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1章 身世與驚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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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文爭不過強勢的於江月隻得讓步,不過他堅持將叢汶焸劃歸出來。於江月對此沒有堅持,可能她對於不肯改姓拜入於家的外姓子弟不大感冒吧。
自此後於文每天花一點時間處理莊園庶務,餘下時間重點指點兩個學生的修煉。他對淳於侵燈很器重,後者的年齡和閱曆擺在這兒,現階段對他的幫助更大一些,所以送給他不少好東西,連符文法寶都送了一個套裝。
出於平衡的考慮,於文將片雲禪師遺物的佛像吊墜送給叢汶焸。吊墜裏麵的信息都已經複製出來,吊墜本身是一件厲害的寶器,有強效的驅逐心魔、守護靈台的作用,正適合治療叢汶焸每三個月發一次瘋病的情況。別說,自從叢汶焸戴上它,每次發病時的症狀都大大的減輕。
寒星幫攻擊落葉莊的事件後來有所發酵。江帶府的府大尹、自應城的城主得知落葉莊有仙師駐蹕後,紛紛遣人送來賀禮。寒星幫的幫主對分堂主被殺之事屁都不敢放半個,反而派人送來重金賠罪。
於文這回可不好說話了,他將重禮原物退回,派淳於侵燈帶上叢汶焸找上寒星幫的總堂,硬是逼迫現任幫主下台,換上一名過去同自己有舊的人接任,很是重溫了一把頤指氣使、呼風喚雨的超爽感受。
於江月教弟子不光在練功房煉氣打坐練習法術,每隔一段時間會和衛王一道帶上他們遠足,去遠方有妖獸活動的地方實戰鍛煉。
時間飛逝,五年一晃而過。
於文的養器功德圓滿,挑選好日子和地點準備正式渡劫。在臨行之前兩天,他將大家叫到一起交代一番,讓叢汶焸帶養子們先回別院山莊休息。
於江月問他:“你還有事?”
於文拿出方尖錐和白水晶頭骨。
於江月厭惡地指著白水晶頭骨說:“這是魔物。”
“我也猜測它是魔物。這兩件都是我在碧窮穀大戰中所得,方尖錐得自傳送陣地下,頭骨是從傳送通道裏麵掉出來的。”
“方尖錐是傳送陣的部件。”於江月說出這句後沒作更多解釋。
“我渡劫的時候,身上不方便攜帶未經自己煉化的魔物,所以想請姐姐暫時替我保管幾天。”
“不行,我天生討厭魔物。況且你選擇的渡劫地點遠離人跡,是妖獸活動地區,我和衛王送你到達後都要留下,一方麵觀禮,另一方麵替你護法。這兩樣東西你讓侵燈替你保管吧。”
“我也想去給老師護法。”
“你不要去,我這次天劫的動靜可能非同一般,你的道行太淺,太靠近搞不好受傷。你留下來守家,替我保管這兩件東西,看護好眾師弟師妹們。”
“學生領命。”淳於侵燈無奈地答應。
過兩天,於文和於江月、衛王清早乘飛舟出發了。淳於侵燈率領師弟、師妹們送行之後,打發他們回別院山莊閉門靜修,自己留在主院處理莊園事務。
過了正午,叢汶焸找到他,一見他便哭拜在地使勁磕頭,不斷地哭求:“求師兄幫我報仇!”
淳於侵燈邊拉他起來邊說:“別哭,怎麽回事好好告訴師兄。”
叢汶焸掙紮著不肯起身,哭道:“我其實不姓叢,我的真名是提焸叢,父親曾經是楚色國的驃騎大將軍。十五年前,現在的皇帝繼位,因為在爭位的時候先父沒有站在他那邊,所以他懷恨在心,派人誣陷先父謀反,將我全家誅九族。”
淳於侵燈大驚失色:“你是怎麽逃出來的?”
叢汶焸便講述起自己的故事。
提家是楚色國的大族,叢汶焸的生母隻是一名低賤的歌姬,以色事人者色衰則愛馳,失寵之後被大婦趕到柴房當做仆婦使喚。但叢汶焸畢竟是大將軍的親骨肉,而且大婦自己有三男兩女都已成年,地位穩固,他對她的子女構不成威脅,所以大婦對他還算寬容,該給的供養一分不少,該受的教育一點不落,包括測試靈根也是在大婦的主持下進行的。
叢汶焸從小很懂事,知道母憑子貴的道理,所以在學習上非常發奮,期待未來有一天能夠金榜題名風風光光地將生母接出去享福。
十五年前先帝駕崩,新帝繼位後一個月對提家動手了,那時叢汶焸十歲。
當新帝所派的大軍向提府進發時,叢汶焸正下學出來,看見生母從月亮門旁的假山後探出半個身子朝自己招手,於是走過去,生母不等他過來轉身離開,不時回身示意他跟上,一直到母親居住的柴房。
生母關上大門告訴他一個驚人的消息:“叢兒,新帝已經繞過兵部從城外調兵來包圍提府了,聖旨上講就地格殺,雞犬不留。”
“姨娘,這種大事你……你怎麽知道?”
“為娘是新帝在潛藩所建的天風處的秘諜,十三年前奉命潛伏進提府。今早有相熟的姐妹暗中向我傳信,讓我早作準備。”
叢汶焸當時驚呆了,半天說不出話,也不知道該說什麽,該做什麽。
“你別傻站著,新帝為人心狠手辣、睚眥必報,他是鐵了心要將提家連根拔除,為娘自身尚且不保,你是大將軍的骨血,他肯定不會放過你。你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血肉,為娘縱然粉身碎骨,也要保你活下去。”生母哭泣著說,“孩兒,娘有好多年沒有抱過你了,讓娘再抱抱你好嗎?”
叢汶焸鼻子發酸,順從地伏到生母的懷抱,任憑她抱著自己用壓抑的聲音低低飲泣。他說道:“姨娘,我們趕緊通知爹,要他快逃。”
“傻孩子,新帝必殺大將軍才安心,你爹風光多年早不是能夠吃苦耐勞耐得住寂寞的人,他肯定逃不掉。如果你和他在一起,你也必死無疑。”
“那……那我們一起逃吧。”
“為娘是新帝的秘諜,也是他必殺名單上的一員。孩兒,要逃隻能你一個人逃,娘會在地下看著你、保佑你的。”
“娘,不要拋下我。”叢汶焸哭起來。
生母狠下心給他一巴掌,捂住他的嘴低聲罵:“活著比什麽都重要,聽娘的話逃出去好好活著,不要讓娘白死了。”說完翻開床鋪,從裏麵扯出一具屍體,看年齡、身高與他一樣。
叢汶焸嚇得腿發軟。
生母拿出一套髒舊的布衣:“把你的衣服脫下來換上這套。”
叢汶焸哆哆嗦嗦地把衣服脫下換上舊衣,生母拿出一張精致的人皮麵具給他戴上,再將他脫下的衣服換到屍體上,還將他身上的佩戴之物全部扒下來換到屍體身上。
做完這些,她扒開床底板,抽掉木板露出一個地道,道:“從這兒出去就是後院的一個狗洞,我計算過你的身材大小剛好可以鑽出去。出去之後立即出城,為娘悄悄在城東十裏外某處的土地廟某處埋了五千兩銀票。孩子,以後就全靠你自己,一定要好好地活著,不要想著報仇,改名換姓活著就好。”
就這樣,叢汶焸在軍隊進城包圍提府前喬裝逃出城。後來聽說提府一千餘口加上雞犬被殺得一個不留,至於他的生母據說是帶著親子舉火自焚了。
叢汶焸逃離京城,一路漂泊,身上的錢很快被人搶光、騙光,自己也落到人販子手裏被逼迫做了脅從的爪牙,幾經轉手流落直到被於文所救。
淳於侵燈聽完他的故事早感動得熱淚盈眶,問他:“這些事你為什麽不告訴老師?”
“老師是一個超然世外的人,他會冷眼旁觀凡人世界的變遷,但絕不會用自己的力量去幹涉、去改變凡人世界,尤其是我的仇家是一國的皇帝之尊,所以我縱然跟他說,他隻會勸我放棄仇恨安心修煉,絕對不會幫我去殺掉皇帝。”
淳於侵燈跟隨於文這幾年對此深有體會,歎道:“你說得不錯,老師不但不把凡世放在心上,反而視之為不能沾染的負擔,也不知道這是為什麽。老師那裏說不通,你可以跟師伯或者衛師叔說呀。”
叢汶焸黯然:“師伯和衛師叔好像不喜歡我。”
“好吧,你是我的師弟,我不幫你誰幫你,等到有機會我一定幫你殺掉那個狗皇帝。”
“不能等,再等就晚了。”叢汶焸激動地說,“我得到消息狗皇帝病重,恐怕死期就在這幾天,如果他先死了我還報什麽仇,這輩子都會留下心結,永遠不要想在修仙上有成就。”
“你有什麽計劃?”
“老師賜給了師兄一艘日行萬裏的飛舟,一套築基期能夠使用的法寶,七具配備次符寶器的煉器期仙儡,這樣強大的戰力足夠我們將皇宮殺個雞犬不留,哪怕皇室供奉的築基期修士也不是我們的對手。所以我的計劃很簡單,今天出發,明天下午到京城,我去手刃皇帝,然後我們乘飛舟回來。”
淳於侵燈想了想,道:“不能濫殺無辜,你隻需要手刃仇人就行了。如果皇室的供奉修士追殺我們,一個月之內我們不能回落葉莊,以免危及到儁相他們十個人的安全。”
叢汶焸大喜,猛點頭:“我聽師兄的,謝謝師兄!”
淳於侵燈安置好家裏,囑咐於儁相等師弟師妹緊守家門不得外出,隨後帶上叢汶焸乘飛舟飛向楚色國的國都。
這天是月圓日,天高氣爽,圓月如玉高掛天空。
子時,叢汶焸忽然問淳於侵燈:“師兄,聽說老師臨走前交給你兩件東西讓你保管,你落在別院了吧?”
“沒有,老師交代的東西我肯定隨身保管。對了,這事誰告訴你的?”
“前天師伯和衛師叔聊天的時候我無意間聽到的。師兄,能不能讓我瞧瞧是什麽好東西?”
“不行,老師對它們看得很緊。聽說是魔物,非常危險。師伯很厭惡這種東西,所以才交給我保管。”
“既然放心交給師兄保管,說明縱然有危險也在你的控製能力之內,拿出來看看能有什麽危險?老師既然看得緊,那他以後隻怕也不會給我們看,我好奇得要命,好師兄,就拿出來讓我看一眼好不好。”
“這……不大好吧。”
“有啥不好的,難道師父代交過不準讓自己的弟子們看到?”
“那倒不曾。”
“莫非你和我不是師兄弟?”
“呃……好吧,隻能看一眼啊。”
“我保證,隻看一眼,看看究竟是什麽模樣。”
淳於侵燈從貼身的儲物吊墜裏取出一隻玉盒,玉盒上麵還有符篆封條。他輕輕揭下封條,打開玉盒,露出兩件魔器,上麵都貼著另一種符篆封條。
叢汶焸道:“這上麵怎麽還貼著封條,擋住了大半看不清楚,我揭開看看。”
淳於侵燈趕緊阻止他:“這可不行。”邊說邊準備關玉盒。
“等等,這個東西我看著有點眼熟。”叢汶焸指著水晶頭骨說。
淳於侵燈停住:“怎麽回事,你見過?”
“你看這個像不像?”叢汶焸從領口拿出佛像玉墜給他看。
“一點都不像。”
可是佛像玉墜隱隱有種詭異的深紫色光芒閃動,令他一時間移不開眼睛,全沒注意到叢汶焸伸手將白水晶頭骨上的封條揭掉了。
轟的一下,水晶頭骨裏爆出強烈的深紫色光芒,隨後微微一閃連同飛舟一起消失不見。
過了許久,飛舟重新出現在天空。
飛舟裏麵,叢汶焸的眼睛裏泛著紅光,身體在上次魔化時的次真魔體與正常身體之間切換,淳於侵燈躺在他腳旁生死不知。
叢汶焸看著左手上的佛像玉墜桀桀怪笑:“誰做的這缺德事,明明是魔家重寶偏偏弄成佛像的樣子,惡不惡心。”
然後右手拿白水晶頭骨放在額頭深吸一口氣,道:“我不光要殺掉皇帝,還要殺光皇宮所有的人。那裏有八名築基期和一名金丹期皇室供奉,雖然差勁點,但加上師兄應該勉強夠用吧。一步一步來,我反正不著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