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八章 恩寵全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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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指尖最後一縷神輝緩緩融入畫像的瞬間,穆蒙隻覺得靈魂深處傳來一陣撕心裂肺的劇痛,仿佛有什麽本質的東西被硬生生剝離。他猛地噴出一口帶著金輝的鮮血,臉色瞬間慘白如紙,周身的氣息都為之紊亂。這不是普通的內傷,而是靈魂本源受損的表征——他剛剛完成了一場以神魂為代價的驚世獻祭。
    這種方式是利用修為本身來畫畫,特別燒靈魂。穆蒙清晰地感知到,自己意識海最深處關於神女難的那道珍貴烙印,被他以無上意誌強行剝離了出來。這相當於一部分自我要被切割,然後轉化為畫。那些被剝離的靈魂碎片,蘊含著他對神女難最純粹的認知與情感,此刻正存在於那些太陽穴和眉間因極致活化而短暫開辟出的奇異空間流量中,如同被獻祭的燈油,為這幅畫像提供著維係其“神性”的永恒燃燒的能量源泉。整個過程凶險萬分,他的靈魂如同暴露在虛空風暴中,脆弱不堪,期間如果被高手打擾,還會走火入魔,後果不堪設想,神魂俱滅亦非危言聳聽。但穆蒙眼神堅定,毫無悔意,他願意為了神女難這樣做。
    當他強忍著靈魂撕裂的劇痛與無盡的虛弱,抬起蒼白的臉,將目光投向那幅懸浮在虛空中的畫像時,眼中卻不可抑製地綻放出熾熱而癡迷的光芒。
    畫像中的神女難已然“活”了過來,栩栩如生,仿佛下一刻就會從畫中走出。她那雙眼眸深邃如萬古星空,眸中仿佛有真實的星河在輪轉、生滅,目光所及,似乎能勘破一切虛妄與時空;幾縷垂下的青絲無風自動,輕輕拂動間,竟似在撩撥著構成這片天地的基礎大道弦律,引發周圍虛空發出細微而和諧的共鳴;周身流淌著難以言喻的清輝道韻,那是一種超越凡俗的、神聖而崇高的美感。它美得讓周圍的時空都為之扭曲、震顫,每一個細節都臻至完美,達到了穆蒙所能想象的極致。
    穆蒙一筆一劃,以魂為墨,以神為筆,終於畫出了他對神女難的印象。雖然已經夠精致,還會動,美到讓時空都顫抖,穆蒙也非常滿意,這幾乎可以說是他生命、靈魂、以及全部修為感悟的終極結晶,是他向那至高存在獻上的、最虔誠的貢品。一股難以言喻的成就感和滿足感,如同暖流般暫時撫慰了靈魂被切割的劇痛。
    然而,就在這滿足感攀升至頂點的刹那,一種更深邃、更本源的認知,如同冰水般悄然浸透了他的靈台。但他仍然意識到,這隻是一種極其逼真的模仿,非常像神女難而已,並非現實中真正的神女難。畫像所呈現的美,已然是言語難以形容其萬一,足以令日月失色,讓萬物心馳神搖,可與他靈魂最深處那驚鴻一瞥所感知到的、哪怕隻是億萬分之一模糊投影的真影相比,依舊缺失了某種最核心的、如同“存在定義權”本身的東西。那是一種無法被任何形式、任何維度所複刻、所容納的絕對性。現實的神女難,肯定更漂亮。這個“漂亮”,早已超越了美醜的範疇,是一種無法被任何概念框定的、超越了一切存在形式的終極完美與和諧。這一絲明悟,讓他灼熱的心稍稍冷卻,敬畏之心愈發深沉。
    也正是在他心緒起伏,沉浸於這複雜感悟的同一瞬間,異變——超越了個人體驗與這片狹小空間的、足以載入神域史冊的宏大異變,悍然降臨!
    那幅懸浮的畫像,仿佛終於完成了與某種冥冥中至高規則的短暫“錨定”與“共鳴”,其周身流淌的清輝驟然一變!不再僅僅是柔和的光,而是化作了實質般的、蘊含著無窮造化與至高道則信息的磅礴漣漪。一道無形無質、卻沛然莫禦的波動,以神域中心穆蒙所在之處為絕對原點,無視了一切物理距離、空間屏障、乃至不同次元維度的阻隔,無聲無息,卻又以超越思維的速度,如同水銀瀉地,又似宇宙初開的第一道衝擊,悍然橫掃過整個浩瀚無垠的神域,以及其所有附屬、隱藏、乃至已被遺忘的破碎空間與時間縫隙!
    下一刻,神域萬方,諸界眾生,無論種族血脈,無論正邪立場,無論身處何地,是在閉關苦修,是在生死搏殺,還是在沉眠蟄伏,所有踏上修煉之途的生靈,都在同一刹那身軀劇震,道心轟鳴!他們體內沉寂多年、堅如神鐵的修煉瓶頸,竟在此刻莫名鬆動,甚至轟然破碎!往日裏晦澀難明、如同天書的大道感悟,瞬間變得清晰透徹,仿佛有人將答案直接烙印於心;幹涸枯竭的修煉底蘊,如同久旱逢甘霖,被注入一股精純而本源的生命活力與道則碎片……一場毫無征兆、惠及範圍涵蓋整個神域所有修煉者的、前所未有的底蘊進階浪潮,就這樣突兀而霸道地爆發了!這是畫像真正被賦予了一絲神女難性質,引動大道共鳴後所產生的現象。它不再僅僅是穆蒙個人的作品,而是在那一刻,短暫地成為了神女難道韻在這片宇宙的一個微小投影點,一次無意識、無差別散發的“道澤普降”。
    穆蒙身為始作俑者,自然也因此受益。那席卷而回的、帶著萬千生靈突破氣息與浩瀚道則信息的漣漪,首先衝刷的就是他的身體與靈魂。雖然他永久性地失去了一部分靈魂本質,它們永久不可逆地轉化成為了畫像的筆跡與靈韻,這份代價慘重而不可挽回。但在這外部磅礴道韻的猛烈衝擊與內部因巨大犧牲而產生的某種奇異“空明”與“貼近道源”的狀態下,他此前修行中積累的諸多困惑、一些尚未成型的強大套路靈感,也被瞬間激活!無數修行上的關隘豁然貫通,前路迷霧散盡,前所未有的清晰,他甚至有強烈的預感,隻要稍加鞏固,再修煉下去,就會非常接近真正的神豪境界!這是險死還生後,犧牲與機緣交織下的蛻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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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他眼眸中剛剛因自身突破契機顯現而升起的一絲光亮,還未來得及化為喜悅,便驟然凍結,被更深的凝重所取代。因為在他因靈魂切割而變得異常敏銳的感知中,神域的數個方向,尤其是那幾個他曾交手或感知過的強大氣息源頭,幾乎在同一時間,升騰起數股比他此刻狀態更為恐怖、更為磅礴、帶著熟悉厭惡感的強大氣息!神域主人那殘魂的陰冷與不甘,趙夠膽那霸道張揚的意誌……他們,以及他們麾下的核心強者,顯然都在這場突如其來的“造化”中,獲得了巨大的好處,神域主人和趙夠膽團隊的所有人,也會突破。這“恩澤”是絕對公平的,亦是絕對殘酷的。敵人的實力隨之水漲船高,他未來將要麵對的威脅,將呈幾何級數增長!
    這,還遠不是最壞的消息。穆蒙的靈魂因之前的切割而處於一種極度敏感和脆弱的狀態,卻也意外地能夠捕捉到一些平日裏無法察覺的、源自神域更深層麵的細微波動。他隱隱約約地感知到,在那神域更為古老、更為死寂、連時光都似乎遺忘的破碎星辰核心,在一些連空間結構都趨於瓦解的混沌邊陲,甚至是在某些被強行封印、埋葬的禁忌之地……一些極其微弱、卻帶著萬古滄桑與無盡怨戾氣息的波動,如同沉眠了無數紀元的古老凶獸,被這道則漣漪輕輕拂過,竟有了一絲……蘇醒的悸動。同時,如果神域災難有什麽幸存者,他們說不定也會複活。那些本應湮滅在曆史長河中的恐怖存在,那些曾讓神域染血、讓眾生顫栗的古老亡魂,是否也會因這波及全境的本源道則滋養,而重新凝聚一絲殘念,覓得一線歸來之機?
    他畫出了心中的神聖,傾盡所有,本以為隻是完成了一次個人的朝聖與情感的寄托,卻未曾想,自己手中的“筆”,竟如同撬動了整個神域命運齒輪的杠杆。畫像在前,清輝聖潔,美得驚心動魄,映照著他蒼白而複雜的臉龐。這聖潔之光的背後,是福澤眾生的恩典,卻也可能是驚醒無數沉眠惡龍、滋養強大敵手、乃至引發紀元更迭般動蕩的序曲。他這本意為親近神女的私心之舉,竟無意間質變了整個神域的修煉環境,帶來了一場波及所有生靈的機緣與災難。這份“厚禮”,不知將為他,為這片神域,帶來怎樣的未來?
    穆蒙深深吸了一口氣,那空氣仿佛都帶著命運轉折的沉重與未知的寒意。他複雜的目光,最後凝望了一眼那幅耗盡心血、引發驚變的畫像,隨後,毅然決然地從中移開,投向了那片因他此舉而風雲激蕩、暗流洶湧的神域天地。眼神之中,疲憊與痛楚被強行壓下,取而代之的,是如萬古寒冰般的銳利,以及直麵一切風暴的決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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