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 錯過就是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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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巨怪身長二十裏,探進湖泊的隻是一小部分,所以出現在眾人逃跑路線上的巨大陰影其實是它的後半身。十幾裏河麵水麵爆開,巨怪如同蛇一樣的後半段身體快逾閃電地甩出來,抽中沒來得及分散逃命的八人小隊。
    八人其實都非常小心,包括最弱的慈雨春在內始終法寶級護甲不離身,在於文緊急提示後更是將護甲的威力張到全開。盡管如此,被怪物龐大的身軀抽中之後,七個人的法寶護甲靈光全部破碎人被抽飛
    於文是個例外,他一開始逃離的方向就讓開了中軸線,陰陰魚黑色光暈在被巨怪身軀觸碰到的一刻超高速度瘋狂流轉,以卸力之法帶著他滑向一側,像顆滾珠般從它的身體左側溜過去彈向左岸峭壁。
    借著這個時機,他看清了巨怪的模樣,身體像蛇但是沒有鱗片,而是黏乎乎的超厚軟皮,全身呈五彩之色,腦袋居然像一隻野雞並且有尖喙和紅色肉冠,上半身靠上的位置兩側各有一片扇貝一樣的東西。
    七個被撞飛的人當中有一個恰在前邊,已經奮力控製住身體的於文立即用法術攝住拉過來。
    被救的是落寒汀,他麵如金紙、七竅流血,身體比正常的情況要扁平一些,恐怕身上骨頭碎了大半,可見剛才這一撞之力有多麽恐怖。還好他的意識清楚,大口咳出鮮血,焦急地說:“你快逃!”
    落寒汀都如此,其他人的慘狀可想而知。看他們拋飛出去的路線和動靜就知道都已經失去對身體的控製,是要撞上兩側峭壁拍成肉餅的節奏。
    巨怪顯然不打算浪費糧食,張開巨大的鳥喙用力一吸,一道青光灑遍峽穀河流,包括於文在內的八個人都被無形之力吸住,改變方向飛向它的嘴巴。
    於文可不是坐以待斃的人,他啟動仙騾符的瞬移功能,連續六次瞬移竟然搶先將其餘六名同伴從巨怪的嘴邊搶下來。
    落寒汀和其他尚未昏迷的元嬰期同伴心中的驚駭不比對巨怪的來得小,巨怪的攝物青光之下他們的元神受到強大的壓迫,法力遭到嚴重禁錮。落寒汀尤其明白,巨怪的元神衝擊波甩他的師尊幾條大街,應該是煉虛期級別,青光對法力的鎖定禁錮的威力比師尊的最強靈寶還要高出一個檔次。
    他們自然不知道,於文晉級元嬰期後對元神類攻擊的免疫力再上台階,仙騾符也跟著進階,可以幫他擺脫一切普通靈寶的鎖定。
    於文將七名同伴都撈到手後繼續瞬移逃命,由於攜帶七個人,瞬移的距離縮短到一百二十五裏,他連續用了四次,逃到五百裏外,位於他們從支流進入主幹大河的入河口不遠的河灘上。
    遠處巨怪的妖識肆無忌憚地鎖定他們,狂暴的妖力波動正以超高速接近,追到此處不會超過一分鍾。
    於文將七個人扔成一堆,拿出一座傳送台啟動開,塞一塊玉牌給落寒汀,急道:“這是傳送陣玉牌,捏碎它會將你們送回重月鎮附近的安全地帶。”
    落寒汀道:“你呢?”
    “啟動傳送需要時間,我得擋住它一會!快捏碎,別耽誤時間!”
    落寒汀捏碎玉牌,傳送台發出的光芒籠罩七個人。他大聲道:“於兄,你自己要小心。”
    製笑卷、岑南雪等尚未昏迷的人也紛紛大聲道謝。”
    於文退到安全距離外轉過身,並指如戟畫出符篆,口中快速念完咒語,手指展開再握緊,手上出現一柄杏黃色三角旗,旗麵上有一朵五色蓮花,這就是他新煉製的寶蓮旗。
    他將昆廬仙力瘋狂催動起來灌進寶蓮旗,寶旗發出明亮的杏黃色光芒,搖兩下變成一杆大旗。他換成雙手搖旗,旗上的寶蓮光彩奪目飛出旗麵,一化二、二化三、三化萬數,層層疊疊地將當麵的天空擋住。
    時機掐得剛剛好。萬朵寶蓮形成時,剛好巨怪追到入河口後再次用尾巴抽過來。巨尾抽在萬朵寶蓮上停住,無論它怎麽用勁就是下不去,一時僵持住。河灘上傳送陣光芒達到啟動程度,一閃之後七名重傷員被送走。
    後顧之憂已去,於文沒必要繼續同巨怪死扛,畢竟寶蓮旗威力大則大矣,但卻相當消耗法力,而且它也跟當年的並蒂三蓮法寶一樣有使用上的限製,每次使用持續時間不能超過五分鍾,每天隻能用三次,否則會引起天劫懲罰。
    哪知道巨怪倒是先收起尾巴,估計是覺得麵前的骨頭難啃,同時其他的美食已經消失,令它意興闌珊。巨怪收起尾巴,於文反而不敢收起寶蓮旗,生怕巨怪殺個回馬槍。
    恰如他所擔心的那樣,巨怪收回尾巴擺出一副掉頭回去的姿態後,出其不意地猛回頭噴出一片青氣,連同它上半身上那對扇貝一樣的東西裏麵也噴出青氣,刹那間將這條支流入河口的灘塗籠罩得嚴嚴實實的。
    於文搖動寶蓮旗,萬朵寶蓮保護下那些青氣都近不得身,不論它們有什麽古怪都奈何不得他。
    巨怪見他的警惕心太強,可能真的對他失去了興趣,終於掉頭潛進大河遊走了。
    於文一直等到使用時限的最後一秒才收掉寶蓮旗,警惕地通過諦視塔偵測四周,因為此時此刻他的心跳仍然很快,說明危險並沒有解除。
    但是諦視塔感應不到任何異常,四周平靜得再正常不過。他更加警覺,驀地使用短距瞬移能力退後百丈,幾乎是擦著陰陰魚黑白光暈的邊緣出現巨怪的鳥喙,把地麵啄出一個巨坑,然後鳥喙消失。
    正常!無論視線還是諦視塔的神識感應裏一切都正常,但是巨怪肯定就在這裏。他瞬移到達的地點在支流河麵,順勢再用蛟角蛛啟動銀蝌文殘符汲取水元力,果然感應到巨怪的一小截身子彎曲著搭在河裏。
    他就勢用水元力瞬發催動中品法寶彩虹水滴,在身周凝出三十丈厚的水體,同時幾十道彩虹從水中射出去,繞一圈落回來,再射出去,繞落回來,瞬間形在外圍開成幾十道彩虹光環,將周圍百丈區域都囊括進來。
    河岸上峭壁附近出現密集的火光,那是彩虹光在那裏擊中了某種東西。巨怪的一段身體在那裏顯露出來,中品法寶的攻擊落在它身上除了激起火光之外,連皮都沒蹭破半點。
    空中傳來巨怪的吼叫。於文感應到巨怪的身體完全離開了河流,與此同時巨尾在支流上遊方位出現並橫掃過來,摧枯拉朽地將彩虹光、水體拍得粉碎。
    於文提前一步讓開,法寶彩虹水滴被摧毀。他以犧牲一件中品法寶為代價,大致摸清了巨怪的方位後,毫不猶豫地伸出左掌叱一聲“開”,掌心皮肉綻開,黃金瞳冒出來放出熠熠彩光。
    九目獅鴟黃金瞳又名叫真實之眼,能看破人間一切虛幻。七彩光芒照透一切障礙物,半徑十裏之內的一切照亮。這才看清楚,原來巨怪的大半身體藏在幹流大河裏,尾巴的一段伸進支流,上半身則趴在旁邊的高山上,巨大的腦袋正看準了他準備啄下。
    在黃金瞳七彩光芒的照射下,這一片空域裏顯現出一片青茫茫的光氣,這層青光附著在一切實物上麵形成一層影像,就好像兩張相同的圖畫重疊放在一起,而巨怪就藏在夾層之間,青色光氣的擬形可稱完美無缺。
    於文的腦子裏閃過一道光芒:“蜃氣,這巨怪是蜃!”
    蜃,洪荒之種,傳說雉入海而化蜃,也有傳說它是龍種下麵的蛟屬,還有種說法是大蛤。
    在於文所掌握的資料裏,雉可化成龍,由此可見蜃應當是龍種下麵的分支。因為龍可淫萬類而使有孕,照眼前的這隻巨怪的外形看,倒極有可能是龍與大蛤交合後所生的異種,故而可以叫做扇蜃。
    蜃的天賦能力就是從口中吐出的氣變成任意幻影,這種幻影毫無破綻幾乎不可能被看破,要是眼前這隻扇蜃的等級達到真靈級,黃金瞳也可能看不破它弄出來的蜃影。
    黃金瞳放出來的七彩光芒順帶將蜃影破除,被照透了身體的扇蜃很恐懼,閃電的速度縮回身體沉到大河裏,逃了。
    於文有點意動想要抓住這條扇蜃,至少弄到它一滴血液也好,它如此近似於龍,應該跟龍的血緣很接近,弄點血出來才好用玄鳩靈心提煉出真龍血。
    自晉級元嬰期後,黃金瞳的使用限製有所寬鬆,在每個自然年度之內可以使用十次,每次時間不超過五分鍾。憑這件利器,加上兵意虎符、動態視覺能力他是很有可能弄死這條扇蜃的。
    然而他馬上意識到自己犯了個錯誤。
    之前因為惱恨多次被扇蜃襲擊,以及出於對它的畏懼,他在使用黃金瞳的時候開啟了神識攻擊,是合體期級別的神識攻擊波,這也就是扇蜃迅速退縮逃跑的原因。他卻忽視了高月迷宮的宮城會排斥化神期級別的外來物這條重要訊息,他激發黃金瞳發出合體期的元神攻擊,正被迷宮內的某種陣法法則捕捉到。
    故而,他感覺到自己被無形的巨力攫住,眼前景象一閃,傳送時特有的頭重腳輕的感覺襲來,景象再一閃,他從高空自由落體墜向地麵。
    他趕緊穩住身體飛在空中,打量四下,西側的遠處是上連天際的重重群山,下方是廣闊的丘陵、湖泊、河流等等景象,東、北、南三麵的極遠處像是開闊的平原地貌。
    現在飛得這麽高,絲毫沒有禁空陣法的影子,顯然已經不在高月迷宮裏邊。他趕緊打開散行圖,周圍黑抹抹的一片,說明在一個從未到過的地方。將散行圖比例持續拉小,過一會兒終於在西南位置看到打開的地圖區,仔細分辨那裏正是重月鎮方位的迷宮地形。
    “媽的,被扔到迷宮外頭東邊了!”於文搞清楚狀況忍不住罵了一句,心中極度遺憾:可惜了,哪怕馬上回到原處,那裏的地理地貌肯定已經改變,肯定不可能再看到扇蜃,有時候一旦錯過就是永遠!
    於文僅僅懊惱了幾秒鍾,注意力轉到繼續完成查大先生的委托任務上。算一算距離藏月桂花樹的掛果期尚有將近五個月時間,還有時間在掛果期結束之前到達高月坮原。
    廊月鎮是一個繁華的大鎮,每天南來北往的客商多要在鎮上打尖,酒樓、客棧、大小市集應運而生。
    有人在鎮中心的十字路口上大聲喊:“招募精通陣法的道友一名,共闖高月迷宮,待遇從優,走過路過不要錯過哪!”這幾嗓子使用法術喊出來的,響徹整個鎮子,壓倒一切喧嘩嘈雜。
    附近一家酒樓的雅間裏,有人在議論:“呼梁台又招募隊伍進迷宮,道兄有沒有意思去試試?”
    “算了,他肯定是自己組隊做老大,金丹後期而已,哪個元嬰老祖肯屈居於他之下呢?沒有元嬰老祖壓陣,進迷宮跟送死差不多。”
    “你這次閉關有六年吧,消息落伍了。三年前呼梁台獨自帶一支五人小隊在八個月之內進迷宮殺一個來回,從坮原采到幾種價值非凡的靈藥和礦石,活著出來的三個人都狠狠地發了筆大財。”
    “八個月殺個來回,豈不是進、出單邊一趟不到四個月,比元嬰老祖帶隊還要快得多。後來難道沒有元嬰期老祖找他帶路?”
    “每年都有一拔元嬰老祖找他帶路,順利倒是順利,可就是時間上仍然單邊路程要花五個多月。”
    “是不是他偷奸耍滑?”
    “怎麽可能,元嬰老祖盯著他,借他倆膽都不敢。”
    “這樣啊,我有點興趣去試試了。”
    隔壁的雅間裏,於文聽到這邊的談話後心頭一動,呼梁台的情況似乎正好可以印證心裏頭的一個猜測。他喃喃自語:“我也有興趣去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