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道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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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源道離開後,李長思的生活再次平靜下來,這才是接下來百年裏的常態,波折總會過去。
    從白清州來了之後,李長思要做的事就少了很多,每天早起喝茶,偶爾到城裏轉轉,扯一扯閑篇。
    偶爾靈感來了,再去為他的結丹大業添上兩筆,這就是他要做的所有事了。
    至於清理一些可能擾他清靜的宵小,這從未被李長思放在心上,甚至還沒有酒樓今天鹽放多了來的讓他惱火。
    這些年做生意不能說賠,卻也積攢了尋常煉氣散修想都不敢想的財富,畢竟他這算是無本的買賣,繪製一階符籙對於今天的李長思而言真就是一念而已。
    很多事情都是這樣,你費心勞力都不敢奢望的,隻是別人一句話,甚至一個念頭就能輕易得到。
    這也是為何各大宗可以給弟子提供海量的基礎修煉資源,這真的不算什麽。
    所謂堪比三階丹藥的築基丹,對於化神真君而言,隻憑借靈氣也可以匯聚出海量,而且沒有絲毫雜質。
    說到底,靈藥也隻是靈氣的另一種體現形態而已,大多丹藥是用靈植煉製的,自也脫不開靈氣的根本。
    所謂天地造就的微妙變化,對於大修士並不算什麽,高屋建瓴之下靈氣怎樣滋養著靈藥,靈藥又發生什麽變化到最終煉製成丹,都是可逆的。
    可逆就意味著直接用靈氣成丹並不是空想,這是各大宗的研究方向,怎樣無需動用化神真君也可以做到這些,是當下大變之局的必然需求。
    無論是靈境的普及,還是靈氣成丹的鑽研,都是一切保守勢力所無法容忍的,哪怕明知道青天域麵對前所未有的挑戰也一樣。
    思維慣性很難改變,固有利益極難動搖。
    所以他們的帶頭人觀天閣被圍殺了,哪怕和妖魔合流也沒有避免覆滅的結局。
    妖族的萬妖山之殤後,就被打斷了脊梁骨,不足為慮。
    魔道從未和人族的利益一條心,在他們看來人族是魔道的附庸,人族應當為魔道而存在,這和正道認為一切都隻是人族的延伸截然相反。
    魔道源頭天魔宮被中元宗堵在祖地不得外出半步,與正道直接接壤的聖霧門也被乾元道宗壓的死死地,四大魔宗以平其二,再解決其他兩個就可以安心發展了。
    誅魔殿正在為此而奮鬥,斷天山和崇聖宮在苦苦支撐,但解決完萬妖山騰出手來的霧雲山也不會坐視,金劍宗宗主近來也頻繁在誅魔殿活動,離參戰也不遠了。
    這是通過給李長思的戰報,白清州整理出來的信息,獲得靈境之後,白清州知道了很多現在為止還是秘辛的消息。
    也漸漸地理解了李長思之前斬草除根的舉動,雖然還是有些不忍心,不過卻不會因此手軟了。
    “先生,這裏麵我怎麽沒看見問道宗,他們不是現在的第一大宗嗎?”
    白清州這個問題他還真不好回答,這是機密。
    “他們是總預備隊,如果動了,青天域危矣。”
    這句話很中性,白清州以為他說的是問道宗作為正道麵對妖魔的總預備隊。
    實際上並不是,妖魔沒這個資格,如果問道宗上場,絕不會打的如此拖遝。
    不光問道宗,還有霧雲山的陣法宗師,天上山更是舉宗搬遷,包括現在才出動的金劍宗,都是總預備隊,作為抵禦域外可能存在異變的總預備隊。
    沒人知道青天域和其他幾域到底何時聯通,為了防止可能的意外,正道最多的力量其實放在了青天域邊緣,對抗妖魔的重要性在其次。
    如果不是苦苦交涉,甚至做出讓步,妖魔也不願意放下過往去駐守一方,何至於如此。
    當然,這個是正道的說法,實際上又是另一回事,你讓人家拋棄祖地跑到世界邊緣去鎮守一方,這現實嗎?
    但不這樣,正道又如何相信他們不會在背後捅自己一刀,隻要青天域今後麵臨的敵人是可以交流的,這種可能性就不會小。
    ......
    距離李長思來到若陽,已經過去了整整兩百三十年,當年一同做生意的老人沒幾個了,他也成了若陽頗為名望的老修,有些小事沒必要找城主府的,甚至會讓他決斷。
    當然,更多的人是感興趣他為什麽駐顏有方的,兩百多歲的煉氣修士還是中年模樣是難得的。
    鋪滿桌案的空白符紙,在這些年的辛勞下,也終於填滿了大半,按眼下的進度,再有幾十年就能完成了。
    “亂紛紛,擾人清夢。”微閉著雙目的李長思嘟囔一句,再清淨的地方也逃不脫人世紛擾。
    今年的雪格外的大,要不是若陽是修士之城,就這樣的情況遲早得成雪災。
    就這樣,天府閣也比往年多賣了不少的火符。
    李長思早在雪剛一落下的時候就知道今年的冬天不會太平,不過找不到著手幹涉的方向,也就隨它去了。
    從剛剛入冬開始,雪花始終慢慢的從天飄落,從未停歇過,城主府清理積雪的法陣一直在全力運轉,這才讓城中未被積雪掩埋。
    這也直接導致一個結果,若陽特意遣人將各地凡人聚攏了起來,護佑著他們在這個冬日活下去,這給若陽城這個不大的城池增添了不少負擔。
    不過明白唇亡齒寒道理的商戶,也給城主府提供了不少支持。
    在這場落雪中,蘊藏著一絲若有若無的魔氣,這魔氣來的淺淡,很難察覺,魔氣的最深處還有隱約的妖氣。
    這場雪覆蓋範圍不算大,約有十萬裏方圓,若陽不幸的地處核心。
    靈境的傳訊之中,還有赤明令的特殊渠道,都告訴李長思這件事上麵已經知道,正在尋找源頭。
    這是若陽這種地方地處絕靈之地的弊端,這些地方很少有大宗的觸角涉及,除非有真人之尊親臨,否則短時間無法查到什麽。
    但在這個亂世之中,能抽得出元嬰真人的勢力真的不多,在事態嚴重到一定程度之前,真人不會插手。
    監察天下的化神真君沒有發話,也足以證明這隻是妖魔慣例的破壞罷了。
    被擾了清夢的李長思看了看赤明令裏的消息,沒想到很真查出點眉目來了,意外也如期而至。
    距現有的情報顯示,妖魔是拿自家一尊隕落的真君遺骸來做這樣毫無意義的事,目的也僅僅隻是給正道在大後方添點亂。
    看樣子這件事似乎真的隻是小事?這當然不可能,一尊真君的遺骸價值何其之高,怎會用來試探,其後必然暗藏深意。
    “看來是不用瞎猜了,真給麵子啊。”就在李長思沉思的時候,仿佛是福靈心至一般的望了望遠遠的天穹。
    此時的天空烏雲密布,四射的電光刺目地綻放,讓人喘不過氣的威壓伴隨降臨。
    此時的李長思在幹什麽呢?自然是接著喝茶看戲,你不能指望他這個築基小修士去摻和涉及到化神真君的滔天禍事吧。
    天命主角都不敢做這樣的傻事,化神真君可是自成一派的宗師,氣運在他們看來隻是靈氣的另一種體現方式。
    故老超脫者的遺留他們無法更易,但所謂運去英雄不自由這一點在真君的身上也是永遠不會存在的。
    也不出他所料,在威壓出現的同時,一道道清光從各地升起,形成一道巨大的屏障將各地有人族聚居的城池盡皆遮蔽,讓其免受雷霆災劫。
    手一揮,店門關閉,招呼剛去城主府聽講的白清州自去歇息,天塌了個高的頂著。
    白清州回房之後。李長思看了眼前方的空地“非請自如,非君子所為。”
    “長思這話可就讓我有些傷心了,怎麽區區百多年未見,就如此見外了?”熟悉的聲音傳來,熟悉的身姿走出陰影。
    “長思拜見真人,不過你這個多少有些嚇人。”微微一禮之後,李長思還是對於詠銘真人這把他嚇得心裏一突的行為表達了不滿。
    詠銘真人哈哈一笑,手中的拂塵輕掃,拂去了李長思心頭的燥鬱。
    “這場雪確實不凡,我記得你察覺的非常早吧,也中招了?”
    “剛剛發作,失了警覺。”畢竟是真君的遺留,察覺到足顯不凡,想要做什麽就力不能及了。
    “你不好奇我來做什麽?”
    詠銘真人還是一如既往地隨和,和他相處很舒服,如果修為差距不是這樣的大,那就完美了。
    “不好奇,知道多了不好。”李長思誠實的講述了自己的看法,畢竟他勢小力微的,不想被動摻和進去。
    “那就不跟你細說了,總之,這件事由我來解決。”
    李長思上下打量了詠銘真人一眼,他從不知道這位如此自負,一個結嬰沒多久的真人,就敢說解決涉及真君的布局。
    “不信我?”看著李長思狐疑的眼神,詠銘真人也沒有解釋,李長思不想知道太多,那就按他的意思走吧。
    對於這個給了他不少驚喜的小修士,詠銘真人給予了充分的尊重。
    走出店外的二人看著大雪紛飛的天穹,對視一眼之後,其中一人的身影融入漫天風雪散去。
    “希望你一切順利吧,我少有的道友。”這裏的道友指的是誌同道合之友人,獲得李長思如此評價的,目前僅有詠銘真人一位。
    外麵的雪,更大了,嗚咽的風聲,肆虐在天地之間,讓在小院飲茶的李長思心中頗為煩躁,這次沒有外力影響隻是他個人的感觸。
    閉目半夜也沒有靜下心神,索性走到巨大符籙之前,拿起符筆卻又停下了動作。
    伸出雙手打出道道法訣,沒有絲毫靈氣波動的符籙在這時傳來一股奇特的韻律,一陣陣難以察覺的波紋在向四周擴散。
    李長思的嘴角開始溢出鮮血,他沒有理會,繼續施展玄妙術法,這波紋將整個若陽城覆蓋。
    所有生靈在這一刻都感覺心頭的陰霾似乎被一掃而空,但卻又找不到源頭,隻能歸類為錯覺。
    但到了第二天,這種錯覺實在是太普及了,也隻能認為是上宗手段了,畢竟若陽城上空的風雪停了。
    “先生?先生?!”
    白清州叫了一聲,李長思才緩緩轉醒,昨日夜裏他有些衝動了,用未完成的符籙去做完成之後也要花大力氣才能做的事,代價就是符籙完成的周期怕要再延一延了。
    “先生怎麽了?”白清州還從沒見過李長思這樣的走神,他並不認為李長思此時是昏睡了,這是對方長久以來給他的印象。
    “無事,有些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