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八章 國別一換,儒臣就變得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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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貴這時候忍不住笑了。
    他就知道金獻直會是這樣的反應。
    因為他很清楚,如今的李氏朝鮮也是一個文官專政的儒係王朝。
    這樣的王朝,基本上都是對內重拳出擊,對外奴顏媚骨的。
    看看文官專政的宋就知道了。
    再富足那也隻是一隻肥羊而不是一頭雄獅。
    如今的李氏王國也是一樣。
    對於這樣的文官專政的儒係王朝,在張貴看來,不使勁壓榨簡直就是對不起曆史給予的機會。
    所以,金獻直作為一名儒臣文官,肯定不會不懼一切地要求斥責大明,寧死也要維護自己國家的利益。
    金獻直很清楚,大明如今已經慢慢恢複國力,走向中興,他的國家也得罪不起。
    另外,金獻直更加知道,自己這些儒家文臣在自己國內能壓製武將,甚至壓製國主與貴胃,讓自己文官專權,本質上就是因為自己這些儒臣在無限拔高大明這個宗主國的地位,讓國內人相信大明之所以強盛就是因為崇儒重文。
    也就是說,自己這些人必須捧著大明,說大明的好話,也必須讓大明願意支持自己這些在朝鮮的士大夫,才能保證自己這些士大夫的權力。
    至於國家榮辱利益,與士大夫的權益相比算的了什麽。
    因而,金獻直也就沒有表示不滿,而是很恭敬地承認自己朝鮮失德,沒有及時奉命歸還鹹州。
    劉宗周對金獻直的回答自然很失望。
    因為金獻直這樣回答,無疑證明他剛剛說的話都是錯的!
    “明明是我大明失德,你怎麽能說是你們自己失德呢。”
    劉宗周心裏那個鬱悶,他現在真恨不得上去揪住金獻直衣領,仔細問問他是不是腦子湖塗了。
    “陛下!既然金使臣都這麽說,臣認為,這說明朝鮮還算知禮的,如此,倒也不至於兵戈相見,依舊可維持現有的關係。”
    陳子壯這時趁熱打鐵地跟著說了一句,且瞅向了劉宗周,問道:“劉總憲,如今藩邦使臣都如此說,想必你也不會再有異議,而繼續逼著陛下不理睬成祖舊諭,而任由鹹州由藩邦領之吧?”
    劉宗周則不甘心認輸,也就繼續說道:“陛下,金使臣如今這麽說,定然畏懼本朝國威,才不得不說出違心之言!朝廷這麽做,的確是有悖聖人之道,臣仍請陛下收回旨意,勿要強索鹹州,而使鄰藩生怨!”
    “大明皇帝陛下容稟。”
    這時,金獻直急忙喊了一聲,又道:“藩邦小臣適才之言,絕非違心欺瞞之言!也非是因畏懼天朝之威而故意迎合。這件事的確是藩邦不敬失德在先,如今若能不得上國怪罪,且上國準予我們和平歸還鹹州,自然是上國恩德,我們定感激不盡,怨言真的萬萬談不上。”
    金獻直也不明白,眼前這個明國大員怎麽老是要拆自己的台,非要覺得自己應該和大明君臣們懟起來,乃至口誅筆伐,就不知道自己想和氣生財嗎?
    劉宗周如一記重拳搗在了棉花上,他也不明白這金獻直怎麽就這麽慫包,明明自己都在竭力替其說話,卻還拆自己的台,還硬不起腰杆子,就這麽怕自己大明大兵壓境,關鍵是,這又如何,作為王臣,不是應該極力維護自己王國的利益嗎?
    “既如此,廷議就到這裏,難得你這個藩邦小臣知禮,傳旨,賜金五十兩。若鹹州和平歸還,而不用到刀兵,朕必會再加賞於你。”
    天啟這時說道。
    “謝大明皇帝陛下!”
    金獻直感激不盡地跪在地上磕頭,且忍不住地露出笑意來,心道:“有明國皇帝賞銀之恩,回去後,定能受殿下青睞!關鍵,若自己真能促成鹹州和平歸明,而為我朝鮮免去一場兵戈之事,也算大功一件,沒準還能名利雙收!關鍵明國也會覺得自己辦事得力。將來國內與自己不對付的人,或許更加不敢把自己怎麽樣,畢竟自己有明國皇帝庇護。”
    金獻直現在怎麽想都覺得這是一件三贏的事。
    自己贏了,名利雙收。
    明國贏了,得到了鹹州。
    自己朝鮮也贏了,避免了一場戰爭。
    金獻臣也就再次說道:“請大明皇帝陛下放心,藩邦小臣定竭力促成此事!”
    天啟點頭,他突然覺得朝鮮的這個文官,比自己用高官厚祿養起來的一些本朝文官可愛多了,也覺得自己這賞賜沒白花。
    “金使臣,貴藩仍是知禮之國啊!原因就是有你這樣持正的儒臣在。本國公相信,貴藩要是將來由你任領議政,貴藩定能更加知禮,而德名遠播,那時,或許連本國公都得敬仰爾國也!”
    張貴現在也覺得,這儒臣啊,隻要國籍一換,瞬間就變得惹人喜歡許多,而不再令人那麽討厭。
    所以,張貴此時也主動來和金獻直搭起話來,還說希望他將來能成為朝鮮的領議政。
    朝鮮的領議政相當於丞相,乃文官之首,也是朝鮮士大夫們追求的頂點。
    而現在張貴這麽說,金獻直自然更高興,也更加覺得自己剛才在明國皇帝麵前的應對沒有問題,畢竟現在連明國最有權勢的國舅爺都支持自己將來做領議政,無疑這意味著很可能會成為明國皇帝的意思。
    金獻直也對張貴和禮敬,比大明自己國內的許多儒臣要禮敬許多,且道:“國舅爺謬讚,小臣才疏學淺,哪裏敢想領議政一職。”
    “你過謙了。”
    張貴笑著回了一句。
    一時,內閣首輔韓爌也過來給金獻臣搭話:“國舅爺沒說錯,金使臣,你這樣的賢才,貴藩殿下就該重用……”
    劉宗周這裏則一直一臉幽怨地盯著此時很受歡迎的金獻直。
    他現在打心眼裏鄙夷金獻直,他覺得金獻直這種人簡直是朝鮮儒臣中的恥辱,竟出賣自己國家的利益,來換取他國君臣的禮待!
    劉宗周更加不能忍受的是,自己大明的許多朝臣也這麽唯利是圖,隻知苟利,而不知恪守聖人禮教,連仁德都不要。
    如張貴之前在製策司與天啟、袁可立、陳子壯這些君臣們談論在開采茂山鐵礦而言及可能會涉及到禮製與治國理念上的動蕩時所言,對於劉宗周這些理學大儒而言,大明朝廷現在的做法的確是在朝精致利己的方向前進,且明顯在唯利是圖,明顯是棄原有的王道不顧,甚至可以說在破壞儒家禮製。
    所以,劉宗周繼續上本大明索要鹹州是失德之政,仍舊要求天啟彷效明宣宗放棄鹹州,不要再執著於擴大自己的疆域。
    內閣閣臣們知道劉宗周雖然泥古不化,但的確是個清官,學問也做的不錯,也就有意保他,便沒有票擬,而將他的奏本拒絕票擬,一直擱置起來,不使其和天子直接起衝突,以免龍顏大怒,直接要了他的命。
    畢竟天子一怒,可不管你大儒不大儒,清廉不清廉,要你死,那也隻能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但劉宗周不領情,在得知內閣不票擬後,直接敲了登聞鼓,要求直接麵呈天子,言道:“內閣拒絕票擬台諫奏疏,請陛下準臣覲見,彈劾內閣瀆職擅權之罪!”
    沒錯,劉宗周還要告內閣。
    內閣首輔韓爌一臉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