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絕對想不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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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文看見心上人被人圍攻怒火上衝,質問江霧寒:“你怎麽不叫我,怎麽不去幫忙?”
“我隻答應不再為難她,沒答應幫她。”
“你!”於文氣得哆嗦,偏又語詰。
晏影完全處在挨打的狀況,她僅剩冰藍甲,全憑它的強大防護力死撐。冰藍甲以防禦為主,那點可憐的反擊力對對手構不成威脅,反而驅使它消耗的靈力驚人,煉氣四級初期的修為支持不了多久。
圍攻晏影的兩個男子至少煉氣八級以上,不光法術強悍,武器同樣犀利,兩人打得很有耐心,不急於冒進,分明打算待她力竭好活捉。
唯有烏荊刺發簪才能助他救晏影,這是他最後的保命底牌,不能輕易暴露在別人麵前,他隻得放低聲調對江霧寒道:“江小姐,求你幫忙救她吧。”
“不幫。”江霧寒相當幹脆地拒絕,“我沒有落井下石就算不錯。”
於文恨不得甩她一耳光,忽然看向她後方臉色大變:“邊沛霖!”
“在哪?”江霧寒下意識地回頭,眼前一黑,暈了。
此時晏影那邊也出了狀況,她的法力耗盡冰藍甲失效,兩個男子一人一記法術攻擊將她身上最後一件護身的法器轟碎,她帶著血霧飛起來砸落三丈開外。
於文轉過身時剛好看到這一幕,心中劇痛,仙力流轉,挾著怒火發動烏荊刺發簪,七道烏光悄無聲息地穿越二十丈距離,近在咫尺才發出刺耳的嗚嗚聲。
兩名男子根本來不及反應,身體被七道烏光打穿,倒地,死翹翹,臉上的表情仍然保持半喜悅、半吃驚的模樣。
於文擊飛跑過去扶起昏迷的晏影,發現她實際受傷遠沒有看上去嚴重,不禁有點後悔剛才下手是不是稍狠了點,兩名男子最多貪利,也沒有對她下毒手,好象罪不至死。
此時說什麽都多餘,既然殺了人就須趕緊善後。於文先給晏影喂服下治內傷的丹藥,將她搬到洞口邊的奇門陣同江霧寒放在一起,爾後回去搜光兩名男子身上值錢的東西,把屍體搬到樹林裏放火燒掉。
處理完一切返回洞口,他呆住了,奇門陣的生門前麵站著一名陌生男子,年紀約三十左右,正似笑非笑地看著他,他覺得好象在哪兒見過對方,相當眼熟。
“殺人越貨,做得挺熟的嘛。”男子的語氣帶著戲謔。
“你……你是誰?你怎麽來的?”於文問完後就後悔了:問得真傻!
“嗬嗬,你殺人被我看見,你關心的女人也被我擋在身後,好象你隻有一條路可走喲。”男子沒有直接回答他,反而用言語刺激他。
於文抬起手,烏荊刺發簪重新從頭發上飛下,化成七道烏光浮在麵前,緩慢而有節奏地振動著,就象在積蓄力量。
“有點意思,我應該拿什麽同你打呢?有了,用同樣的武器。”男子說著當著於文的麵做出不可思議的舉動。
隻見男子手一抬,一個黑影以難以想象的速度從樹林裏飛到手上,是截烏荊刺樹枝。他用手指輕輕比劃幾下,如同利刃般將堅硬的樹枝削成發簪形狀。接著右手指地畫個圈,地麵依次閃現出八十一個亮點,每個亮點都是一個古怪的符文印記。手指再勾,八十一個符文的亮光先連成一片緩緩化成一隻三足古鼎,他將削好的烏荊刺樹枝投進去當場煉製。
男子做這一切時不疾不徐優雅從容,於文恍惚間有種時空錯亂的感覺,明明如此多的步驟實施起來耗費不少的時間,然而這些對他而言僅僅一刹那的工夫,快到他眨眼睛時的眼皮才落下不到一半。
一刹那後,一根一模一樣的烏荊刺發簪即告煉成,男子將它催動化成七道烏光浮在身前,接著講了一句讓於文站立不穩的話:“可以開打了嗎?”
於文腿一軟,跪了下去,不是這句話有什麽魔力,而是對方說的漢語,他腦中一亮,終於記起對方的身份,這是一個他絕對想不到的人。
“祖……祖叔在上,請受弟子於文三拜。”於文也使用漢語。
此人正是杜希言的叔父,陶勳。
“祖叔?嗬嗬,希言這麽稱呼我麽?”陶勳坦然受他三拜,揮手拉他到麵前仔細端詳,“嗯,很不錯,希言收了個好徒弟。”
“祖叔,您見到我師父了?”於文驚喜的問。
“見到了,希言一飛升天界我便知道,那孩子在這一界苦熬到飛升……”陶勳感慨道,“合浦珠還,補我遺憾,幸甚幸甚。”
“他老人家還好嗎?”於文激動地問。
“他很好,他很惦記你。”
“是師父托您來看我的?”
“嗬嗬,我雖然有這個能力,可也不能隨意穿越兩界,”陶勳笑了笑,解釋道,“道尊差我來此界辦件事,正好同你有點關係,不然我亦不敢私下見你。”
於文從書中讀到過道尊的身份,不由困惑地問道:“什麽事能驚動道尊?”
陶勳對他道:“你把混天葫蘆拿出來。”
於文將葫蘆從至靈心戒裏取出來雙手遞上。
“記不清多少年,還能再看見它。”陶勳接在手中摩挲感歎,問道,“於文,希言有沒有告訴你葫蘆裏麵藏著我的一件舊物?”
於文搖頭:“關於葫蘆師父什麽都沒告訴我。”
“希言這孩子行事向來謹慎穩重。”陶勳屈指在葫蘆上敲三下,將於文招到近前,“你看一看這是什麽?”
葫蘆口緩緩流淌出白玉般的光霧,伸出外麵約三寸高度,慢慢變化成一柄仙劍,劍身上留有幾個極細小的缺口。
“是分光寶劍!”於文對此劍再熟悉不過,他照樣式至少仿製過三把。
“正是它,劍上的幾個缺口還是它隨希言來此界之前在與梵天老祖的戰鬥中留下的。虧得希言一直讓它蘊養在混元葫蘆裏,當年損失的元氣補了些回來,論起功勞它早應當隨我去天界。”
“您的任務就是帶它去天界?”
“隻是其中之一。”陶勳伸左手無名指在劍上輕輕一點將它收進身體,然後指著葫蘆口上的裂紋道,“最重要的差事是修補它。”
“修補它很重要嗎?”於文不解。
“你是不知道這隻葫蘆的寶貴,如果這個世界有人懂得它的妙處,從你拿到它到現在的這段時間裏,你便是有一萬顆腦袋也早被別人砍光。”
“這麽厲害?”於文不敢置信。
“再厲害這個世界也沒人懂得真正運用它,包括你。”陶勳一句話就打消了於文的心思,“本來它應該隨希言回到天界,卻不知道為何留下來,既然它留下來必定有番道理,你得到它,以後它就歸你保管吧。”
“多謝祖叔賞賜。”於文欣喜拜謝,直起身問,“為何非要修補缺口呢?”
“避免葫蘆裏的東西泄漏出來危害這個世界,是希言帶來此界,我有責任替他善後。”陶勳一邊解釋一邊仔細檢查,“還好,我來得及時,幾乎沒有泄漏,唯有你已經開啟它的某一種功能。也罷,這是天意吧。”
於文聽得似懂非懂。
陶勳再一次當場施展出煉器的功夫,先布置出多重強大的禁製,這次拿出一隻實物天鼎。
於文再一次經曆那種時空錯亂的感覺,似乎隻一眨眼,又似乎非常漫長,總之是當葫蘆修複如初的時候,煉器場禁製之外的世界時間僅僅過了幾分鍾。
“好了,好好拿著它,別弄丟了。”陶勳將葫蘆塞還,“不知是你的幸運還是你的不幸,葫蘆被我重新封禁不會再有任何其他的功能被啟動,你就好比進入一座寶山卻隻撿了一枚銅錢就出來。這樣也好,沒有獲利便不用承擔任何風險。”
頓了頓,接著道:“小於文,你是希言在這個世界唯一的徒弟,也就是我陶勳的門人,初次見麵我應當送你件禮物,然而未經道尊同意我不能私相授受。”
於文忙道:“弟子不敢奢求。”
“葫蘆受損後虧得你及時得到它,如果被山中的高階妖獸拿去,指不定闖下捅破天的禍事,所以你是有功之人,有功當賞,如果打個擦邊球想必道尊不會深責吧。”陶勳象是自言自語,然後問他,“這一界的法則殊異,希言言道若想飛升則必完成一個洪誓大願,你的是什麽?”
於文早作過考慮,答道:“師父曾經走遍現在這片大陸,我想學他,但我想行遍天下。”
“行遍天下?”陶勳笑了,“天地之間每一個世界都無邊無際,隻有道尊能夠到達盡頭。你這個世界由多個獨立的空間組成,便是以我的本事也做不到在有生之年走遍其中任意一個空間。立誓願是為完成它籍以飛升,而非不可能完成,你換一個吧。”
“我還是想行遍天下,能走多少是多少。”於文堅持。
“好個心誌堅定的孩子,有時候是好事,有時候未必。”陶勳也不勉強,“天地法則不由人的意誌決定,道尊都不敢違拗自己的法則,當時限到了的時候無論你有沒有行遍天下都將渡飛升天劫,這一點你須明白。”
“弟子謹受教。”
“嗯,我該怎樣給你見麵禮呢?”陶勳苦思一會,“有了,希言留給你的東西當中除發簪之外哪件對你用處最大?”
於文從胸口拿出萬裏飛遁符:“這個能用來逃命。”
“甚好,便從此著手。”陶勳眼睛一亮,接過皮符,手上變出把剪刀喀嚓幾刀剪成一種動物的形狀,反手投進尚未熄火的器鼎中,煉了一會兒取出來。
“是頭騾子。”於文認出來。
“我家鄉的神話裏有位以倒騎仙驢聞名的仙人張果,不騎乘時他將毛驢如折紙般疊起。驢太強,馬太烈,騾正適合,以後你騎它行遍天下,不用時折起裝在兜中,用時拿出吹口氣,不耗糧粖、不耗靈石,它原來的功能全部保留下來,以後使用沒有次數限製,不被五行克製,飛遁速度隨你道行的增長而變化。”
於文聽罷大喜,連連道謝。
“好了,我不能久呆,該回去了。”陶勳一邊將先前隨手煉製的發簪拋進鼎中燒毀掉,一邊道,“臨走前要問你個問題。”
“請祖叔示下。”
“這兩個女孩哪個是你中意的?”
於文的臉騰地紅了,指向晏影:“她。”
陶勳多看了晏影幾眼:“嗬,有意思。照這個世界的法則,她修仙的資質平平呀,你有能力幫他,既然你對她有意,為何沒有幫她?”
“弟子覺得她身上藏有秘密,想等到她不再防著我的時候。”
“你也同你師父一樣謹慎。”陶勳微笑著問他,“在你的心底是不是將幫她當作籌碼呢?”
“沒有。”於文下意識地矢口否認。
“你所謂的顧慮其實不難,有很多種方法可以做到既幫助她而又不讓她知道是誰幫了她,你卻統統不作考慮,可見在你心底是希望明白的讓她知道你對她的恩惠如何之巨,這難道不是當作籌碼麽?”
於文的心事被戳破,想要自辯,不知道該如何說起,吭哧呐呐,羞慚不安。
“倘若你對她的感情不摻雜質,更應當急她所急,將對她的付出當作自己的收獲而不求回報,這是一種方式;或者直接以利益交換來取得她的感情,這也是一種方式。人與人之間千差萬別,各人的需求殊異,安知你之所欲亦是她的?男女間之事需要你去爭取,而非坐等,在你而言實則隻是個簡單的方法問題。”陶勳拿出一枚玉簡拋給他,“如果你想通了,一天之內它可以幫到你。好了,離開前我須誡你一言,雖本界的法則輕賤人命,然天道艱難,生命不易,悲天憫人,毋為已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