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 姐弟之間的爭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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築基中期!匡弌鑄聽到這四個字心裏有點打鼓:如果是真的那麽自己可惹不起,奇怪,一個凡人怎麽冒出來築基中期的仙師學生?
於文雙手把淳於侵燈扶起來,很是慰勉了幾句。
“老師,請讓學生替你打發這些人吧。”淳於侵燈主動請纓。
“也好,看看你這麽多年進步得怎樣。”
淳於侵燈轉過身催動法力,發動靈器護甲和一件次符寶器,飛到半空威風凜凜地對匡弌鑄說:“道友跑到我老師家鬧事,就讓鄙人來好好接待你吧。”
匡弌鑄不再心存僥幸,像模像樣地催開靈甲和兵器飛起來,說一句:“今天的事是一場誤會,小弟有事先走,後會有期。”果斷地扔下侄孫及其手下,駕飛劍倉皇而逃。
匡荊枕目瞪口呆地看到這一幕,然後目瞪口呆地看到後續一幕:匡弌鑄像被繩子拴住般倒飛回來,身上的靈甲和兵器、飛劍半途上靈光收斂,隨著他一塊兒重重地摔在門前台階上,臉正好對著正在像招財貓一樣衝他招手的白花貓。
衛王用王者震懾把匡弌鑄搞定攝回來,順爪捋捋胡須,得意地朝於江月擺出賣萌的樣子。
於江月表揚它:“有進步,有眼色。”
淳於侵燈在空中威脅寒星幫幫眾:“原地蹲下不準動,誰動殺誰!”
於江月伸腳尖輕輕捅一捅匡弌鑄,問於文:“弟弟,你看怎麽處置他們?”
於文商量式的口吻問:“放了?”
“不行,都殺到我家門口了,怎能輕輕放掉!”
“全殺掉?”
“好主意,很合我意。”
匡氏祖孫和寒星幫的成員基本上嚇尿,仙師殺人官府壓根不敢過問,頓時一片腥騷氣味飄起來。
“多數人罪不至死,全殺掉會不會太殘暴?”於文又問。
“好像是有點殘暴……等等,我讓你拿主意,怎麽變成我殘暴?”
“嗬嗬,我看將主犯匡荊枕砍掉,幫凶匡弌鑄念其還沒來得及行凶傷人,封住功力留莊園做三年苦力,脅從者揪出身上有無辜命案者殺掉,剩下的放走。”
於江月眨著眼睛:“你動用私刑。”
於文撇嘴:“反正官府不敢管。”
莊主的姐姐回家是一件大喜事,合莊的仆人、莊戶、長工、短工及其家屬都非常開心,因為莊主大人宣布按照成年人每人發糧麵五斤、獸肉一斤,未成年人減半發放福利。
於文收留的三十名凡人孩童也很高興,他們從莊園私塾下學,都被召集到主院大廳同姑太太見麵,雖然很奇怪這幾年從來沒聽說過莊主有個姐姐,而且這位姑太太比莊主顯得年輕很多,可是姑太太很和藹,很大方地給他們每人發了一大堆零食和水果。
叢汶焸和於儁相等十一人在正常完成當天的修煉功課之後才被叫到主院與於江月一行人見麵。
於江月喜歡得不得了,於塵夢、於靈菡等年紀小、嘴巴甜的女孩子絲毫不認生,圍著她姑母長、姑母短地親熱地叫,哄得她開心得要命,當即決定考較他們的修仙功課好給予獎勵。
於文阻止她:“姐姐,你剛一回家先不忙著拆屋吧。”
“小氣的土財主!”於江月瞪他一眼,換上笑臉對孩子們說,“走,帶姑母去你們的練功房。”衛王機靈地跟上大隊,她回身一腳給踢回來:“你留下給阿文講講這些年遊曆的故事。”
等人走遠了,於文對衛王說:“她以前好像沒這麽……有人情味。”
“咳,其實在遞百城隱居的三十年,我就隱隱感覺江月前輩似乎心智上漸漸打開了一扇塵封很久的大門,有些什麽東西回歸她身上,近些年她的變化尤其明顯,人性、人格越來越完整和豐滿,給我的壓迫感越加的恐怖。”
“你也不差,晉階了吧,八級中階?”
“中階?哼哼哼,高階!”衛王得意地說,“六十年間從八級初階晉階八級高階,快得嚇人吧!”
“恭喜恭喜,怎麽能這麽快?”
“要感謝你的指導,遞百城隱居三十年讓我的心境提升得飛快,補上這塊短板後整體的境界提升自然水到渠成。”
原來他們在遞百城隱居的三十年並非單純的無所事事,於文要求於江月和衛王以完全旁觀的方式全麵地、細致入微地觀察全城的凡人世界。
所以一人一虎每天都張開神識感應旁觀城裏每一個角落發生的一切,完整的見識了一座城市裏每天所發生的無數精彩的、溫情的、醜惡的、凶險的、殘忍的各種各樣、豐富多彩的故事。
他們發現往往一件看似簡單的家長裏短、愛恨情仇的小事,卻牽扯到許多人複雜的背景經曆、情感經曆,因而無法用簡單的善與惡、好與壞去評判。他們看到了一些人從貧賤善良,到致富之後為富不仁;看到了底層貧賤夫妻百事哀的心酸、無奈;看到了高門大族人家裏的勾心鬥角與醃臢醜態;看到了官府裏道貌岸然、口蜜腹劍、互相算計、殘忍陰毒等種種現象。
越是旁觀越是驚心,越是全麵內心越是通明,世事洞明皆學問,一座城市裏每天上演的無數故事看似平凡,實則將這個世上人與人之間所有的複雜的東西都展現出來,這對於江月和衛王的心理是巨大的衝擊。
衝擊之後就是思考,思考之後再從新的高度俯視,然後是新的收獲,帶來新的衝擊,站上新高度思考和審視。如此反複提升,他們的人性、人格日臻完善,他倆原本是異類,心境始終是短板,補齊短板後實力提升自然水到渠成。
唏噓過後,衛王簡單地講述了二十五年來遊曆的經曆。
他們踏上旅途後,按照於文提供的地圖費時五年到達吉武國找到青葉鎮。於江月嚴格遵守承諾,沒有驚動任何人,不留痕跡地找到父母的墳墓遙相祭拜,順便簡單地打聽了一下於家後人和玄陽宗的情況,然後就踏上返程。
於家在青葉鎮是大戶人家,於家的後人幾十年前逐漸向外發展開枝散葉,不少人遷居到鄰國生活。
玄陽宗的大老祖依舊是慶喜秋,於文離開後四十年間又有三名元嬰期修士陸續加入,使得玄陽宗的實力迅速恢複到全盛期。晏影、曾武不久前順利晉入金丹期成為宗門長老,晏飛困頓於築基期算算壽命隻剩下小半,師昌明也是停頓於金丹期剩餘壽數不算多了,正在閉關努力衝擊元嬰期。
除此之外,衛王講述的都是他倆回程路上的故事。於江月是化神期境界,在這個凡界能威脅到她的存在幾乎沒有,她遊曆的目的不在冒險而是更關心沿途的人情風物,所以他們的經曆精彩歸精彩,極少有驚險的故事發生。
他倆回程途經歸表城地域時恰巧碰到淳於侵燈被仇家伏擊,於江月聽見圍攻者叫他的名字,記起於文講述過的故事,便讓衛王出手救下他,經過核對後確認是淳於侵燈本人,正好他表示想要投奔老師於文,所以就帶上他回來了。
淳於侵燈的經曆更簡單,他和父親在歸表城一帶一起生活,父親在被囚期間曾受過虐待被傷及心脈,加上苦思亡妻,二十年後心疾發作病故。
那之後,他獨自在歸表城一帶散修,得於文所給的築基丹之助晉級築基期。他之後的發展中規中矩,始終沒有大機緣,反而因為重情重義的性格惹下許多麻煩,結下不少仇家,最終被迫跟隨於江月和衛王東行投奔老師。
於文同淳於侵燈聊了許久,發覺他經曆風雨成熟許多,連麵相都染上許多滄桑痕跡,難能可貴的是內心依舊堅守重情重義的性情。以前淳於侵燈尊稱於文為老師,於文實際上並沒鬆口答應,現在則正式承認這個學生,第二天通報全莊正式任命他為落葉莊總管。
於江月回家的次日提出要全盤接手十一名孩子的修煉。
於文不幹,道:“我自己能教,我的學生,我的養子、養女當然由我教。”
於江月不屑的表情道:“你教,你能教什麽?你自己就是個散修的野路數,能教出什麽花朵來?難得這批孩子一個個都是天靈根,不能被你教上彎路。”
“我怎麽就會把他們教上彎路啦?我是散修沒錯,可你看看我五靈根體質,現在二百零二歲的年紀,不靠吃靈藥來堆,隻差一丁點就可以晉升元嬰期,在這個天地之間還有誰能辦得到?”
於江月一時語塞,馬上想到理由反駁:“你就是個怪胎,孩子們都是正常的良才美玉,你的怪胎修煉方式難道能適合良才美玉?”
這次換成於文語塞。
於江月語重心長地說:“我要按照鍾離天培養弟子的正規體係教導他們,你去打聽打聽,鍾離天在上界是顯赫的名門正派,培養弟子的傳功體係博大精深、恢宏嚴謹,教出來弟子舉手投足之間自有大家風範。”
嗯,這怎麽聽起來很耳熟?於文爭辯:“我傳給孩子們的鏡陽功法也是名門正派的源流,法度恢宏,體係嚴謹。還有,你不是說過你是仙儡所化,對以前的事不大記得嗎,怎麽又是鍾離天,又是整套培養傳功體係都冒出來了?”
於江月眼睛裏閃著狡黠,避重就輕地道:“是不記得啦,恰好傳功的部分保存下來了唄。”
於文沒打算打破砂鍋問到底,便道:“你說你的好,我說我的好,到底哪個好,都曬出來比一比就知道。”
“很合理,看在我是你姐、你是我弟的份上,我就打破常規讓你大開眼界見識一下鍾離天的傳功體係吧。”
兩人交換了一套功法體係,約定五天後再辯論定奪。
於江月拿出來的功法體係略微有點刪減,主要是涉及到的某幾種具體的秘法秘技被刪除,可能那些屬於鍾離天的不傳之秘,其他的內容完整無缺。
於文花幾天時間仔細研究和對比,不得不承認人家的功法體係的確比自己研究出來的鏡陽功法強。因為所站的高度不一樣,於文拿到古終陽派和鏡獸牧場的整套圖書資料,都屬於基層的功法體係,他自己也隻有金丹期境界,所掌握的最高的資料不超出化神期。
反觀於江月,她透露的信息是鍾離天在高於凡界的上界,意味著這方勢力裏的高層力量至少是中境界以上,站得高必看得遠,越發知道在起步階段需要關注什麽、避免什麽,這種高度的優勢是於文現在所無法彌補差距的。
到了約定的那一天,姐弟倆進行了一場激烈的辯論。
於江月承認鏡陽功法確實不錯,不過仍比不上鍾離天的傳功功法。於文雖然同意她的結論,卻死活不答應她的要求。
兩人激辯整個白天誰也不讓步,最終於文在她的逼問下道出顧慮。
“姐姐,你記得我曾說小妹阿雪立誌要將於家打造成修仙世家嗎?”
“記得啊。”
“我收這些孩子為養子,讓他們姓於,就是為此做準備。”
“我猜到了啊,不然這些天我幹嗎對他們那麽親近。”
“我是要給於家培養子弟!姐姐,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於江月沉默了。
“於家在這個凡界是獨立的,不需要成為哪個勢力的附庸。如果讓孩子們學習鍾離天的傳功功法,某一天萬一被上界的人知道,你說會發生什麽事?”
“那群老家夥絕對不會放過這個機會,肯定要借機控製於家做跳板將勢力發展進這個凡界,你不知道這裏有多麽……”於江月話說到這兒戛然而止。
“我其實不關心上界的事情,隻關心於家的獨立性和自由意誌。”
“我知道你的想法了,就按照鏡陽功法教授孩子們。”於江月做出讓步,“不過他們仍要歸我全部負責,孩子們叫你父親,可也叫我姑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