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 惡客打上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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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文第一時間否決了原來的替代方案,叢汶焸的這次走火入魔提醒他一個事實,連年紀最長、身世坎坷、心智經曆過磨練的叢汶焸都控製不住魔功的負麵影響,其他十名年齡四到八歲、心智不成熟的孩子更加不可能。要是魔功計劃沒能成功,反倒留下身體、心智上的永久傷害,後果不堪設想。
    叢汶焸一聽大急:“試藥怎麽辦?”
    “另外想辦法,有更安全的方法,多耽誤一兩年時間。”
    叢汶焸鼓起勇氣說:“老爺,我想再試下去,什麽結果都沒得到就半途而廢未免太可惜。”
    於文猶豫起來,替代方案固然被他徹底否決,可是他也很想知道這個方案最終的結果是怎樣,畢竟他想出這個方案花了十幾年時間。猶豫再三,他終於點頭道:“好吧,但如果再出現類似這次的情況,就堅決終止。”
    後半年的魔功進入另一個階段。如果說前半年的訓練是在人間,那麽後半年簡直是到煉獄。在後半段的魔功修煉中,魔氣作用於肉身和精神產生巨大的疼痛、各種折磨和幻境考驗,這是模擬易天改靈過程中不可避免的種種狀況,提前讓人適應,以便在無邊的痛苦中保持靈台清醒,不至迷失自我。
    倏忽間半年過去,叢汶焸的魔功修煉非常順利,沒再發生過走火入魔,並且修煉速度比預想的略微提前了十幾天完成,於是終於迎來了試藥的時刻。
    試藥的那一天,於文吸取次前的教訓,給練功房增加了多重防護,特別是種種克服魔功、魔物的陣法、法器、藥物,以及搶救、治傷的靈丹妙藥,還將別院所有的凡人全都支走。
    練功房裏,叢汶焸在於文的監視下,運轉魔功,服下一枚易天改靈丹。藥力催開,他的臉上出現一絲痛苦的表情,豆大的汗珠滾滾而出,很快濕透衣裳。他體內和外放到體表的魔氣流轉都很正常,沒有明顯的波動。
    一分鍾後,他身體裏猛地暴發出混亂的魔氣波動,刺激得屋裏的各種偵測和防護法陣都開始報警和作出反應。他身上的毛發飛快地掉光,身上經過煉製的特製衣裳枯朽、粉碎,他的皮膚由健康的膚色變成灰藍色,他的肌肉一塊塊鼓起來如同吹足的氣球,他的額頭長高、長大了一圈,上麵長出七隻鼓包,五官都長大和變形、移位,皮膚裏沁出黑色的魔氣繚繞全身。
    於文對此再熟悉不過,這是次真魔體,是魔功煉到很高的程度後才會出現的身體變化,而麵前這個隻修煉了簡單魔功、時間不足一年的小子竟然就獲得了次真魔體,沒想到培元丹用這個世界的魔功催化時會是這麽個效果。
    魔功替代方案完全、徹底地失敗!
    於文顧不得沮喪,迅速地催動各個預設布置製住魔化狀態的叢汶焸,中斷靈氣供應,使其次真魔體狀消退陷入昏迷。騰出手來啟動天光退魔靈印,用蔚藍色的退魔天光照耀叢汶焸的全身。
    叢汶焸的身體在退魔天光中劇烈顫抖,身體上升騰起一片片黑色魔氣,這些魔氣在蔚藍色的光芒中哧哧地作響化成青煙。他的身體肌膚上也冒起許多燎泡,一個個冒起,爆開,有的燎泡爆開後露出底下的血肉、骨骼甚至內髒。
    退魔天光將他的身體徹底照透,從肌膚毛發到內髒骨髓都不放過,消除魔氣的過程帶去無邊痛苦,哪怕旁觀的人也會驚恐戰栗,意誌力弱者甚至能瘋掉,可想而知經受這一切的人是何等的痛苦難當。
    於文硬著心腸用天光退魔靈印反複給叢汶焸施法三遍,直到確信這一年來修煉魔功的所有成果全部被抹滅,他回複到一年前的普通凡人狀態後才收回靈印。接下來,又拿出一比一千零五標準比例的生命靈泉稀釋液,一半喂叢汶焸內服,另一半倒進浴桶裏提前準備好的靈藥藥湯中,將他放進浴桶泡浴治傷。
    事後徹底檢查發現,叢汶焸的身體受傷程度嚴重,更加嚴重是元神也遭受到重創。經過一個多月的治療,在各種靈藥的供養下他的身體完全恢複,然而元神受到的創傷始終無法根治,每隔三個月就會發瘋一次,好在發瘋的時候純粹是精神失常,身體上並沒有任何異常狀況。
    經曆過這次慘痛的教訓,於文一朝被蛇咬再也不敢搞什麽替代試驗,甚至連這樣的想法都封存,老老實實地回到正規的道路上。
    替代試驗失敗的時間,正好也是對其他十名孩子考察期結束的時間。十個孩子的表現都不錯,他們在悟性、資質上有高有低,品性方麵各有小缺陷,都無傷大雅,符合他計劃中的要求。
    於是挑選了一個黃道吉日,於文開香堂宴賓客,請四鄰作見證,將除叢汶焸之外的十名孩童收為養子、養女,讓他們跟自己姓於,為他們一一取正式名字,從長到幼依次為,儁相、小窗、嶺明、輕佑、塵夢、舞裳、舊池、傾瑤、龍抩、靈菡,其中塵夢、舞裳、傾瑤、靈菡四人為女。
    叢汶焸婉拒了拜於文為義父的建議,看來他有自己的心意,於文也不勉強,更不以為意,將他收為記名弟子,視同養子一般培養。
    兩年之後,於文為十一個孩子完成易天改靈,親自教導他們正式修煉仙法。所用的功法可不一般,是他一百七十餘年來反複推敲的成果。
    他今年二百零一歲,一百七十五年前他陪晏影進入終陽宮城,在低階弟子區的公共典籍館得到全套的古終陽派低階弟子的修煉教材,十二年後又在鏡獸牧場的煉魂塔內得到另一套太古時代的修煉教材。
    自那以後他就一直在研究兩套教材,通過互相對比印證,梳理其內在脈絡,弄清楚其中的邏輯、原理、依存關係,從中逆向推理出太古時代名門大派係統性教育的原理、框架和精髓。
    在全麵掌握兩套教材的基礎上,他結合後來曆年所得到的各種成係統的修煉典籍,例如靈泉門元嬰期門主羅蘊的魂珠、奪舍人類的化形期妖物仇祖的魂珠、南盧寺片雲禪師的遺物佛像吊墜,大成真人的遺簡,以及他師父杜希言留在至靈心戒空間裏的修煉典籍,編訂出一套係統的修仙功法體係。
    於文將其命名為鏡陽功法,他自信鏡陽功法體係博大精深、恢宏嚴謹,尤其是嚴謹二字體現得最為突出,他相信經由鏡陽功法培養出來的弟子必定根基紮實、潛力無限,具有名門弟子的風範。
    十一個孩子中,於文對叢汶焸最看重,替代訓練的失敗後果使得他抱有一份歉疚,再加上此子年紀最長又很懂事,故而隱隱有了將其培養成自己得力的助手和得意弟子的想法。
    於文每天和孩子們呆在一起,指導他們修煉,為他們解析功法要點、答疑解惑,每天看到他們的一點進步,他很享受其中的樂趣。
    一年後。
    冬月裏一個晴朗的下午,於文正在別院山莊指導弟子們練功,預警法陣報警有一百四十三人接近莊園大門,其中有一名築基初期的修士。他開啟別院的防禦陣,吩咐弟子們呆在院裏不得外出,自己通過法陣來到大門附近。
    大門外傳來叫罵聲,那一百多人正要毆打守門人強闖進來。
    於文快步跑到大門口大喝一聲:“住手!”他用上獅子吼功,把現場震住。
    “喲,於莊主,於前堂主,這麽巧啊!”一個麵相凶惡的大漢越眾而出陰陽怪氣地說。
    “是你,寒星幫自應城分堂的匡荊枕匡大堂主,你這是什麽意思?”
    “哈哈哈,你心裏難道不明白嗎?”
    “我榮退之前,在幫裏跟你師父有仇,你要替他出頭報仇?”
    “老頭子的事算一樁,但不是重點。”
    “仍是為了終止孩童交易的事?我跟星見窗訂立的交易協議是隻收賣不出去的兒童,不得故意弄斷手腳。你接任之後故意把孩童的手腳砍斷後送來,違反協議,我終止交易難道不妥?”
    “妥與不妥你或者我說的不算,總堂內務廳酅長老的判決才算,你無視判決還打傷信使,將幫主放在眼裏嗎?將寒星幫放在眼裏嗎?”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暗底下做了什麽。我離開幫裏太久,老兄弟們受到新幫主的排擠打壓靠邊站,上頭沒人幫我說話,你向幫主的親信行賄,買通內務廳長老弄出的那份顛倒黑白的判決狀,我已經遞交了抗辯書,這事還不算完。”
    “很不好意思,新的判決書也下來了,維持原判,並且將你抗令和打傷信使的數罪並罰,決定押解你回總堂處罰,於大前堂主,三刀六洞在等著你哪!”
    “你倒是積極啊,別遮遮掩掩了,說說你針對我的主要目的是什麽吧。”
    “哈哈,明人麵前不說暗話。三年前聽說你忽然花三千兩黃金買買買,把落葉莊周圍的大片農田、山地買下來,還大興土木興建別院山莊,我就知道原來你老小子在幫裏時假公濟私黑下不少的錢。不義之財,當然是有權者得之。”
    “果然如此,你就不想想我花掉那麽多可能所剩無幾了?”
    “你暗中賄賂府大尹和城主打壓我的分堂,暗中資助照釁幫等七個與本幫有仇的幫派不斷地找本分堂的麻煩,這兩年多可是把我鬧得焦頭爛額無暇他顧,我已經審問清楚了,你的賄金加起來兩千兩黃金,說明你的錢還剩很多。”
    “審問清楚的?”於文瞟向站在其身後的中年人,“看來你鹹魚翻身是找到強大的後盾咯?不知道你旁邊這位仙師如何稱呼?”
    那名仙師微微一愣,道:“年輕人眼力不錯,竟然能看出老夫是仙師。”
    匡荊枕得意地介紹:“這是我的叔祖,匡弌鑄大仙師。有我叔祖出手,府大尹和照釁幫的那幫龜孫誰敢不老老實實地交待。”
    於文自度仍在養器時期,現在不能調動高於煉氣期十一級的法力,也不能負荷高強度的戰鬥,此處超出別院山莊大陣的作用範圍,如果動手自己很吃虧,所以換上笑臉道:“大仙師仙駕光臨,寒舍蓬蓽生輝,請移步到裏麵奉茶,在下願意商討如何解決與令侄孫的誤會。”
    匡荊枕搶話道:“是要進去,但不用你請。本堂主奉幫主的諭令而來,要求見麵當場把你拿下遞解總堂,敢有違抗就地格殺勿論。叔爺爺,這老小子非常能打,當年在幫裏幾乎沒有敵手,侄孫見他執意頑抗,求您出手將他擒下。”
    匡弌鑄鼻子裏哼了一聲:“一邊看著。”身上衣衫無風自動,築基期的澎湃法力已經鼓動起來。
    於文沒想到對方不按常理出牌半點客套都不講地直接動手,他好漢不吃眼前虧,準備先遁回別院再說。
    一個熟悉的清越女聲傳進來:“啊呀,打架呀!一大堆人堵到我家門大門口啦,想要幹什麽?”
    這聲音有種無形的力量,令匡弌鑄以及寒星幫的一百四十幾號人都停住,不自覺地讓開一條道,一女一男帶著一隻虎斑白花貓在眾人的注目下走進來,一直走到大門旁邊。
    於文驚喜地道:“姐姐,你們怎麽來啦?”
    於江月笑嗬嗬地說:“意外吧?嗬嗬,我遊曆玩累了便找回家嘍,順路把你的好學生帶回來了。”
    於文早瞧見隨行的這位麵相滄桑的中年男子很眼熟,但一時記不起名字。
    男子無限歡喜地向他拜倒,大禮參拜道:“學生淳於侵燈拜見老師,叩請老師金安!”
    淳於侵燈!於文記起來了,一百餘年前在虞泉城碰到的那個手執一根木棍到處求人助他救父的年輕人。
    於江月在旁說:“你的這個學生現在可是一名築基中期的修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