擔心的就是怎麽和波莉姐姐解釋。
    沉默無語,低著頭,萊棲掏出冒險者公會的徽章隨意展示了下,隨後便逃跑似的朝著樓下跑去。
    站在門口的波莉看到慌張的萊棲也有些驚訝,但在看到那與埃利諾叔叔的徽章有些相似的相似的物件時,驚訝隨即變為驚慌,朝著萊棲追趕了兩步卻漸漸停駐腳步,想要說出的阻止的話語也變為了近乎無聲的。
    “小心些!”
    走出院門,萊棲為自身加持上掠風術快步奔跑在街道上,整個城市都已經醒來,周圍的房屋中隱有聲音傳出,或祈禱,或咒罵,或爭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