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逃之夭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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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然他右眼皮開始跳起來,白君朔心裏一緊,每次他右眼皮跳動,必然有不好的事發生,放在現在這個場景,還能有什麽不好的事,定然是高建背後的人追來了。
    “快走!”
    白君朔心頭警鈴大作,心念催動,剪刀鬼王那巨大的半邊身形頓時縮回拔舌鬼王口中,接著拔舌鬼王也頓時被一股吸力卷回門洞。
    石門合攏,黑無常從石門上冒出,回到他身上。
    白君朔連忙注入法力催動黃葫蘆法器,然而他忽然一個趔趄,感到一陣熟悉的頭暈目眩。
    此時他才恍然感覺到道田在震動。
    他忙內視道田,才發現之前的鬥法中,召喚拔舌鬼王出來不過十幾息,已是抽幹了死神道田中的法力,第二次召喚剪刀鬼王,鬥法不過一息。
    然而戰後他心思都放在別處,心急如焚,沒有注意到法力流失的厲害,此時發現已是過了十息,儒聖道田中的法力也已耗盡多時。
    兩座道田此時都輕微震動起來,越來越厲害。
    白君朔麵色一變,急忙從儲物戒中掏出一個裝有速法丹的玉瓶,還是當初葉驚鴻給他的,一直沒舍得用,現在也沒什麽舍得不舍得了,徑直就往嘴裏倒。
    僅剩的幾顆丹丸下肚,道田震動減緩,直至停止,繼而在藥力作用下有法力滋生,白君朔方才鬆了口氣。
    緊接著他連忙催動新生的法力,注入黃葫蘆法器,一躍而上,在黑無常籠罩下,開啟陰間路,衝進陰間,急速飛離此地。
    ……
    他離開後沒多久,兩道身影腳踩飛舟,禦空而來,落地後,顯出一老一青。
    那老者,若是白君朔在這裏,就會發現正是第一次上山門時見過的給人看有緣沒緣的藍姓老者。
    那青年正是當日給他放行的身穿赤橙袍服的青年藍青衛。
    兩人最先發現另外兩人身上的子符印消失,結合魂簡破碎,斷定兩人已經死了,隻是不知死於何處,無從搜尋。
    正焦急時,而後又發現高建的魂簡破碎,子符印出現波動,盡管隻是片刻,但還是被他們用母符探知到了地方,於是趕了過來。
    在路上兩人合計,另外兩人遭遇不測的時間,與高建前後接近,多半三人是死在一個地方了。
    兩人落地後,目光四下掃視。
    “奇怪,方才子符印尚有波動,現在竟消失無蹤……嘶,好濃鬱的鬼氣,莫非……那三人盡皆死於厲鬼之手?”藍青衛道。
    “不對,若是死於厲鬼,子符印不該有反應才對,先前分明有子符印轉移後的波動,隻是沒有維持多久,便消失不見,當真奇怪。”他旋又否定了自己的猜測,卻也感到不解。
    老者並未說話,而是繞著附近搜尋了一圈,忽然在一處山崖上發現了兩株怪異的植株,頓時目露凶光。
    “哼,我當是什麽厲鬼,不過是為人操縱的傀儡。”老者冷哼道。
    “這兩人果然死在了這裏,隻是這是何物,竟能殺死一位八品一果,一位八品二果,看死狀似乎連掙紮都來不及,”藍青衛盯著怪異植株下的兩具腐爛屍體,大感驚異,旋又聽到老者的話,目光一動,問道:
    “爹,你是說……這其實是有人在背後搞鬼,殺死了他們?”
    “要破解子符印,無非兩種情況,一種是殺死子符印宿主的是非人生物,且未被人操控,不然即便是有人在背後操控,子符印也會印在那人靈體上,一種是某些目前我尚不知曉的玄妙手段,這世間總不缺這種手段,總有破解子符印的法子。”老者麵沉如水。
    “但顯然眼前情況屬於第一種,這是飛仙草,會主動攻擊所有活著的生物,以此寄生繁殖,尤其偏愛有修為在身的術士和妖,那人便是用的此等方法除掉的兩人,隻是不知高建是如何躲過此劫。”
    “總之,我推測那人見此法奈何不得高建,便又操控厲鬼將之殺死,後被其身上的子符印轉移至身上,遂用某種方法屏蔽。”
    “爹,你怎知,那人是屏蔽,不是破解?”藍青衛不解道。
    “他殺死那兩人,尚能用實力還未強到足以殺死兩人的地步解釋,但他若是有直接破解子符印的法子,殺高建之時,又豈會讓子符印轉移至身上,所以我推測此人必是用了某種屏蔽手段,而隻要不是用特殊手段破解,那子符印總會有重現之時。”
    “隻要重現,管他天涯海角,也能追蹤到他,不過也不能一直等,要是真被他跑遠了,要逮到他也要費不少功夫,而且時間一久,說不定就真被他找到了什麽特殊方法給破解了。”
    “這樣,你安排下去,派出家族豢養的所有散修,養兵千日用兵一時,也該是他們發揮作用的時候了,我們來時的方向沒有發現什麽可疑的人物,那人多半朝著向北向東的方向逃離,就派人朝這兩個方向搜尋即可。”
    說到這,老者麵色一獰,恨聲道:
    “打狗還要看主人,敢殺我藍家養的狗,搶我藍家財物,虎口奪食,定教他有命拿,沒命使!”
    “是,隻是爹,高建三人為何會出現在此處,莫非有什麽隱情?”
    “哼,能有什麽隱情,不過是狗養野了,有了脫離主人掌控的想法,跟他們之前那些人一樣,時間一久,就有了別的心思,這便是為何我要你每三年就換一批的緣故,說起來,這三人也該到了換一批的時候,結果卻死在了這裏,幾十萬兩白銀白白便宜了旁人,真是死不足惜。”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找出此人,挽回損失,還有封閉消息,禁止族中任何人談論此事,要是讓其他家族知曉我藍家禦下無能,被人搶了財物,還奈何不得對方,藍家名譽勢必蒙羞,隻等找出此人,必要用雷霆手段予以懲戒,方能一震聲威,令人無話可說。”
    ……
    兩人禦空離去後,離此三百米左右的一顆樹冠下,陰影中,一個由無數飛蟲凝聚的繭影隨風輕輕搖擺,這時,嗡的一聲,無數飛蟲被吸入袖口,顯露出一個黑衣青年。
    黑衣青年望了一眼藍青衛兩人離去的方向,不禁鬆了口氣,暗道總算是走了。
    他正是羅衝派來跟蹤白君朔,查探他底細的一名暗探,親眼目睹了白君朔殺死了高建的全過程。
    現在他眼中還殘留著震驚,他震驚的不是對方幹掉了一個八品一果,而是他發現了一個天大的秘密。
    這個秘密讓他好幾次差點控製不住氣息。
    這個秘密就是對方明明是儒聖道統的術士,卻能請來死神道統的術士才能請來的果位神。
    沒錯,他在羅衝身旁親耳聽見他說那人是儒聖道統的術士,羅衝總不會無的放矢吧,然而在先前,他分明看到對方請的是死神道統的果位神黑無常。
    當對方請出黑無常的時候,他還沒反應過來,但是看著看著,他忽然回過味來,對方既是儒聖道統的術士,又怎會請來死神道統的術士才能請來的黑無常呢。
    他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麽,或許是某種特殊的手段,但是他知道這個秘密非常重要,他一定要想辦法把這個秘密帶回去,告知羅衝。
    然而就在祭出禦空法器要轉身離開的時候,突然,他感受到兩股熟悉的靈場去而複返,並且死死盯上了他。
    “跑!”
    黑衣青年麵色一變,慌忙催動腳下木鳶,飛天而起,向另一個方向激射而去。
    忽然出現的兩人正是老者和藍青衛,他們離開後,忽然想起對方既然可以屏蔽子符印,那可能也有辦法屏蔽靈場,說不定就躲在附近,來個燈下黑,隻待他們走了,再離開。
    現在一看,好家夥,果然如此,此人修為八品三果,而且鬼鬼祟祟,就躲在案發現場附近,剛好能對上號,要說此人不是罪魁禍首,鬼都不信。
    “往哪裏跑!追!”
    金黃袍服老者怒喝一聲,催動腳下飛舟,呼嘯追去,殺氣滔天。
    片刻後,老者和藍青衛腳下,已是躺了一具死不瞑目、眼中猶自殘存著不甘的屍體。
    在屍體上一番摸索後,藍青衛麵色難看,老者臉色也是陰沉至極,宛如一座火山要爆發了一般,身上散發出可怕的氣息。
    因為他們發現他們可能殺錯人了,凶手還在逍遙法外。
    因為他們沒有找到損失的銀兩,也沒有在屍體上找到子符印,要說子符印被對方破解了,那可以理解,但那幾十萬銀兩呢?怎麽就不翼而飛了?
    此人要真是罪魁禍首,一直藏在附近,又怎會有時間轉移銀兩,而且藍青衛剛才還去此人藏身的地方檢查了好幾遍,也沒有發現銀兩的影子。
    所以答案隻有一個,此人不是殺害高建三人的凶手,真正的凶手早就跑了。
    或許此人隻是幫凶,還沒來得及撤退,就被他們發現了,但方才他們以為此人就是真正的凶手,於是直接出手雷霆格殺,根本不給對方說話的機會。
    現在想來,對方似乎有話要說,早知道就留他一條活命了。
    “混賬!別讓逮到你是誰,我藍慶陽定教你生不如死!!!”
    老者猛地一腳踩碎屍體的腦袋,氣抖冷。
    ……
    不說藍慶陽正被他氣得怒發衝冠,大發脾氣,隻說白君朔駕馭葫蘆法器,在陰間一路急速逃離,中途又塞了一把從識果廳兌換的速法丹。
    不知是不是因為身在萬妖山脈的緣故,以前在陰間中飛行還要刻意避開一些鬼,這裏卻沒有什麽鬼魅出現,又因為他身在陰間趕路,也沒有什麽妖獸阻攔,至少他這一路上還沒遇到過一頭能影響到陰間的妖獸,所以這一路上還算安全。
    最後確定沒有什麽人追來,他瞧準一個山壁上的洞窟,駕馭黃葫蘆飛身藏了進去。
    在清理了一番洞窟中的毒蟲後,他用僅剩不多的法力送走了黑無常,旋即盤腿打坐,開始調息煉化丹丸藥力,加速恢複法力。
    其他的都要放一邊,恢複法力才是眼下的重中之重,不然要是被人打上門來,或者被強大的妖獸發現了蹤跡,他就隻能坐以待斃。
    一個時辰後,他睜開眼,已是恢複了法力。
    接著他從儲物戒中摸出裝有虎魄丹的玉瓶,服下一粒。
    他的兩座道田一路上震動了數次,震傷了經脈,令一些經脈出現了裂痕,現在法力恢複,他第一時間要修複經脈,避免惡化,影響根基。
    半個時辰後,他呼出一口濁氣,內視兩座道田,與兩座道田接壤之地,連接著無數細密的經脈,這些經脈如同血管一般向著道田這顆“心髒”匯聚。
    但與傳統意義上的經脈不同,這些經脈介於虛實之間,白君朔雖無法內視自身,隻能內視道田,但也能感覺到這些“經脈”外接肉身經脈,內接兩座道田,書上說這些“經脈”叫道脈。
    道田若是震動過於頻繁和劇烈,就會導致道脈震傷,繼而影響到經脈,使其受損,進一步擴大,就會影響到髒器骨骼,乃至三魂七魄,既損根基,又害性命。
    而一旦出現這種情況,就要先安撫道田,恢複法力,再修複人體經脈,使經脈回哺道脈,才算是解決了問題。
    修複完道脈後,白君朔開始清點戰利品。
    將從高建那得來的儲物袋清空,地上頓時出現了一大堆物品。
    白君朔不覺搓了搓手,目光火熱。
    加上從高建那裏得來的下品黃葫蘆法器,本次他一共奪得三樣法器,另外兩件是玉如意和蒲團。
    他試了一下,都是下品禦空法器,這讓他有些失望,但轉瞬便被那厚厚一疊銀票吸引了注意力。
    他用食指沾了下舌頭,財迷似的反複數了三遍,確定是一共三十九萬八千五百五十兩,換算成因果點,約莫兩千點。
    可謂收獲頗豐,但白君朔還是猶自不滿足,一臉鬱悶:
    “怎麽這麽少,按照我的估算,高建一年少說也有四十萬兩,另外兩人想來相差也不大,即便少一些,三人加一起一百萬兩總該有的吧,為什麽隻有四十萬兩不到?剩下的一半多去哪了?難道被他們藏起來了?”
    “不,也許不是藏起來了,換作我是他們背後的人,怎麽可能放心讓他們手上拿著這麽多銀兩,即便有子符印這種東西控製他們,也不保險,所以要是我的話,我肯定會讓他們每隔一段時間上交一次,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就解釋的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