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火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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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失憶前好像很強的樣子!
    染著風青色邊紋的靈氣在白莯腿部繚繞,他微微屈膝,而後奮力一跳。
    消失了?
    黃鸝有些張惶地向上望去,卻沒有在空中看見想看的身影。白莯在她的視線中徹底消失了。
    “黃鸝,身後!”
    脖間傳來噬人的寒意,耳畔響起貳叄驚恐的叫聲,黃鸝下意識地矮下了身姿,餘光中,幾縷金發晃悠悠地自空中飄落。
    可惜。
    白莯暗歎一聲,縱步躍起,脫離了貳叄的射程範圍。
    屋簷之上,陰影之中,白莯將匕首收好,輕輕揉了揉了脹痛的膝蓋。第一次施展這個術式,還是有些勉強。
    暴足。
    將靈氣加持在腿部,於天地之間快速移動,術之極致時可踏破空間而行。當然,最後一句多半是創造術式之人的妄語。但是,施展暴足的期間,確實能短暫規避掉天地力場的束縛,達到自由移動的真實。
    並且,很快,肉眼難以捕捉的快。
    然而,還是可惜了些。白莯從陰影中向下看去,俊秀男子與金發少女仍緊張地防備著他。
    暴足對於肉身的要求極為苛刻,是達到蛻凡境方能正常施展的術式,啟靈境的脆弱肉體承擔不住施展暴足的負荷,若強行施展,輕則脫力,重則骨裂。
    白莯能夠較為成功地施展出暴足,完全取決於他靈氣的特質,這一特質契合暴足這一術式,從而降低了術式對於肉體強度的苛求。
    不過,即便如此,白莯的膝蓋依然承受了不小的損耗。
    好在屋簷下的人並不知曉這一點,他們隻當白莯短暫蟄伏了起來,尋求著一擊將他們斃命的機會。
    這給了白莯修養的時間。
    靠著陰影之中,白莯有些懷念蘇言,如果蘇言在這裏,便能夠施個治愈術,或者其他什麽,蘇言總是能夠給人帶來驚喜。
    雖然不知道他那些術式究竟是從何學來的。
    不過,白莯又不希望蘇言真的在這。
    暗影組織……薑子葦……
    火石嗆人的硝煙彌漫,長刀攝人的冰冷殺意。貳叄與黃鸝的模樣在白莯腦海中盤旋。
    經曆了短暫的戰鬥,白莯的意識又清醒了一點。
    暗影組織的人不會無緣無故地出現在這裏,應該也不會無緣無故地屠殺普通人。他們是懷著目的來的,或者說,是有人指使著他們前來。
    “你不必回答,之後先生會告訴我。”
    他的第一次攻擊被金發少女擋下時,少女說了這樣一句話,而在那之前,少女在揣測他的身份。
    修行者,超能者。
    “他們是窮凶極惡的狼,永遠饑餓的狼……他們絕不會放過送到嘴邊的食物……”
    薑子葦的泣淚悲鳴之語言在白莯中浮現。
    “……這趟赴死之路我薑子葦準備好了。”
    是了。
    白莯睜開了雙眼,思緒清明。
    他們是來找修行者和超能者的,他們是來殺修行者和超能者的。雖然……白莯又悄悄向下瞅了一眼,金發少女和俊秀男子的警備仍未解除。
    雖然不知道他們口中的先生為何如此自信,僅僅隻派了兩個人前來,但是根據林照留下的信息和薑子葦的口述,暗影組織的實力是遠勝於荊玉市的修\超勢力的。
    縱然奇怪,亦不可小覷。
    微微仰頭,看著密布的烏雲,白莯在想或許我該回去通知他們一聲?待烏雲輕移,露出點點陰冷的光,白莯又在想他們或許早就知道了?
    白莯心下拿不定主意。
    他的本心,他的衝動催促著他回玉無涯,去告知薑子葦暗影組織派人前來,捕殺他們;然而他的理智,他的冷靜又在壓製著他的本心,去玉無涯許是徒勞,但眼下的男子和少女若是離了他視線,保不齊還會有普通人慘死,身為異事處的人員,他不能讓這樣的事發生。
    他又想念起蘇言,若是蘇言在這兒,他們便可以分開行動,保個兩全。
    可是,如果蘇言真的在這兒……
    暗影組織已經開始公開行動,甚至屠殺平民。當一個組織開始不顧忌普通人的生命,那麽它已然走向了瘋狂,而這瘋狂的背後,極有可能是他們的某個計劃,或是某個目的到達了關鍵的時刻。
    白莯曾經接觸過這樣的組織,也解決過這樣的事件。
    他心中有著一定的估量,如若所猜不錯,待暗影組織找到清河街的修行者與超能者時,這一片區域便會化作戰場。
    而蘇言的實力在這戰場中,還是太過危險。
    甚至,他白莯自己可能都不曬一提,這般凶惡的境地,他護不住蘇言。所以,縱使想念,白莯依舊希冀蘇言不要到這兒來。
    比起什麽荊玉市的安危,什麽薑子葦的渴想,白莯更希望的是,他的朋友,他的同事,他的身邊之人喜樂平安。在那之上,他才會去追求更高的存在。
    “嚓…嚓…嚓…”
    是輕輕踩過落水的青石板路的聲音,安靜,輕淡。
    但落在在場幾人的耳中,這輕適的聲音無異於在耳邊作響的鬧鈴,他們本就緊張的神經在這一刻崩得更為緊致。
    而最忐忑的莫過於貳叄,他聽得出這不是方才那個修行者或是超能者的腳步聲,那麽便極有可能是一個恰巧路過的普通人。
    普通人。
    他握槍的手又開始顫抖起來,他的眼神落在了那一抹燦爛的金色之上,而後掠過那金色,他看見了可怖的雪色。
    宵雪不會放過此刻路過的普通人的,而已然拔出刀的她,他沒有信心手中火石迸發的速度能夠快過宵雪揮刀的速度。
    不,準確來說,他完全不認為自己能夠快過宵雪。
    但是,不可以,他絕不可以讓宵雪揮落下這一刀。
    如若這一刀落下,她便和他一般,再也無法回頭了。
    貳叄將手中的槍高高舉起,他的手掌與槍托緊密貼合,食指緊扣著扳機。冰冷的槍械在這一刻變得無比滾燙,貳叄隻覺得手心裏握著的,是一團熊熊燃燒的火,那火焰吐舌,燒灼著他的雙手。
    無形的疼痛促使他想扔掉手中的槍,但心底的執念使得他將手中的兵器握得愈發緊實。
    血從唇角流下,不知是咬破的下唇的血,還是心中逆流而上的血。
    視線裏前所未有的清晰,若將時間倒退,說不準能捕捉到白莯彼時的身影。
    近了。
    黑色的影子近了。
    貳叄沒有猶豫。
    火光掠過了天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