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這是一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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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化春看見晏家兄妹迅速逃離時急了,在他眼裏晏影就是一大筆靈石,可以在瀧川李家三少手中兌取的靈石,對於散修,尤其是低階散修來講,對靈石的渴求永遠沒有止境。
“別想逃!”旁化春大喝一聲,黃傘在他的指揮下突然發出刺目的光芒,傘麵與骨架倏然分離,傘麵變作一堵一丈高、三尺厚的土牆橫在兩人中間,骨架化成十五根三丈長、一寸粗末端鋒利無比的軟鐵刺,前堵後刺截殺於文。
他對這手非常有信心,出手後拋下於文急追向晏家兄妹,遁法還沒施展開背心就感受到森寒的劍氣,立被刺個正著。當的一聲響,他的前心和後背分別出現一塊厚厚的鐵片,鐵片帶著純淨的白光恰到好處地擋住致命一擊。
旁化春被震得前衝三步,轉回身看見手執寶劍的於文,以及不遠處詭異的懸停在半空好似凝固一般的黃傘和泛著藍光的三棱刺。
於文也被震退三步,握劍的手有點發麻,寶劍是他離開金陽城前在鐵匠鋪那次煉製的,屬於仙緣體係的靈器,今天第一次使用,劍身泛出淺淺的五色毫光,品質遠比三棱刺高。
他幾乎一眼確認突然冒出來的鐵片上的白光是庚精的外放之氣,庚精的堅硬舉世聞名,兩塊鐵片固然煉製粗糙,但因摻入了庚精而防禦力異常強大,足見旁化春亮出了保命底牌。
庚金的稀有和珍貴遠超圥兀金,有道是財不露白,旁化春暴露出自家重寶,看向於文的目光陰沉得可怕,殺機噴湧而出。
於文毫無畏懼,動作迅捷,體內昆廬門功法流轉,將穀虛期的道力催動,搶先半拍穩住重心,身形微不可察地一頓之後重新撞向敵手。
旁化春也不慢,在他完全近身前即作出反應,七柄泛綠光的一寸長小刀帶著腥臭氣味從袖口飛出來殺向他。
於文不為所動,對於明顯帶有劇毒的飛刀不管不顧,全力運劍刺向敵人沒有鐵片保護的丹田部位,氣勢一往無回。
這個世界築基的成功率很低,煉氣期的修士在衝擊築基時務必使身體的各方麵狀態達到最佳,否則稍有一點缺陷都將在築基的過程中被放大導致築基失敗,尤其第一次衝擊築基前的大圓滿修士最害怕身體受傷,療傷耽誤時間事小,萬一留下暗疾就有大麻煩。
於文從旁化春之前的表現判斷此人惜命怕傷,所以從一開始就采取這種不要命的進攻策略,這一把他果然賭中了。
旁化春沒有絕對的把握用部分飛刀擋下於文的攻擊,於文之前的種種出人意料的表現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在冒險與不冒險之間他選擇後者,七柄飛刀在身前形成一道刀盾將寶劍攻勢擋住。
於文不待劍勢用老招式再變,手腕轉動寶劍閃電般削向對手另一處空門。
旁化春的護心鐵片隻能保護心髒部位,他不得不運器格擋,心頭著實鬱悶不已:兩人的距離不超過一丈,這個範圍內大威力的攻擊性法術會傷到自己,同時因對手攻擊速度太快逼得他沒有時間使出高級的防禦法術,而小威力的防禦法術在寶劍之下形同虛設。
鬱悶歸鬱悶,旁化春保持冷靜,對手的打法很消耗力氣,隻要有耐心就能有機會。果不其然,纏鬥一陣後於文體力有所下降,動作開始見緩。
旁化春抓住機會發動一個十級水盾術將於文的的寶劍擋住,乘機拉開距離,七柄飛刀的氣勢大變,綠芒擴大到三尺以上,腥臭、酸腐的氣味中人欲嘔,就連速度也快了近一半。
於文見機不妙趕緊撤劍飛退,然而身後及兩側地麵的石塊飛了起來一古腦地砸向他,他被阻得一阻,七柄毒飛刀追上來將他穿心而過。
旁化春一招得手不及慶賀,卻發現於文的身體散作了一篷淡淡的黑煙,黑煙裏掉出一根腕口粗的新鮮樹枝,上麵還貼著一道古怪符文的黃色紙符。
與此同時十餘丈外一棵大樹上綠芒閃動,於文從樹上跌落,快落地時穩住身子雙腳著地,不待旁化春反應過來揮手打出三道昆廬靈符,靈符出手一尺之外化成青煙,兩旁的大樹樹頂上方立即凝現出三朵半畝見方的烏雲,雲中各放一道閃電擊向旁化春。
旁化春先被他的替身符驚得一呆,再見閃電襲來趕緊下意識地放出一記石盾術攔截,然而他哪知道昆廬門靈符的古怪,那閃電大部分被石盾擋住,卻有約四分之一靈巧地繞開它擊過來,好在他反應夠快及時用飛刀攔截下。
滿腔怒火的旁化春要找於文算帳時沮喪地發現對方不見了蹤影。“媽的,小雜碎別再讓我看見!”他狠狠地咒罵,準備循晏影逃走的方向追蹤下去。
於文冷不丁冒出來攔在他的前方,左手三棱刺,右手昆廬靈劍,表情近乎瘋狂地嘶吼:“你想追殺影兒,就得先從我的屍體上跨過去。”
旁化春呆住了,他非常猶豫:一個看上去隻有煉氣期一級的小角色忽然間展現出相當於煉氣六級的力量,所使用的武器、靈符、法術力量古怪,打鬥過程中更是智計百出。他本能的感到危險,尤其對方不要命的瘋狂作派,非常危險。
“你小子瘋了,我不和瘋子計較。”旁化春思忖再三給自己找個台階下,然後收起武器轉身離開。
於文不為所動,遠遠的跟後麵半個多小時,直到確認他不會折返方才罷休。
穿雲山外南稍偏東方向,這個方位通向玄陽宗,合靈宗等三派勢力都不敢延伸至此,因此有不少的凡人城鎮,約定中的三號地點在其中一座小城。於文怕旁化春反跟蹤自己,先向東北方向行進。
傍晚時分,於文已經往走出一百多裏,身上多出十幾道血痕。
他一路小心翼翼地避開進山尋寶的修士和山中妖獸盡量避免戰鬥,不過危機重重的深山老林裏總有些難纏的東西,他不幸遇到三隻金係土狼,饑餓的土狼鍥而不舍地追殺他,頭狼是二級頂階妖獸,另兩隻都是二級初階,它們的臨死反擊在他身上留下十幾道傷口,其中三道割開血管造成大量失血。
於文不得不就近覓地調養,找到一個相對安全的地點後,用昆廬靈符布置簡單的奇門陣做防護,服下晏影在合靈坊市采購到的治傷丹藥開始療傷。
天色已經向晚,山林中黑得更快。
於文療傷開始不久就被外麵的動靜驚醒,他藏身的地點也還隱秘,奇門陣的隱匿功能相當不錯,他能夠觀察到外麵而不易被發現。抬眼望去,他看見兩團遁光一前一後往這邊飛來,是一逃一逐的狀況。
遁光靠近,於文看清楚追逃的兩人,心中一驚:“是他們!”
逃、逐的兩人竟然是阿五和邊沛霖。阿五渾身是血,手裏抓著寶劍不時胡亂地往身後劈,施放出冰刀抵擋或者擾亂敵人的攻擊,她的護身靈甲萬青藤大半被毀;邊沛霖左手衣袖上有被電擊過的焦痕,行動速度有些遲緩,滿臉戾氣,一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模樣。
“要糟糕!”於文心頭一緊。
原來阿五的道行實在是太淺,又或者是逃了幾乎整個白天體力耗盡,終於被邊沛霖追上。邊沛霖毫不手軟地揮動令牌,十幾道閃電劈開阿五的防禦擊中她的肩膀,萬青藤甲上暗淡的綠光沒能擋住攻擊,阿五慘叫一聲墜落地麵不再動彈。
救,不救,這是一個問題。
於文相當的糾結:嚴格的說阿五一直想殺晏影應該算是敵人,不過她與他之間並沒有直接恩怨,而且貌似她的心地不壞,早晨的時候他們仍然是隊友;但邊沛霖是築基期的高手,築基期絕對是他需要仰望的高階存在,他沒有多大把握成功,為了一個半敵半友的人值不值得冒險?
邊沛霖在她身邊落下,恨恨地道:“吉南江家的人個個該死。”手中變出一把長劍揮劍剁下。
不能再猶豫了,於文做出了決定。
七道黑影悄無聲息地飛出直取邊沛霖,它們飛出一半距離時突然發出“嗚嗚”的聲音,在幽暗的山林裏特別刺耳。長劍還差一尺就接觸到阿五的脖頸,邊沛霖的動作被突如其來的襲擊打斷,神識掃去,他馬上果斷地放棄斬殺。
黑影是於文催動的烏荊刺簪,這種仙緣體係下的下品中階仙器在這個世界具有不可思議的強大力量,於文穀虛期的道行可以做到催動它悄無聲息地攻敵,有一定的機率擊殺邊沛霖,不過一則他與他沒仇,二則將會來不及救阿五,所以他半道上發出聲音驚敵。
於文的攻擊手法非常特別,七道烏影有先有後,有的看似先發後至,有的看似將後發先至,有的位置飄忽不定,在整體上它們共同形成某種玄奧的陣形,使得敵人無法逃脫它們的鎖定。
邊沛霖感到了危險,他因為即將斬殺阿五注意力有所放鬆,失去了第一時間躲避的時機,隻得全力抵擋攻擊。就見藍光綻現,一套式樣古樸的明光鎧甲出現在他身上,一麵圓形的水鏡冒出來護住他全身正麵,同時令牌、長劍被催動起來形成又一道防護。
呯呯聲連續響動七下,烏荊刺發簪接連撞擊邊沛霖,每撞一下,巨大的力道震得他後退一大步,七下撞擊後將他從阿五身邊震離將近兩丈遠。
於文在烏芒出手後身體緊隨其後電速掠近,躥過去抓起阿五同時發動胸口萬裏飛遁符,烏光飛返,綠芒閃動,一氣嗬成,兩人的身影下一秒消失無蹤。
一刻鍾後,東南方向八十裏外的某地綠芒一閃,於文和阿五從裏麵掉出來。在帶其他人的情況下遁符不能行遠,尤其阿五處在昏迷狀態更拖累行程,八十裏已經是極限。
該著於文不走運,他帶著阿五剛從遁術裏出來,腳下卻一空,原來他落足的地點看似草深繁密,實際上底下是空的,他反應不及直直地墜下去。
還好下麵堆積著厚厚的枯草腐葉,於文落地時摔得不太重,可惜他半空中將阿五扳到上麵遂被狠狠地壓住,再考慮到她一身血汙,實在沒有絲毫溫香軟玉抱滿懷的旑旎風光。
“媽的,小妮子原來這麽沉!”於文將阿五推開,運法力於雙眼四下打量。
洞口離地至少十七、八丈,洞口其實不大僅有一人多寬,下麵呈倒漏鬥狀,四麵石壁光滑形成個天然的井洞,他們落地的地麵略向右傾斜,地麵與石壁交接處有一道數丈寬、半人高的大石縫,通向未知的地域。
於文反而放心了,洞口這麽深就不可能是野獸巢穴,環境相對安全些,他拿出一道昆廬靈符向高處的洞口發出一股輕風,由內至外將掩飾洞口的深草吹起,這樣就將他們墜進來的痕跡掩蓋掉了。
“先治傷。”於文自言自語,掏出一些自製的靈符在洞底隱秘的一側略作布置,把昏迷的阿五移了過去。
阿五手裏仍緊緊地攥著寶劍,她護身的靈甲萬青藤完全報廢,肩頭被轟得血肉模糊,身上總共有數十處小傷口,衣裳破爛、血跡斑斑,因失血過多臉色蒼白如紙,牙關緊咬,臉上仍凝固著恐懼害怕的表情。
“算你走運碰上了我。”於文沒好氣地道,“我自己的傷還沒治好呢,反倒要先侍侯你。”
於文拿出補血丹用葫蘆裏的水喂她服下,接著毫不客氣地她身上破爛的血裳扒下來,從至靈心戒裏拿出幹淨棉球蘸水將她身上傷口周圍的汙血擦幹淨,敷上外傷藥粉,用幹淨的紗布包紮好。
足足忙了一個多小時方處理完畢,他終於有時間給自己療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