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八爺夜訪豔芳樓 趙鼇初入開眼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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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說話間,範振彪晃著膀子進了院子。
“一來就有這破事。還有吃的嘛,餓死老子了。”邊說邊摸他那凸起的將軍肚。
劉元祥趕快迎上去:“八爺,給您留了酒菜,就是有點涼了。我看看隔壁灶房有沒有人,給您再熱一熱。”
立冬時節雖然不是很冷,但是留下的一桌酒菜已經冰涼,原來紅汁濃厚的醬肘子,已經成了一個褐色的大果凍,肥而不膩的清湯羊肉上麵,也浮了一層厚厚的白色羊油。
看了看已經涼透的菜,範八爺說,“費那鳥事,走咱們外麵吃好的去。”
“這可不成,今天我當值,潘頭喝多了,一會醒了要喝口熱水,還要人應承呢。要不這樣,讓趙鼇跟您去開開眼。”劉元祥說。
這時範八爺才發覺屋裏還有一個少年:“這是誰啊?看著眼生嘛。”
“這是我那把兄弟趙集泰的兒子,前不久趙頭病死了,他兒子補了他的缺。”劉元祥介紹著趙鼇,趙鼇趕快向範振彪打了一個招呼。
“咱們可是去喝花酒,這小子毛都沒長齊吧,就去喝花酒啊!”範八爺壞笑著說。
“沒事的,這小子機靈著呢。大晚上出去,萬一您喝好了,喝舒服了,有咱們自己人跟著呢,也好扶您回來睡覺。”劉元祥回道。
“走,八爺帶你去開開眼。”範振彪知道這是規矩,雖說自己是故意進牢房過冬,可畢竟也算罪犯,出門就要有縣衙的人跟著。他拍了下趙鼇的腦袋,就大步往外走。
走到縣衙門口,昏黃的燈籠下,有個站崗的差丁看到兩個人往外走,警覺地側過腦袋,等看清來人說:“吆!八爺,這麽晚了還出去啊。”
“喏,有你們人跟著呢。”範振彪用手指了一下旁邊的趙鼇。
趙鼇暗自腹誹了一句,我這哪算官差,我這就是一跟班的好不好,你才是大爺。
他們兩人穿過兩條街,遠遠的就看到那棟夜間燈火最亮的豔芳樓,在紅色紗燈的照耀下“豔芳樓”牌匾甚是醒目。豔芳樓是葉城最大的妓院,因為毗鄰運河,多遠的美酒,多遠都美人,都能收羅到豔芳樓。有位詩人就曾經在酒醉後,趴在美人白皙柔嫩的大腿上,寫詩讚道:
豔芳十裏葉州城,胡姬依門笑酒風。
因為寫出了這句可以千古傳誦的詩,豔芳樓特地給這位詩人三月免單。每一個姑娘都想邀請詩人留宿春宵一度,以求能再寫出一句名動天下的詩句,讓自己也能芳名播四海。這也成了豔芳樓的一段佳話。
豔芳樓一共三層,底樓和飯館無差,十六張雕花的八仙桌,正中設有一台,供姑娘彈唱、輕紗曼舞之用,一般不過夜的客人都會在這裏吃喝,一邊吃酒,一邊聽穿著清涼的姑娘手持琵琶彈唱,或是扭動腰肢翩翩起舞,雖不盡興,但也算是人生一大快事;二樓是十二間雅間,一般是談生意的客商或是文生鬥詩用,關上門雅靜的很,而且每間包廂都有一個軒窗供客人欣賞風景;三樓是十間上好的客房供客人過夜留宿用。三層樓每層都是隻有一個樓梯聯通上下,每一個樓梯口都有一名夥計,以防有人逃單。正因為有這種“欲窮千裏目,更上一層樓”的設計,所以每上一層樓都要多付一倍的錢。作為男人,隻要你有錢,這裏就是歡樂的海洋。
豔芳樓門口站在一個“大茶壺”,正將一個喝多了的客人摻扶上二人抬。喝多的這主,腳步蹣跚、東倒西斜,剛一坐上二人抬,一晃動就覺得五髒廟翻江倒海,沒忍住頭一扭就開始吐了起來。大茶壺眼疾手快,一步跳回三尺遠,差一點就吐在他的身上。
“沒這酒量還逞英雄,英雄當不成,最後連狗熊都不如。”大茶壺邊說邊捏著鼻子往回走。
“二王八,你胡咧咧什麽,人家不喝多,你們這幫王八蛋怎麽黑人家錢。”範振彪罵道。青樓是花酒場,也是男人爭雄鬥財的角鬥場,一旦喝多了,往往什麽都不顧,直到把口袋裏的銀兩花光,有的熟客還可以掛賬,當然也不是隨便掛,青樓的賬房先生會根據每個人的家產狀況限定掛賬的額度。因此,一旦有人來了這花花世界,所有姑娘都會勸你多喝,隻有喝多了,把腦袋喝大了,他們才能掙更多的錢。
“吆,八爺今天不是您‘喬遷’的大喜日子。我們豔芳樓,今天早就備好了酒菜,三娘剛剛還埋怨您沒給小的們孝敬您的機會呢。誰承想您大晚上來。”大茶壺彎腰諂笑道,對於這個在yc縣跺一跺腳,就能震掉城門磚頭的範振彪,大茶壺不敢絲毫怠慢。大茶壺說完又仰起脖子,衝裏麵大聲喊道:“三娘,您盼了一天的八爺來了。”
裏麵很快就有一個三十五六歲打扮的清麗,身材婀娜的女人扭動腰肢走出來,人還沒到就聽到她嗔罵道:“你還知道來啊,我還以為誰家的野驢沒拴好,把你腦袋給踢壞了,不認識路了。”
倒是範八爺頓時如泄了氣的皮球,紅著臉,嘿嘿兩聲:“認識路,認識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