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章 上了賊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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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間屋子裏有四張床,看東北角的那張床上鋪有被褥,柳紮根就把自己的包裹放在東南角的那張床上,程秋生則把自己的行李丟在西南角的那張床上。
    等二人鋪好床,土哥就說:“喝了酒、吃了肉,肚裏脹得慌。走,咱三個出去轉轉消消食。”
    “中啊,出去轉轉唄。”紮根笑著說。
    柳紮根隨土哥走出屋子,程秋生把油燈吹滅後也走了出去。
    走出客棧,土哥就沿著胡同朝西邊走去,柳紮根和程秋生跟在他的後邊。又走了幾條胡同,土哥徑直朝北麵走去。
    走了一會兒,柳紮根感覺腳下軟綿綿的,他就問:“土哥,咱這是去哪兒呀?我咋覺得現在咱是到人家的麥地了。”
    土哥說:“走吧,兄弟。今兒晚上我領著你去見識見識。”
    柳紮根本來就喝得暈乎乎的,又加上冷風一吹,心裏就更加迷糊,他也就沒有再多問,跟在土哥和程秋生的後邊,在黑夜裏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前走。
    走了差不多有兩個時辰,他們就到了一個小村莊的外邊。
    柳紮根心想:“這是去那個財主家嗎?這個時候,誰家還不睡啊?為啥不等明兒再來呢?”
    土哥小聲地說:“別再往前頭走了,咱等一個人。”
    三個人都停了下來。
    沒多久,一個黑影來到他們身邊,他和土哥、程秋生到旁邊一起嘀咕了幾句。然後程秋生過來拉拉柳紮根的手,柳紮根就隨著他們幾個往前走,很快就來到了一戶人家的房子外邊。
    程秋生遞給柳紮根一塊布說道:“趕緊把臉蒙上。”
    柳紮根現在算是明白了,他嚇得出了一身冷汗。但事已至此,他也隻好把那塊布蒙在臉上,又把布的兩頭係在了腦後。
    “到了院子裏,能不說話就不能再說話了!”土哥壓低了聲音說道。
    土哥率先翻過了院牆,柳紮根他們三個隨後也翻院牆進了那戶人家。土哥示意柳紮根在院子裏望風,他們三個撬開正屋的房門就走了進去。
    柳紮根站在院子裏,此時他的酒醒了,嚇得兩腿瑟瑟發抖。
    很快,柳紮根聽到屋子裏有人倒地的聲音,緊接著又聽到有人低聲哀求的聲音。
    不一會,土哥拎著一個包裹跑了出來。程秋生走到院中的一個柴草垛旁邊,從衣兜裏掏出火柴把柴草垛點著,另一個人則直接翻過院牆走了。
    程秋生壓低了聲音說:“趕緊走啊!”
    他們三個人迅速翻過了院牆。
    柳紮根感覺兩腿發軟,土哥回頭說道:“你不想要命了,快點走啊!”
    柳紮根朝後麵望了一眼,那戶人家的院子裏已是火光衝天,他聽到院子裏傳來兩個女人撕心裂肺的哭聲。
    三個人連夜跑回了漯河北關,這時已經聽到了雞叫的聲音。他們來到永昌客棧的大門口,土哥敲了六下門。客棧的那名夥計披著棉襖過來給他們開門,連問都沒有問一聲,就讓他們進去了。
    程秋生把房間的門閂上,他和土哥倒頭便呼呼大睡起來,而柳紮根躺到床上,心中久久不能平靜。他萬萬沒有想到,他的好朋友程秋生竟然會領他來漯河幹這中打家劫舍、傷天害理的事。柳紮根的耳邊仿佛又響起了那兩個女人哭天喊地的聲音,他不知道,被搶劫的那一家是不是還有人被殺害。
    雖說柳紮根家裏並不富裕,但以前他的父親在周家口做工,加上他的祖母胡氏是一個接生婆,他們家的日子還是說得過去的。他的祖母和母親對他的要求都很嚴格,他從小到大沒有偷摘過別人家的瓜果,更不用說幹那些偷雞摸狗的事了。
    他想立刻就回家,但又擔心他連這個客棧都走不出去。他想,這個旅館的老板肯定和土哥這些人有牽扯。柳紮根翻來覆去睡不著覺,直到天色微明的時候,他才迷迷糊糊睡著了。
    等到柳紮根醒來的時候,太陽已經升起老高了。土哥和程秋生正在一旁說話,看見柳紮根醒了,土哥就笑著問他:“兄弟,昨兒夜裏害怕不害怕啊?”
    柳紮根沒有吭聲。
    程秋生陪著笑說:“紮根,可別怪哥哥以前沒有跟你說啊,我不是也想讓你以後過上舒坦日子嘛,以後咱就是一根繩子上的螞蚱了。日他奶奶的,昨兒個晚上這一趟買賣還不賴,土哥說了,好處也有你一份。手裏有錢了,咱在漯河玩上幾天再回家,把錢送回家一些再來。”
    紮根理都沒理他。
    土哥鼻子裏哼了一聲,然後笑著對柳紮根說:“紮根兄弟,你不用害怕,我開始幹的時候也是有點害怕,時間長了就不怕了。”
    柳紮根披上夾襖坐了起來,“土哥,錢我一點都不要,你讓我回家吧,回去我誰都不會跟他說的!”
    土哥從腰裏拔出一把匕首,把匕首在手裏晃了幾下,看都不看柳紮根,“你要是不想幹也中啊,反正昨兒夜裏我殺了他們家一個人,你如果不幹,我就說人是你殺的。”
    柳紮根哀求道:“土哥,你就讓我回家吧,我還有一大家子人。你放心,這個事兒我一輩子也不會跟別人說。”
    阿土冷笑著說:“你有一大家子人,那好啊。你家不是柳家灣的嘛,那個村離趙蘭埠口也不遠,那個地方我也管找到。你要是回到家不來了,啥時候我就到你家找你,去見見你家裏的老人和孩子。”
    紮根聽出土哥話裏的意思,他嚇得不敢再說什麽了。
    土哥得意地笑了幾聲,他走過來拍了拍柳紮根的頭,“紮根兄弟,你就把心放肚裏吧,沒事兒的。別他娘的像個娘兒們那樣,這也怕,那也怕。現在兵荒馬亂的,以前那些當官的跑得差不多了,日本人想的是占地盤,沒有人會管這些事。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你快點兒起來吧,咱一會兒去喝牛肉湯,我早就餓壞了。”
    柳紮根慢慢地穿上衣服,他出去洗了一把臉,就隨土哥和程秋生到沙河北岸一家牛肉湯館吃了兩塊鍋盔、喝了一大碗羊肉湯。
    吃過早飯,三個人就返回那家永昌客棧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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