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一連串的變故並非全是意外，獲得的戰功也比最開始承諾的高非常多，至少李長思結丹之後的一些準備可以開始做了，但他依舊很不滿。
    “如今不知道多少妖修盯著咱們，一員未損的戰績實在是太突出了，以後會非常艱難，哪怕隻是守禦一方。”
    李長思不覺得妖族會沒有興趣抹殺人族未來，這萬妖山本就不是他們的世界，在這一片片奇特的環境中到底有多少暗手是反攻階段才會啟用的他也不清楚，一次次的清查並不能讓他安心，總有些特殊手段是查不出的。
    “不知哪位師兄能有渠道補充一些實際的東西。”看似沒有指定詢問對象，但矛頭直指劉川。
    劉川聞言也隻得苦笑，哪怕他是化神宗門天驕，也總有些事情無可奈何，比如麵對其他人消耗一空的底蘊“我也不清楚上麵具體如何決定的，但命令已經下達，盡力而為吧。”
    對於此李長思也很無奈，他現在離油盡燈枯還差的遠，但自己的這群隊友如果不能獲得充裕的補給，對於己方戰力影響太大。
    其他人戰鬥到底的決心現在還有幾分誰也不知道，到底是不得已而為之還是甘願冒險，這兩者爆發出來的戰鬥力是決然不同的。
    之前這群隊友看似作用不大，但失去他們的協助之後戰局會非常艱難，何況現在的守城戰，李長思不可能一人獨擋全局所有攻勢，總有一些地方要分出去。
    “現在最重要的還是這若大疆禦中我們無法親至的防線，一旦守不住，多線夾攻之下誰也扛不住。”
    劉川也點頭表示讚同，目光看向遠方“可除了關鍵節點冰原，其他幾個地方並不是必須節節擊破的，我們無法獲悉妖族的打算。”
    “放棄還是...”劉川的想法很直接，哪怕這樣風險很大，也總比被各個擊破強。
    “分兩個節點吧，我去守一個，這裏交給你。”
    “其它的全部摧毀，我記得李師弟不缺這種手段吧？”
    雖然感覺辛苦拿下的目標再被自己親手摧毀虧的慌，但李長思還是收攏了其它幾方地域的所有修士，全力在冰原之外構建起一座巨城，目的就是讓妖族不得不分兵防禦後方。
    劣勢也很明顯，一旦冰原失守，無法相互策應的自己就算是深陷敵營大後方了，到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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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冰原外圍隨意選了個地方，絕大部分的駐守修士已經被召集，動用一切資源在建造宏偉的巨城，外觀是不重要的，其中密密麻麻的層層法陣和禁製才是根本。
    這件事其實早在攻占冰原之後就該去做，但那時候他們並未獲得這片戰場上的最高指揮權，一切都隻能按照既定方針去走，這耽擱了不少的時間。
    至於之前好不容易建設完成的在先鋒城之外的守禦陣地就隻得放棄了，按照李長思和其他人的決議，動用海量符籙布設大陣，在開戰之後一次性引爆，對可能路過的妖族大軍能造成一點傷亡是一點吧。
    他們的防線與外麵無窮無盡的妖獸海洋形成了鮮明對比，是的，妖族大軍的先頭部隊已經開拔。
    隻是決戰之時未到，妖族卻隻得看著他們加固防禦而無法采取任何措施，說到底他們的戰場隻是高天之上化神真君賭局的延伸而已。
    獸海中沒有一點聲音發出，哪怕是平常有事沒事就喜歡嚎叫的巨獸也保持了絕對的靜默，妖族日久的研究讓他們對這些下位妖獸可以做到完全掌控，現在還沒有看見影蹤的妖修也不知何時才會登場，攻守易勢之後他們真正的精銳也該盡出了。
    烏泱泱遮蔽天光的飛鳥連天空上的雲彩似乎也在退避，整個戰場靜的讓人害怕，這種物理手段隔絕一切內外的方式真的很實用，李長思想不到任何方式去避免。
    更加令人恐懼的是，不管從哪裏看，他們這所謂的巨城，就如同汪洋之上的一葉扁舟，隨時要被波浪淹沒。
    李長思早就和劉川失去了聯係，他發出的最後一道命令是讓還在外的一切修士向劉川靠攏，那邊還有餘力外出接應。
    說是決戰時機未到，但非故意的切斷聯係你又能怎樣呢？和他們講道理嗎。
    先鋒城之中最高的莫過於城中一切法陣的總樞紐，李長思一身淡青法袍靜立，手持令箭，眼神盯著遠方看不到盡頭的獸海。
    而在他的身後，萬餘修士在忙碌著，在這裏的築基同道有足足三萬五千，各式傀儡道兵數不勝數，但李長思依舊無法保證自己可以守住這裏三十三年。
    他們能用來守禦的力量比妖族多，但妖族能用來進攻的力量比他們防守的更多，每一次較量都是不公平的，這一切都源於真君們的考量。
    “怎麽打？”
    一道滄桑的聲音自身側響起，隻傳入李長思的耳中，這是分派給他的督軍，防止那些同道不聽話，也防止他不聽話。
    李長思聞言隻是歎了口氣，淡淡回了句“兵來將擋，盡力而為。”
    “這樣真的能行？”
    “不行你又有什麽辦法嗎？”李長思並沒有對出現在他身側的老者客氣，一個不能幹涉戰局的結丹修士罷了，在真君的布局中大家都是螻蟻，沒人敢在這時候計較有的沒的，在這種時候也沒什麽必要太壓抑，釋放釋放情緒大家都理解。
    身側毫無氣勢的老人仿佛一個即將入土的普通人，皺紋密布的麵容看起來很是和藹。他的另一要職是護持這些天之驕子走出萬妖山，不過這一點除了他和幾位真君外沒人會了解，現在眼前的小娃娃發發脾氣他還真沒放在心上，漫長的歲月中能讓他放在心上的事真的很少。
    “那就依你，妖獸作為第一波攻勢的必然選擇，悍不畏死的它們可不是太好處理。”
    “除非它們也有前輩這等層次的存在，否則影響不了什麽，對於之後的安排無關大局。”
    李長思的語氣中充滿了自信，蹉跎也好，猶豫也罷，戰爭馬上來臨的時候這些都要拋棄，作為主將決不能有不自信的表現，在這種時候自負都比過謙的好。
    “不過...這次應該沒有不該出現的人出現吧？”
    “放心，我去看過，不會有。如果他們犯規，我也是能活動活動的。”
    “那就好，還得辛勞前輩防著這個萬一。”
    李長思轉身行了一禮，輕重緩急他分的清，發脾氣的時機要把握好，傳達不滿和讓人感到厭煩的界限並不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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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中令箭向天一指，赤紅光束直擊雲霄，讓戰場雙方所有的生靈看見。
    “起陣！”
    堪稱明牌的布陣過程也真沒什麽好藏著掖著的，明刀明槍的擺開車馬對上一場是唯一選擇。
    光束之後，一道飽含殺氣的吼聲自虛空響起，安靜到有些詭異的獸群在此時恢複了一切活力，此起彼伏的吼叫遍及四野。
    難以數計的法陣在此時靈光驟起，不記消耗的將攻擊向著對麵的巨獸揮灑而出，法陣所用的所有消耗都是計入日常物資的，己方所獲補給完全足夠如此鋪張。
    一道道刺目光柱湧入獸群，綻放出一片片血光，好不容易出現的空白卻又頃刻被後續獸群覆蓋。
    與此同時，獸群中也開始回擊，五行術法連綿不絕的先鋒城屏障之上澗起一陣陣漣漪，有些突出的甚至能讓漣漪經久不絕。
    令旗揮動，法諭下傳，攻擊開始朝刻意方向傾斜。
    “拿命堆啊，這些小妖還真是讓人無奈。”
    看著偶爾發出一道特殊攻擊的獸群，李長思明白那是要妖修主持的戰陣，統合妖獸的攻擊所達成的。
    自己人的反應很快，奈何這種戰陣組建要求不高，剛剛築基的小妖就完全夠了。不打不行，但打起來又沒完沒了，這就是人數居於絕對劣勢的一方必須接受的輪戰。
    想了很久，李長思還是想不出什麽好辦法，隻能利用紫雲身神通去盡量點對點清除這些威脅，不至於在這方麵消耗太大的精力。
    “你應對的很好了，其他人大多都不如你。”身側蒼老的聲音再度響起。
    “你這算是安慰？告訴我現在戰場上己方處於大劣勢？”李長思對於這種安排還是頗有異議，他選擇服從不代表他就認為這種安排是沒問題的。
    果然，不知道如何向他解釋的護道人在這句話之後就沒了聲息。
    他心裏沒底，跟隨他的一眾修士心裏卻有點底，這個底就是似乎萬事盡在掌握的李長思，一切的一切好像都沒有超出他預料的時候。
    李長思了解這種對自己奇怪的信任，從進入萬妖山之後自己的表現讓他們對自己很信任，但至少在暫時來看這是好消息，唯一的弊端也許是自己有個萬一這些人容易直接崩了吧，不過真到那時候這一切又有他李長思什麽事呢？
    不過這都是很久以後的事了，剛剛開始的戰鬥還無法對層層禁製籠罩的先鋒城造成任何影響。
    他們在法陣禁製上的造詣比妖族高深得多，哪怕隻用了很短的時間，先鋒城的堅韌程度卻不會比妖族經營日久的據點差分毫，甚至猶有勝之。
    自認為天資卓越的李長思麵對此時的景象沒有絲毫辦法，看著汪洋大海一般的妖獸群，他完全不認為脫離法陣的自己可以生存下去。
    以一敵十敵百乃至敵千敵萬他都不懼，充裕到極點的符籙儲備和特殊的符陣讓他從不懼圍殺，可這一眼望不到頭的妖獸海洋真不是可以單打獨鬥的，同階之中他還沒有殺人如割草的能力。
    再說...就算是殺敵如割草，這麽多草，累也得累死。
    天賦決定了很多事，但這個數量真不是天賦可以彌補的。
    修真界的戰鬥從來不是簡單的數量加減，悍不畏死的妖獸又不會有營嘯，那是真得殺幹淨才能解決。
    “其他人到底是怎麽抗住的？”李長思想不明白，總不能真的讓他們送菜吧。
    自己這些人確實不會被真君們放在心上，死也就死了，可他們的賭局總做不得假吧，這不是認輸之舉嗎？
    實在是想不明白啊...
    所有人都在忙碌著，好不容易得空也是馬上開始調息，沒有一個人在此時像李長思一樣悠閑，但也沒一個人承擔的風險和他一樣大，一旦城池失守，他就必須要頂上去，衝在最前方。
    他要想辦法延遲那一幕的到來，神通之中自己力竭的畫麵真的讓人記憶深刻，哪怕看不到力竭之後的結局，但不用想也知道結局是什麽。
    和做攻的時候期待戰局出現變化不同，現在的李長思一點也不希望任何變化出現，就這樣和妖獸耗到天荒地老，耗到戰爭結束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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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冰城，矗立在冰原之上的宏偉巨城，建設的比先鋒城更加堅固，它也將麵對更加凶猛的攻擊，或者說正在麵對。
    憋屈了很久的妖族在能發揮己方優勢的時候，絕不會有絲毫留情，無數光流接連轟擊著冰城，抽取冰原寒氣用以防禦的大陣在發揮著作用，但為了防止這其中可能存在的暗手，冰原和冰城其實是隔絕的。
    冰原中詭異的精怪劉川直到現在還是念念不忘，他不覺得妖族的手段會如此簡單，這樣好的地利就這樣讓渡了？
    冰城中，劉川和李長思一樣居於高處統攬全局，除了他沒人有資格做這件事。
    湛藍色的冰原不知何時呈現一種透明的血紅色，嘶鳴不斷，時時刻刻都有無數妖獸被消磨的戰線，二者相加讓人不自覺的對前路生出一種恐懼。
    但劉川最擔心的反而不是這些，哪怕冰原被血色侵蝕這件事很不尋常也一樣，他從來就沒有把冰原當成依靠過，必要時刻這都是可以舍去的，將戰線維持在一個範圍即可，冰原不失說到底是為了後方安全，冰原據點本身能否守住隻是個添頭。
    “李師弟，你可要撐住啊...”他最憂心的正是李長思負責的戰線，一損俱損一榮俱榮的場麵讓他在見到妖族如此凶猛的攻勢之後不由得為李長思擔心。
    李長思的守備力量和準備都是不如他充裕的，冰原本就是最高層決定的重要節點，守備力量絕對充足，先鋒城卻是臨時增設的，哪怕從冰城抽調了部分力量，劉川依舊沒有充足的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