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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謂池淺王八多,官小架子大!
    人越多的時候,領導越須要麵子,心坎自卑者,最須要部下的追捧來補償官銜上的不足了。
    別看這小官才是個剛入九品的家夥。在眾位七品主官麵前一副恨不得跪下舔腳的樣子,可要是給他一個耍威風的機會,那官威大的讓你覺得這莫不是哪朝的宰相不是。
    還沒等那些正經的下級官員們想出個什麽理由來讓這場鬧劇結束,這新上任的提案是一馬當先,帶著人就衝入了暗室。
    一進屋,這提案是再也沒有之前那副卑躬屈膝的樣子,腰板都不知道為何變得剛正不阿了起來。
    輕昂著腦袋,用下眼皮看著賈璉,雙手背後漏出了一塊打著補丁的官袖,顯得十分的清廉;衣服整潔,被反複的漿洗過;腰間掛著一塊白玉的吊墜,倒也有幾分的風雅。
    好一副源清則流清,心正則事正的模樣。
    兩位雜役站在身後,提著那水火殺威棒,是上黑下紅、上圓下扁。暗示這入了這衙門口,管你是多大的人物,是黑是紅不過是一句話的事,是圓是扁都的任我們拿捏。
    “下屬何人,見本官為何連個招呼都不打啊!”
    那陰陽頓挫的語調,真真的好大的官威。
    若是旁的百姓,眼前的一幕多少多少也會心虛了,奈何賈璉上輩子就不是什麽好人,沒少被派出所傳喚過,早就積攢了足夠的與官府打交道的經驗。
    但奈何那時候的賈璉還是個老百姓,依舊處於弱勢群體,主要手段還是圓滑。
    這點官威還不夠讓這老油子懼怕!
    這輩子就不用說了,完全彌補了上輩子的缺陷。身份上也不是平頭老百姓了!
    賈家榮國府雖然沒落了,但也是相對於開國勳貴們而言的!
    莫說是庶民百姓了,就是眼前這個勉強邁入官宦人家的小官而言,那都是需要他們祖孫好幾代奮鬥才能給榮國府送個禮的。
    如今的賈璉雖身處牢獄,可卻沒有了上輩子麵對官僚小吏的那份謹慎了;不是飄了,而是完全沒必要。
    眼前的組合,說白了就是一民警帶兩輔警的傳喚場麵,別看威風凜凜的,又是量身高,又是錄指紋。但連手銬都不敢給你帶,就說明了在法律上你是無罪的,他們不敢過分。
    你若是個百姓,客客氣氣的有問有答,他們走完流程也就完事了。畢竟派出所的常話就是,所謂派出所,就是托兒所,手頭屁權利沒有,我們管你什麽?也就是調節個糾紛罷了。
    奈何賈璉如今不是普通百姓了,流程都不想走啊。
    從一對水火殺威棒已經暴露了兩個差役是連入職文憑都沒有的那一刻開始,徹底讓無緣無故有了這麽一遭的賈璉壓不住火了。
    在這五軍都護府裏,連兩個帶腰刀的正經人都不敢派,還敢審我賈璉?
    組織程序你都弄錯了,你這不是給你們五軍都督府找不自在嗎?
    我賈璉要是墜馬那一刻意外死了,什麽都好說;但我沒死,我就依舊還是那個從七品的士大夫,豈是你這樣的組合能拿捏的。
    你見過那個市長被傳喚的!
    吏部沒有問話之前,連三法司都沒這個權利,你連個司法部門都不是,你憑什麽?
    賈璉橫了來人一眼,冷笑了一句。
    “哼,連我是誰都不知道,就敢來問話,莫不是被痰迷了心竅!”
    賈璉憤怒源自於他認為自己已經是個人物了,此刻五軍都督府應該派身份匹配個人物來,大家商量一下這個事該怎麽解決。
    我賈璉雖然闖了軍機,但該怎麽補償怎麽補償,畢竟你五軍都督府裏也確實有人要置我於死地,雖然沒有證據,但這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事。
    按責任劃分,也應該是四六開,我賈璉六,你五軍都督府也不是完全無辜的。
    你不能如此欺負我賈家沒人。莫說我身後的張家和孫家,就即便是賈家,雖然屁本事沒有了,但你一個賊配軍也不能說把一個勳貴子弟想怎麽了就怎麽了。
    這叫程序不正義。
    對於不正義的事,大把人願意主持正義的!
    茫茫多的禦史大夫會願意借著賈璉這事向五軍都督府問責的,不是賈家牛逼,而是壞了規矩的人要受到懲罰,他的懲罰是大家的獎勵。
    所以此刻賈璉認為的最優解就是,賈璉息事,五軍都督府寧人,私下裏賈璉擺一桌賠罪,然後大家交個朋友,沒準將來在官場上還有的互幫互助的一刻。
    可惜,五軍都督府竟然來了這一出,這可不是息事寧人的態度啊。
    這也讓賈璉的心思發生了變化。
    如今我還好好活著,五軍都督府第一沒有選擇悄無聲息的把我弄死,對外宣稱個不治身亡;二沒有選擇私下和解,將這片翻過去。反而讓一白癡帶著兩個臨時工來了這個一出。
    這有點要鋼的意思啊。
    這可不是四六開能打發的了。
    難道外麵的舅舅和表哥沒有搞定?
    此刻,是服軟還是鋼回去,就是賈璉的選擇了。
    人都是有火氣的,慫了兩輩子的賈璉,突然不想慫了;
    服軟就得讓人射一臉,而鋼回去雖然也不舒服,但終究是後入了別人,贏得了心態上的勝利。
    窩囊了一輩子的賈璉不知道為什麽突然來了脾氣!
    老子今天就要贏一回。不是為了證明自己多牛逼,而是要讓所有的人明白,我賈璉又粗又硬。
    想明白這個,賈璉站起身,撣了撣衣服,翻了翻領子,把內襯的官服衣領漏了出來,讓這個新入官場的老小白明白明白,他此刻正在幹什麽。
    “哼,我什麽身份,你什麽地位,輪到你向本官問話了!”
    那代表了七品官身的領子一漏出來,來問事的提案傻了。
    他不過是順路來送案牘的,誰也沒告訴他這裏麵關著的也是個官啊。
    先不說以下問上本就是官場的大忌,就按照本朝的律法來說,一個七品官員若真犯了事,也應該是吏部問查,然後革除功名,上報中書省視情況革除官職,再交由三法司問案確定怎麽處理。
    無論怎樣,那裏輪得到五軍都督府這京城守衛部門私下動私刑的。
    一個暴力機構染指司法程序,這要是深究那就是造反啊。
    提案隻是眼界窄,不知道這權貴之間的人情利益關係,但也是經年老吏了,犯不犯事他還是懂的。
    別管眼前這少年官員是為何被關在了五軍都督府的暗牢中,那都不是他能過問的,自有上麵的大人的打算。
    無論怎麽打算,那都不需要他來考慮!
    但此刻他這一進來就問話算怎麽回事,那就不好定義了。
    這誤會一弄,二人都向著錯誤的方麵,齊頭並進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