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暴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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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是你,楊錄,你殺我獨子,害我一位司長及一眾七品,此仇不共戴天,如今你承認便好,拿下他!”
    方雷冷喝,頓時便有一位六品神祇腳踩雷虎,從天而降,伸出如山大手,向白君朔當頭抓來。
    一側萬仙教一方,莫啟權有些意動,卻最終選擇冷眼旁觀,不知作何打算。
    眼看蒼穹之上,腳踩雷虎之神祇,隻手如山,雷霆閃爍,向他抓來,白君朔麵色不變,眼底有瘋狂之色湧動。
    “酆都號令,萬神鹹聽。”
    “上至九天,下至幽冥。”
    “溟泠大將,四臂三頭。”
    “顏如藍靛,總領兵頭。”
    “九獄主吏,鬼哭神愁。”
    “考召邪原,不得停留。”
    “酆都符命,急速擒收。”
    “神其聽之,應則從之,如律令,”
    “——請枉死地獄吏亞孻(nai)!”
    頭頂三炷香無火自燃,倏然而盡,化為一股如瀑白煙將白君朔身形籠罩,待得白煙卷過,身上已然籠罩起一尊右手持長劍,左手持三尺白綾,身穿獄吏差服,雙目灰白,青麵獠牙的高大神祇。
    當此神臨身,眾人不禁搖頭,不過七品果位神,如何是六品果位神的對手,無謂掙紮,結局已經注定,然而接下來白君朔的舉動卻讓眾人一驚。
    隻見他雙手再次掐動請神訣。
    “他這是要幹什麽?!”
    眾人驚疑,接著便看到那原本籠罩其身的青麵獠牙神祇身上再次騰起一股白煙。
    “——請獄神蕭何!”
    白君朔忽有明悟,張口喝道。
    嗡……
    白煙卷過,少年身上籠罩著的不再是青麵獠牙神祇,而是一尊眾人從未見過的嶄新神祇,隻見這神祇左手白碗,右手黑罐,祗服紫綬,雍容華貴,青麵慈眉。
    這神祇甫一出現,便祭起左手白碗,右手黑罐,碗中有飯,乃是長休飯,罐中有酒,乃是永別酒,碗中白飯化為一道白光,罐中黑酒化作一道黑光,黑色與白色兩道光芒衝天而起,互相糾纏,俄頃化作一道白虎玄武虛影張牙舞爪,交相輝映的斷頭刀。
    斷頭刀劃破蒼穹,在所有人震驚的目光中,斬擊在如雷山般的手掌上,如山手掌應聲而碎,寸寸湮滅,雷蛇四濺,場麵驚天。
    那位六品神祇神色一變,緊忙收回手掌,但見掌心赫然是一道深可見骨的刀痕,若非他收得及時,怕是整個手掌都要被那記斷頭刀切成兩半。
    他眼底溢出驚異,以他六品果位神,加上六品三果的修為,他那一掌雖未用出全力,但也有六品一果一擊之力,竟然被斷頭刀所傷,不由讓他心驚。
    他當真是七品一果?!剛才那是什麽?!竟然能瞬間爆發出堪比六品一果的全力一擊,他心頭震動,難以置信。
    不僅是他,天上神魔,地上閻羅,盡皆露出震撼莫名之色,隻見天地之間,少年腳踩飛舟,身上籠罩青麵神祇,斷頭刀與如山手掌相繼破碎,雷霆劃亮暗沉沉的蒼穹,鬼風呼嘯撕裂長空,少年肩坐白狐,迎風獨立,麵對漫天神魔,無懼。
    “天!生!道!田!”
    方雷一字一句地吐出,臉上充滿震撼,難以置信。
    他不會看錯的,在原有所請神基礎上再請神,正是天生道田的標誌。
    傳說天生道田萬年一遇,擁有者無不驚才絕豔,越級戰神佛,乃是常有之事,一旦成長起來,必是一方道統之巨擘!
    他旋即便是狂喜,接著又是麵色狂變,他霍地看向莫啟權,果然莫啟權呼吸急促,麵上同樣爬滿狂喜。
    “什麽?!天生道田!楊錄是天生道田!他竟擁有天生道田!”
    “原來我們都被騙了,他哪裏是什麽後天道田,分明是天生道田!”
    “難以置信,我居然親眼見證了一個天生道田!”
    ……
    不管是漫天雷神雨神,還是地上一片陰神,盡皆露出震驚之色,難以置信,原來楊錄不是後天道田,而是天生道田!
    沒有人想過白君朔其實有兩座道田,因為那已經超出了他們的認知,也許需要絕對的證據,才能讓他們敢朝這邊想。
    “天生道田!我的!誰都別想跟我搶!”
    方雷暴喝,眼中是無盡的貪婪,再不顧顏麵,親自下場,伸出擎天雷手向少年抓去。
    “你說是你的便是你的?!天生道田,我莫啟權要了!”
    莫啟權暴喝出聲,揮手間天穹之上黑雲倒卷而下,化為一隻黑雲凝聚的禽爪抓向少年。
    一方擎天雷霆巨手,一方遮天黑雲禽爪,不分先後,盡皆向著中心的少年抓去,少年宛如汪洋星海中的黑點,淪為諸天爭奪的寶物,勢在必得。
    “夠了嗎!”
    少年怒吼。
    “夠了!”
    當是時。
    一聲大笑忽然自閻羅殿中驚起,一尊頭戴烏紗帽,身穿絳紅袍,腰懸佩劍,豹頭環眼,怒發須張的神祇,倏然拔地而起,一劍斬滅擎天雷手,一劍斬滅遮天禽爪。
    “嚴世璽!”
    方雷與莫啟權大驚,紛紛暴退,望著紅袍神祇下的紅臉大漢,瞳孔微微一縮。
    方才他們那一擊,為應付另一人爭奪,暗中較勁,都用上了全力,卻被嚴世璽接連兩劍斬滅。
    “你踏出那一步了?”
    方雷驚疑。
    紅臉大漢道:“還沒,隻跨出了一隻腳而已。”
    “好個嚴世璽,不聲不響已是半步四品,罷了,今日算我認栽,來日再向嚴兄討教。”
    莫啟權麵皮一抽,知事不可為,最後看了一眼方雷,冷笑一聲,旋即帶著一眾門人如潮水般退去。
    也好,我得不到,你方雷也休想得到,不過來日方長,天生道田遲早要落入我手中,莫啟權心中暗道。
    紅臉大漢旋又看向方雷,掀眉道:“怎的,你還想留下來吃個晚飯不成?”
    方雷麵色難看,最後不甘地看了一眼被嚴世璽所請神籠罩的少年,一聲不吭,轉身帶著雷公府一眾門人離去。
    他也知道嚴世璽已晉升半步四品,如果自己不魔化,即便是他和莫啟權聯手也絕非其對手,但魔化的話,卻會打草驚蛇,壞了那位大人的布局,所以隻好先行撤退,留待以後再找機會。
    可歎他死了唯一的兒子,還折損了一位六品,及十幾位七品,到頭來什麽都沒得到,還惹了一身騷。
    但也並非沒有收獲,天生道田,我遲早要得到手!死個兒子算什麽,別說是一個兒子,便是墊上整個雷公府,隻要讓我得到天生道田,渡為魔奴,來日便能修成正果,長視久生,方雷暗道。
    接著嚴世璽一揮手,卷起少年和他肩上的白狐消失不見。
    先有白君朔暴露天生道田,再有嚴世璽兩劍退敵,閻羅殿下至九品,上至六品,盡皆震撼,此時都還沒回過神來,看著白君朔消失的地方怔怔出神。
    “小子,不逼一下你,還不知道你藏得如此之深,天生道田,嘖嘖嘖,我滴個神啊,天生道田啊,你還真是給了我天大的驚喜啊。”
    之前來過一次的那處大廳中,嚴世璽繞著白君朔走了一圈,嘖嘖稱奇,仿佛打量著稀世珍寶,一張臉都綻放成了菊花,但是眼中卻沒有一絲貪婪之色,這讓觀察敏銳的白君朔心底壓著的一塊巨石頓時落下。
    他剛被嚴世璽帶進來的時候,還渾身緊繃,充滿警惕,隨時準備豁出去,就是拚著身死道消也不能便宜了魔修,但在發現了嚴世璽並未對他露出貪婪之色後,他終於放心下來。
    這說明嚴世璽不是魔修,如果是魔修,恐怕早就迫不及待對他動手了。
    “殿主,並非弟子有意隱瞞,實則有難言之隱。”白君朔拱手施禮道。
    接著他將從葉驚鴻那裏聽來,以及自己親身經曆的關於魔修的事情告知了嚴世璽,並附上自己的一些猜測。
    嚴世璽聽著聽著,臉上的喜悅逐漸消失,麵色越來越凝重,到最後更是陰沉如水。
    “原來如此,我道雷公府、萬仙教這些家夥在背地裏幹些什麽,原來藏著這樣的驚天大秘,魔修之患何其可怕,悄無聲息,將術士渡為魔修,如此循環,這方天地豈非要淪為邪魔外道樂土,哪還有我術士活路?!”
    嚴世璽落座,麵色凝重至極,忽地他看向白君朔,沉聲道:“楊錄,你不能再待下去了,我即刻傳書天異城的師兄,讓他即刻動身前來,親自護送你去往閻羅殿總壇,如今經你提醒,方知蘭芝縣魔修猖獗,不知多少宗門淪為魔修巢穴,敵暗我明,我感到山雨欲來,此地已不安全,也怪我不了解實情,逼你暴露了天生道田,雖不知魔修為何對你如此覬覦,但想來必對其有莫大好處,既如此,你更不能待下去了。”
    “我走不開,隻能請師兄前來,希望還來得及。”
    嚴世璽旋即翻手掏出一個玉簡,注入識念,數息後,他鬆開手掌,玉簡隨即遁入虛空,消失不見。
    接著他站起身來,看向白君朔,盯著他的眼睛道:“楊錄,可是你的真名?”
    白君朔一怔,不知他為何這麽一問,但也並非不可說,於是歉身道:“楊錄隻是我的化名,我真名叫白君朔。”
    “哈哈,我就說嘛,蘭芝縣這小小的地方如何能同時出現兩個天生道田,原來那日葉驚鴻提到的人就是你,白君朔,我記住了。”
    接著他忽然露出鄭重的神色,道:“白君朔,我師從李凡祖師一脈,師尊乃是方今閻羅殿殿主夏侯騰,今有意代師收徒,你可願入我一脈,拜入師尊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