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代號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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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同樣需要證明出自己的價值。”
    太繆的皮靴輕輕敲在灰色鋼板的地麵上,移動著腳步走開,黑色的西式外套輕輕擺動,他的背影留下這樣一句話。
    我坐在床上的身體格外僵硬,一直像塊木頭低頭悲傷了很久,才難受抬起雙眼,看向他的背影問道:“可……我究竟有什麽價值?”
    連父母都把我當成一件沒用的廢品,隨意賣給人販,甚至恨不得我趕快從世界上消失,一件被丟棄的垃圾,很難想象自身存在著價值。
    太繆走到那兩名y與m的麵具少女麵前,他手扶著自己的下巴做出一副思考的模樣,然後優雅的轉過身來,那黑白麵具上的惡魔笑容,就是他此時的笑容,道:“異能。我是看重你是異能者,才出於好心把你從人販手中留下。”
    這便是他不惜花費重金買走別人人生的原因,太繆就在站在y與m的身前,他的目光再次重新打量著我這件商品,顯出是一副沒有看走眼的滿意樣子。
    “異能者……?”我的情緒頓時吃過一驚,緊張摸索著全身,想要找出自己的與眾不同之處,就同個白癡一樣瞎琢磨,我根本沒能感受出自己超乎尋常的地方,就是一個碌碌平凡的普通人。
    我的雙眼認真注視向自己的手掌,因營養不良而有些古銅色的手掌,這分明是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手掌,毫無亮點。
    一時,不禁認為是不是這個男人搞錯了,我帶著疑惑問道:“我並沒有發覺自己的特別之處,或許是你搞錯了。”
    太繆對這個疑惑作出否認,他肯定的回複道:“no,你是一名剛覺醒的異能者,現在的能力可有可無,你或許會成為一名真正的異能者,也可能繼續碌碌無為的活下去——”
    說到此處,他磁性的話語短暫停頓幾秒,那銀冷的雙眼中掠出一抹期待的神色。
    從一開始,太繆就沒有把我當成一個人看待,一直是審視商品的目光,他微眯起眼睛繼續道:“你需要證明出自己的價值,因為沒用的垃圾隨時都會被丟棄或者銷毀。”
    最後兩個字明顯輕微咬重了字音,這個銷毀明顯是蘊含著會丟掉性命的意思,他話音含著果斷無情的意味,很明顯,這樣的情況並不是先例。
    人們花大價錢買回來一件商品,自然是想讓其發揮出自己本身的作用,如果這個商品無法達到預期的期待值,就像你進入超市買了一條魚,卻不料買到一條發臭的死魚,你會覺得失望嗎?
    恐怕聞一聞就會覺得惡心,直接扔進垃圾桶裏了吧。
    商品就是要證明出自己的價值,才能令人心生滿意,才能證明沒有花錯錢,才能使得人們更加珍惜這件商品。
    於是,我必須在對方感到失望與遺憾之前,證明出自己的作用與價值。
    “價值嗎?”
    我嘴裏低聲喃喃重複著太繆所說的價值,內心同樣感到一陣發冷,是冷得深入骨髓,或許這將會是我唯一能活下去的資格。
    從被父母拋棄的那一刻,從漂洋過海來到這裏的那一刻,從落入這名男人手中的那一刻,我的前途隻剩下一片灰暗,就連眼下能否活下去的資格,都需鑒定是否有價值。
    太繆沒有理會我消極陰鬱的態度,他反而興致衝衝地用指尖托起m少女的下巴,少女沒有反抗與抵觸,她就像是一名隨意他人玩弄的玩偶,任由太繆撥弄。
    太繆沒有轉來視線,他對我發出充滿期待的聲音:“y與m都是我最滿意的傑作,我也希望能把你培養至同她們一樣,令人聞風喪膽的殺手。”
    盡管心裏早就有所準備,可能是進入了某非法組織,但當聽到殺手二字時,心弦還是不由震驚撥動幾下,臉上一樣冒出慘白,殺手自然是以殺死他人為生,我的後生將會踏上一條黑暗的道路嗎?
    可現在,自己又有什麽資格拒絕,我隻是一件被拋棄的垃圾,被別人買入手中的商品,未來、人生、回家與自由什麽的,全然失去了瓜葛,我隻能聽命行事。
    就連此刻活下去的資格,也是由別人來決定。
    “嗬哈哈……管他什麽都好,隻要能活下去就行……”
    我再度嘲弄一笑過後,就把煩躁思緒的腦袋放空,既然已成為被他人掌握生死的商品,我還不如考慮該如何發掘出自己的價值與作用。
    當前,活下去,才是我該關心的。
    見我沒有反抗,也沒有生出抵觸的情緒,已是非常漠然的接受現實,太繆很欣賞這一份識趣,他在麵具後麵的笑意很濃,是別有深意的笑容,仿佛這背後,還隱藏著不為人知的秘密。
    太繆讚賞有加的道:“你倒是看得很開,確實隻有看清形勢與隨波逐流的人,才能把握住苟延殘喘的機會。”
    倘若我一開始就生出反抗或許抵觸的情緒,太繆便會動用強硬手段進行洗腦,現在這般死心塌地的接受事實,他很滿意這個結果。
    太繆似乎想起了什麽事情,他從m的下顎收回挑弄的手指,看向我友好說道:“我有預感,你必定能證明出自己的價值,為了祝你好運,也為了方便稱呼你,不如先給你取個代號吧。”
    任何事物都有一個稱呼,如果沒有一個名稱,的確不好使喚人。
    太繆因出於看好與期待,興趣一時使然,若不然,他根本不會感興趣,更不會在還沒證明出價值前,就決定取“名字”,顯然是看出我不會讓他失望。
    太繆的眼光一向如此,他自認看人很準,認為眼前的少年必然能符合他的期待。
    從醒來時起,我的腦子就是空白的,忘記了過去,也忘記了名字,太繆作為商品的主人,當然有權利為商品取一個新名字,無論好聽與否,我沒有拒絕的權利。
    太繆看似是在沉思,他在想該取一個怎樣的代號,經過短暫的深思熟慮,最後卻如同隨口給一隻流浪狗取名般,他隨意開口道:“不如,直接叫k吧。”
    太繆對自己的品味感到滿意,連連咋舌稱讚幾下,顯然不是在開玩笑。
    我則是黯然神傷的沉默了下來,不甘這種被人擺弄的人生,最後緊握的拳頭還是無力鬆開,隻能默然去接受這個不能稱之為名字的代號,我喃喃低語:“k嗎……我會記下的……”
    根本不用去記住,當太繆說出k的那一瞬間,這個沒有任何感情的字母,已經深深刻在心底,好比心髒的血液遊走全身,大概這一輩子都不會忘掉,這個被賦予新生的烙印吧。
    沒錯,當接受代號k的那一刻起,我的種種過去,就此死去,隻剩下往後不知會走向何方黑暗的身份k。
    “盡管你讓人期待,但還是讓我來鄭重介紹一下,我最得力、最看重的殺手工具y與m,這兩位與半吊子的你不同,她們從小便是被我一手親自栽培而出的殺手,是我今生最滿意的傑作之一。”
    太繆從m下顎移開挑逗的手指之後,文雅移步來到另一位女性麵前,他在y頸部張開手掌,像是單手捧著y那副黑色的麵具,他眼底滿是驕傲的神色,親手培養出最頂尖的異能者,這點無疑使他很驕傲與自豪,正是興奮著對我介紹兩人。
    y與m兩個字母,從太繆嘴中吐出,那是在訴說一件完美與優秀的工具。
    我很明白,她們應該與我一樣,都是失去自由與人生的人,且沒有名字,唯有死物的字母能夠稱呼,從太繆話中得知,她們從小就被當做殺手培養的嗎。
    如此說來,兩人站在一旁始終是位看客,靜靜冷眼旁觀著,未曾吐露半句話,我至今還沒聽聞她們的聲音,她們確實像極一件純粹的工具,眼神裏看不到一絲情緒浮現,仿佛是凍結的湖水,冷徹透底。
    “如何?你或許會成為下一個令我滿意的殺手,也可能會半路夭折,可我還是更期待前者。”
    哪怕任由太繆的手指隨意挑弄,她們眼裏依舊隻有一層可以殺死自己情緒的冷酷,因為她們是一件收到命令或者指示時,才會做出行動的工具,太繆沒下達任何指示之前,她們就宛如一台沉睡的冰冷機器。
    即使無聲站著,也掩飾不住冷冽逼人的寒氣,麵具下的雙眼仿佛一雙寒冰寶石,散發出極為漠視的寒芒,身軀不經意間透露出冷血的殺氣,簡直是在扼殺空氣的靠近。
    哪怕麵對日後可能會成為同伴的我,她們也沒有一副歡迎的意思,光是對視,就讓我感到一陣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