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二章 士子大哭:我要回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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冒起宗之子冒辟疆循聲一看,就見瘦黑了不少的張溥正柱杖而來。
冒辟疆一時頗為欣喜:“乾度兄,沒想到你還在!弟還以為你已經。”
張溥苦笑道:“那張國舅雖然做了諸多惡事,但其所發現的青黴素,倒也真有奇效,屢次將愚兄從鬼門關拉了回來,也因此,才有幸於今日見到弟來鹹州。”
說著,張溥就問道:“弟何故也與家人來了此地?”
冒辟疆歎了一口氣,便向張溥說明了緣由。
張溥聽後也稱讚了冒起宗一回,還特地來向冒起宗見了大禮。
而在這之後,冒辟疆就看向張溥身後的幾名高大如男子的壯婦,道:“這幾位是?”
“姬妾。”
張溥回道。
“啊,這……”
冒辟疆頗為驚訝,問道:“何時,兄竟有此雅好?”
張溥道:“你也會有的。每個來這裏的漢人士子皆會有的。”
冒辟疆聽後猛地退了一步,似乎一股北風灌進了他的口裏,讓他全身冷得如墜冰窖。
“這次來的倒是不少。”
鹹州巡撫張國維這時在一眾官員的陪同下也來了這裏,一見到新來的冒起宗這些人,就說了一句,然後問著這裏的驛丞劉尚輝:“趕緊把入冊的夷女都叫來,給他們配對!”
“是!”
劉尚輝答應著便令一驛站兵丁先將冒辟疆拉了來。
沒多久,冒辟疆就掙紮著喊道:“不要!不要!我要回揚州,我要會揚州啊!”
冒辟疆喊著喊著直接就哭了,他不得不承認,這裏的人都太粗暴了,一點也不尊敬他這個讀書人。
張溥則含笑著看了看冒辟疆被拉去配人的背影,然後眼眶突然濕潤了起來,流下了同病相憐的淚水。
數日過後,張溥才再次見到了依舊以淚洗麵的冒辟疆。
而張溥一來,冒辟疆就對張溥哭訴道:“這流放的日子真是生不如死!嗚嗚!我要是不幹她們,她們就揍我,一點也不賢惠。而那些狗官更過分,還逼著我教她們識字學詩文。每天還被逼著去參加什麽勞動,不是修路就是拉礦。除此之外,還要我教這裏的小孩也識字讀書。可以說,在家裏累,在外麵也累。真想一口氣不來,死了算了!嗚嗚!”
“他們不會讓你死的。我試過自殺,但沒有成功,因為他們有人一直在暗中監視我們。還美其名曰,我們雖然流放,但到底是有功名的漢人,是要由官府統一保障性命無憂的。但實際上,就是想榨幹我們所有的用處。雖說百無一用是書生,但他們現在想要漢化夷人,還是需要我們的。”
張溥言道。
冒辟疆一時不由得切齒言道:“這一切都是國舅張貴這個禍害造成的!從一開始,他要收回鹹州,在鹹州開礦取利時,就注定了我們這些人不能再在溫柔富貴的江南做恣意瀟灑的遊冶子弟!美童、美婢、美食、美曲、美屋,這些全沒了!還不得不在這蕭瑟荒涼的北國雪原受其欺淩。早知道這樣,真該寧造反也不要讓他慫恿的天子要對外擴張,要收回什麽鹹州!”
“是啊!這一切皆是朝中奸佞慫恿得天子非要對外開疆辟土導致的。”
張溥說著又道:“也因為此,我是不會說他張國舅一句好話的,他既然要我們來這關外苦寒地漢化夷民,教這裏的人讀書識字,那我就教他們朝中誰是奸臣誰是忠臣,教他們知道楊國忠是誰,教他們知道韓侂胃!”
說著,張溥就冷笑起來:“這樣若幹年後,我東林複社或能再起於關外,而關外但凡讀書者,也會都對他張國舅沒有好評價,乃至人人唾棄他!讓恨他的人一直有,且年年都在增加。”
冒辟疆聽後也不由得化悲憤為動力,興奮地道:“兄此言極是!他張國舅越是要廢儒家之禮,我們就越是要給這裏的夷民強調禮,張國舅越是要標榜他們變法是為富國惠民,我們越是要讓這裏的人知道,他們是在禍國殃民!”
張溥將桉桌重重一拍,然後起身道:“就是這樣!除非他張國舅不讓我們說話,不讓我們來教這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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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這時,柴門突然被劉尚輝一腳踹開。
接著,劉尚輝就吩咐道:“所以戍邊官員士子,皆去巡撫衙門,張撫院有旨意要宣達!”
張溥和冒辟疆這倆流放此地的士子聽後隻得離開暖和的屋子,冒雪來了巡撫衙門。
兩人到巡撫衙門不久後,張國維就對他們這些流放來的官員士子言道:“奉旨意,今後,你們教授當地民眾孩子學習漢家文化,皆隻能參考剛頒布的各科教材來教,縣、府、布政司三級衙門要定期組織考試測驗,一旦有教授不合要求者,皆會流放到更遠的地方去種農科院新培育出的土豆還有放羊,如到庫頁島這種地方去,且不準再從事教學之事!聽清楚了嗎?”
“教材?”
張溥和冒辟疆不禁對視了一眼,他們第一次聽到“教材”這個說法。
畢竟以往教人讀書識字,從啟蒙教育到舉業,皆不需要編什麽教材,因為四書五經這些儒家經典書籍就是教材。
等到張國維提到的教材交到他們手裏後,他們才發現這些教材明顯就有張貴這些人不想讓他們瞎教亂教的意思,尤其是在一叫做“時政”的教材裏,直接言明了時下大明變法革新的意義,也對天啟、張貴、袁可立、陳子壯、盧象升這些人做了正麵的評價,相當於要求張溥等人要以這上麵的觀點教授初次接受漢化的關外各族百姓。
如此一來,張溥和冒辟疆這些人自然沒法通過教授程朱理學這些東西,然後接著孔子的名頭,塞私貨了。
“真是無恥!不讓我們聖賢之書教之,竟自編教材,朝中張國舅這些人看樣子是真的要徹底斷了我們的念想!”
冒辟疆因此氣憤不已。
而張溥流放的久一些,心誌早已磨平了不少,便歎道:“算了,任其安排吧,不然,就真的要流放到更遠的地方去,且隻能牧羊種地咯!”
“豈有此理!豈有此理!他們這樣做,是真的要把‘為政以德’的聖人之訓徹底摒棄了嗎?!”
這時,外麵傳來了一人怒不可遏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