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喂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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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立了這麽大一個功,大人一定會好好賞你的。”
    孤生犬的語氣中滿是酸楚與無奈。作為孤狼穀唯二的兩個黑刀刺客,他與千裏追魂相處的還算融洽,不過,如果有機會,誰不想成為唯一呢?
    “我的功勞和你的相比,簡直不值一提,你吃的是肉骨頭,我也就是混點湯喝。”
    千裏追魂說的是玩笑,但在孤生犬聽來,簡直就是嘲笑。
    “不和你多說了,我還要去稟報大人,你先幫我看著這個人。”
    說完,千裏追魂給骨刀刺客使了個眼色,示意他放下花流星。
    孤生犬對千裏追魂的行為有些不解。這麽重要的事情,千裏追魂竟然不直接把泥巴帶到大人那裏去,反而是交給自己。孤生犬想不出千裏追魂究竟打的是什麽主意。
    看著千裏追魂走遠,孤生犬對守在一旁的骨刀刺客說道:“你先回去吧。”
    他要單獨問問泥巴,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我不是讓你逃到牆外去嗎,你怎麽被千裏抓住了?早知道會被你連累,當初我就就該殺了你。”
    孤生犬萬分悔恨,當初自己怎麽會想到要放這個該死的泥巴一馬?
    “他不知道我是泥巴。”
    花流星剛才看出了孤生犬的不安,他知道孤生犬在擔心什麽。
    “你說什麽?”
    孤生犬更加疑惑了。
    “千裏追魂以為泥巴已經被你殺了,所以他不知道我就是泥巴,放心吧,我不會說出你來的。”
    其實,花流星已經把孤生犬說出來了,隻是千裏追魂不相信。
    現在他被千裏追魂帶回了穀裏,無論如何他都不會再承認自己是泥巴,當然也不會再提到孤生犬。
    “你說的都是真的?”
    “是真的。孤生大人,我求求你,你殺了我吧。”
    花流星的眼中突然泛起光,他把最後的希望寄托在孤生犬身上。
    孤生犬有些猶豫,他在想泥巴說的到底是不是真的。其實他心裏也很想立馬就結果了泥巴,隻是泥巴怎麽說也是千裏追魂帶回來的,如果泥巴說的是真的,他現在殺了泥巴反而會讓事情變糟。
    “我不會殺你,殺了你我沒法向千裏解釋。”
    他最終決定不殺泥巴。
    花流星的神色漸漸黯淡,他垂下頭,腦海中除了恐懼還是恐懼,隻要一想到獨孤大人,他的身體就不自覺地抽搐。
    “抬起頭來!”
    一個低沉而又醒耳的聲音把花流星從恐懼中驚醒,這個聲音的主人正是獨孤千煞。
    花流星匍匐在大殿中,此時的他腦海中一片空白,他甚至都想不起自己是怎麽被千裏追魂帶到大殿來的。
    獨孤千煞的聲音像是有種魔力,讓花流星的頭不受控製地緩緩抬起來。
    花流星又看到了那雙令他心驚膽顫的眼睛。深陷的眼窩,從裏麵流露出的一切,都是花流星不敢直視的恐懼。花流星立刻低下了頭,將臉緊緊貼著地麵。
    “告訴我,為什麽要背叛我?”
    獨孤千煞的聲音像一把刀,割著花流星的皮肉,刮著他的骨頭。
    “沒,沒,沒,沒,沒,沒有。”
    花流星已經感覺不到舌頭的存在,每說出一個字都無比艱難。
    “沒有?千裏追魂說你要逃走,你為什麽要逃走?”
    “他,他,他,他要,要,要,要,要,要,要殺我。”
    “千裏追魂為什麽要殺你?”
    “他,他,他,他……”
    花流星的舌頭完全不聽使喚了,他的身體也開始劇烈顫抖。
    “千裏追魂,你為什麽要殺他?”
    見花流星恐懼到說不出話來,獨孤千煞問跪在一旁的千裏追魂。
    “回大人,屬下,屬下看他有問題,才要殺他,不,屬下沒想要殺他,屬下隻是警告他。”
    受到花流星的影響,千裏追魂的心裏也變得害怕起來。
    “大人,千裏,大,大人,說找,不到泥巴,就要殺我,他,他,他,他說,要,要,要,要,拿我,頂替泥,泥,泥,泥巴。”
    花流星在手上咬了幾個牙印後,結結巴巴地繼續說道。
    “千裏追魂?”
    獨孤千煞平淡地喊出千裏追魂的名字,卻讓跪在下麵的千裏追魂心頭一驚。
    他趕緊像獨孤千煞解釋道:“大人,這個骨刀刺客不正常,屬下是怕他成為第二個泥巴,所以才……”
    “我是問你,如果你找不到泥巴,是不是真的會拿他來騙我?”
    獨孤千煞厲聲打斷千裏追魂的解釋。
    千裏追魂惶恐地趴在地上:“是,屬下怕找不到花流星,回來會被大人怪罪,大人,屬下該死。”
    “你的確該死,不過,我現在還不想要你的命,你記住,人隻有一條命,不可能再死第二次,自己下去領罰去吧。”
    “謝大人,謝大人!”
    千裏追魂從地上爬起來,驚慌地跑出殿外。
    大殿裏突然變得無比安靜,花流星甚至能清楚地聽到獨孤千煞的呼吸聲。
    過了許久,獨孤千煞才出聲道:“千裏追魂的忠心是沒有問題的,他找你頂替泥巴,是因為他無能,他已經為他的無能付出代價了,倒是你,一個骨刀刺客,有什麽資格背叛我,我對你們骨刀刺客已經夠好了,特別是那個泥巴,……”
    獨孤千煞自言自語了很久,他說到了泥巴,說到了獨孤菲豔,還說了許許多多的東西。
    花流星完全沒有心思聽獨孤千煞說了什麽,他隻記得獨孤千煞說得最多的幾個字就是“抬起頭來”。
    每次他抬起頭,都會看到獨孤千煞冷冷地注視著他。隨後,獨孤千煞要麽繼續激憤地自言自語,要麽暗自傷神一會兒。
    花流星第一感覺到,他敬若神明的獨孤大人,有時看起來竟然像是一個普通的老頭,甚至他的心裏還產生一種想法:要是把這個老頭殺了會怎麽樣?
    不過這樣的念頭也隻是轉瞬即逝,先不說他殺不殺得了獨孤千煞,就算他殺得了,他也不敢殺。
    他對獨孤千煞的恐懼,不是因為獨孤千煞長得怎麽樣,或者獨孤千煞厲不厲害,而是,這種恐懼從小就刻在了花流星的骨子裏。
    “……你該死,你們骨刀刺客都該死,來人!”
    隨著獨孤千煞的一聲招呼,從殿外跑進來兩名守衛,跪倒在花流星身後。
    “把他扔進狼籠裏,喂狼!籠子就放在外麵,讓所有的骨刀刺客都看得到,告訴他們,這就是他們的下場,我會把他們一個個的都扔進狼籠裏喂狼!”
    在骨刀刺客居住的一排排石屋前,忽然有人抬來了一個大鐵籠子,籠子裏鎖著一直呲牙咧嘴的緋狼,隨後又有人扛來一個奄奄一息的骨刀刺客,把他扔進了籠子裏,並打開了緋狼脖子上的枷鎖。
    幾乎所有的骨刀刺客都注意到了外麵的動靜,他們全都趴在石屋的柵欄門上觀望。
    “大人說了,讓你們好好看看,這就是你們的下場,大人會把你們一個一個地扔進去喂狼!”
    有人在石屋前邊走邊走邊喊道。
    骨刀刺客們沒有理會那個人喊的話,他們都在默默注視著屋前的那個大鐵籠子。
    籠子裏的緋狼慢慢走近花流星,對著他的麵部聞了聞,突然頭一歪,咬在了花流星的肩膀上,見花流星沒有動靜,它鬆開嘴,又一口咬在花流星的大腿上,花流星還是沒有動靜。
    這頭緋狼應該是還不餓,在確定了花流星沒有危險後,它沒有再對花流星發起攻擊,而是走到一邊,趴在地上睡起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