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放火燒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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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郭瑀帶領眾學子開鑿石窟,以做藏身之所後,臨鬆薤穀裏的講學堂就半荒了,平時少有人來。
    但今天,這裏卻是人頭攢動,十分熱鬧。
    “讓一讓,讓一讓。”一路推開外圍觀看的學子,陸言佩著長劍來到了最中間。
    師兄弟們都知道陸言,知道他是師父最頭疼同時也是最縱容的弟子,便也不言不語,主動讓路,由著他去了。
    這裏,氣氛不對勁。
    氣若懸線,劍拔弩張,對方來人穿著統一的製服,腰間佩劍,手上拿著禮物,穿著打扮卻是全副武裝。
    陸言隻看了一眼,一雙手就忍不住摁上了劍首。
    隻是觸及到師父的目光,見他目中滿是不讚同之色,陸言一雙手隻好縮了回去。
    且先看看再說。
    “蒙涼王厚愛。”郭瑀作揖行禮,隨後繼續說,“隻是我正是著書立說的緊要關頭,實在抽不開身,請恕不能應邀前往姑臧為官,實乃憾也。還請使者大人行個方便,替某向涼王言明。”
    使者一張臉皮笑肉不笑,看似溫和,實則咄咄逼人問道:“哦?著書立說?不知著的什麽書,立的什麽說,能比涼王的邀約還重要的?”
    “如今我奉涼王之命前往此地,是看在先生大儒的麵子上禮賢下士,手捧厚禮,欣然前往,先生可萬萬不能令我敗興而歸呀。”
    嗬嗬,全副武裝,腰佩長劍,還有臉說禮賢下士。
    這是哪門子的禮賢下士?
    真是臉皮厚過城牆。
    陸言心中充滿了唾棄。
    同時,也開始擔憂起郭瑀的處境。
    他知道郭瑀生活中是一個性情溫和,為人風趣的人,但同時治學嚴謹,是個極有原則的人。
    這所謂涼王威逼利誘,一看就是郭瑀極為唾棄的君主,以他的性情,怕是不會答應。
    可能免不了一場麻煩了。陸言心想。
    “回使者,所著之書為《春秋墨說》,如今還未完稿,離開不得。於涼王的征召之令,隻能愧麵拒絕,望使者海涵。”
    果然,郭瑀拒絕得極為幹脆。
    本就不是真心禮賢下士的使者怒極反笑,道:“好哇!好!”
    “如今涼王廣招賢士,各路學者專家紛紛前往姑臧應召,隻有你郭瑀違抗命令,果真是位清高之人呐!”使者眼睛一眯,眼睛充滿了狠戾之色,“隻是不知道,你的脖子是不是像你的脊梁一樣硬。”
    話音剛落,身後的侍衛們紛紛拔刀。
    鋥亮的刀鋒泛著冷光,一看就削鐵如泥,吹毛斷發。
    隻是這樣一把把鋒利的寶刀,刀鋒卻要砍向一群文弱書生!
    陸言臉色一冷,也立即拔出了長劍。
    以他為首,那“唰”的一聲仿佛什麽神秘暗號似的,身後的師兄弟們跟著聞風而動,有刀拔刀,沒刀的隨手拿著身邊的掃帚也算有了武器。
    嗎的,什麽玩意兒,欺負師父就是欺負他們爹!
    爹被欺負了,當他們是泥人沒有脾氣嗎!
    雙方對峙,氣氛十分僵持不下。
    使者一看為首的少年麵嫩,年紀輕輕便不以為意,肆無忌憚嘲諷道:“怎麽?就憑你們幾個黃毛小兒,就想阻止我辦事?涼王禮賢下士,別敬酒不吃吃罰酒,否則,別怪我先禮後兵,把先生綁走了!”
    陸言瞥了使者一眼,對於自己的立場是十分堅定的。
    因為改變不了師父的立場,所以隻能加入師父的立場。
    師父的立場就是他的立場。
    先前來了一個涼王把郭荷送走,現在又來一個涼王耀把郭瑀送走,想想就知道沒好事。
    陸言早看這幫假惺惺的人不爽了,一聽對方居然要跟他嘴炮,佩戴“信服”天賦,憑借嘴皮子一路闖關的陸言就笑了。
    “古有周文王請薑尚,再有明主劉備三顧茅廬請諸葛孔明,如今有涼王拔刀相向請師父出山。嗬嗬,拜帖未下,突然造訪,是為不敬;全身甲胄,刀劍配身,是為無禮,真是好一出禮賢下士!”陸言嘲諷輸出拉滿,“和前輩們比起來,使者大人此行真是開天辟地一大創舉,重新定義禮賢下士。等此間事了,我等師兄第必定將使者大人的偉大事跡著書立說,傳於天下人聽。讓他們看看,是否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是極!”
    “師弟說的對!”
    “厚顏無恥,臭不要臉!”
    身後應和之聲響起,師兄師弟們憤慨激昂得仿佛是陸言的嘴一樣,激動了。
    “你——”使者被諷刺得麵紅耳赤,被懟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讀書人,煩死了!
    說話一套一套的,根本說不過!
    眼看就要打起來了,郭瑀歎口氣,說道:“使者大人,我郭瑀小小一介書生,能力實在有限,無法承擔重任。今日您若是執意讓我應召,那帶走的隻能是一具屍體!”
    竟是已經做好了赴死的覺悟和勇氣。
    瘦弱的身板,竟是死了,頭顱也不彎下來!
    使者麵色鐵青,未曾想過踢到了鐵板。
    再掃一眼那群情激憤的學生,使者大人冷笑一聲,領著人離開。
    山穀瞬間清淨了起來。
    懸在頭上的劍似乎是移開了。
    學生們都鬆了一口氣,紛紛上前慰問師父。
    郭瑀自是毫發無傷,安撫好眾位弟子之後,單獨把陸言留下:“陸言,你留下來,我有話與你說。”
    “師父,弟子在。”
    左右屏退之後,便隻剩下陸言和郭瑀了。
    郭瑀定定看他幾眼,忽然長歎一聲,有種交代遺憾般的厚重感。
    他從懷中掏出一本已經裝訂好的書冊,珍而重之交到陸言手上:“這是為師所著《春秋墨說》,你可千萬要保護好了。若是遇上什麽不妙的事情,切記,要保護好它,這是為師的心血,萬萬不可丟棄了。”
    書本還帶著墨香,上麵寫滿了娟秀小字,工工整整,十分好看。
    陸言一驚:“師父,您這是……”
    方才還騙使者說沒寫完,可現在交到陸言手上的書,分明是已經完本了的。
    “《春秋墨說》已經寫完,剛才不過是推脫之詞。”郭瑀今天仿佛有歎不完的氣,“為師還有另外一本書,隻不過剛剛起草,還沒寫。隻是萬萬沒想到,涼王的征賢令先來了,看來為師的《孝經綜瑋》怕是永無完日了。”
    郭瑀是一輩子的學問人,一想到事業有可能就此中斷,心中自然難受無比。
    而此時的陸言已經明白,師父可能已經存了死誌,一時間皺起了眉頭。
    執拗,固執,動不動就以死明誌以死明誌,陸言想起了另外兩個老頭。
    真是難辦得很。
    郭瑀又歎氣:“你別一臉死了爹的樣子,這是為師的決定,與其他人無關。這涼王,是那前涼王張祚的弟弟張天錫纂位得來,和張祚同出一脈,名不正言不順。他哥哥害死了師父,如今又到了我,我不樂意,自然隻能死扛。”
    陸言:“……”
    陸言明白了。
    同樣,也知道自己勸不動了。
    這是有世仇啊。
    懷中揣著《春秋墨說》,陸言說道:“弟子知道了。”
    郭瑀擺擺手,讓陸言走了。
    把《春秋墨說》交給陸言,是因為郭瑀心中有預感,接下去的事情怕是不太妙。就如郭荷當年幾次三番,永無寧日一樣,涼王是不會輕易放棄的,事情還有得磨。怕書籍遺失,所以把《春秋墨說》交給武藝最為高強的陸言保管,卻不想,變故來得這樣快,這樣來勢洶洶。
    當夜,本來寧靜無硝煙的臨鬆薤穀,燃起了熊熊大火。
    山穀樹木本來就多,而如今正是秋天,樹木枯黃,極易引起火災,一燒起來沒完沒了。
    而今天這場大火,四處冒著青煙,火勢很快就席卷而來,猛烈的火舌瞬間就把學堂、學舍、洞窟吞噬殆盡,一處不留。
    “走水啦——”
    “救、救命——”
    “救師父!師父還在學堂裏!”
    “快救火,不,不快出去,快走——”
    往日井井有條,行坐站臥都有規矩的師兄弟們此刻全慌亂了步伐,一個個臉色漆黑,被煙熏火燎得睜不開,眼淚直流。
    完了,全完了。
    臨鬆薤穀的學堂,所有的心血,全部付之一炬,什麽都不剩下了。
    陸言披著澆透冷水的被子,衝進火場裏,把心存死誌的郭瑀背出來。
    陸言紅了眼,隻來得及匆匆交代一句“師父,您不能死,一定要活下去”,然後就死了。
    沒辦法,火勢太大,屋內被澆了油,能把郭瑀救出來,已經算是陸言本領強大。
    【敦煌定若遠模擬結束】
    【模擬結局:您為了救師父,被燃燒的木梁砸中,已經死亡】
    【模擬評價:您又一次的英勇救下了臨鬆薤穀學子們的精神燈火,郭瑀在這場大火中存活下來,隻是這個結局太操蛋了,您覺得呢?】
    【本次模擬獎勵:模擬幣+50】
    【本本次文物獎勵:絲綢之路地圖殘片.馬蹄寺、孤本《春秋墨說》】
    【您已開啟劇情點存檔功能,可以選擇關鍵劇情點進入重新模擬】
    操蛋,當然操蛋!
    雖然獎勵不少,但陸言氣得想錘爆那群畜牲的腦殼。
    他二話不說,立即點開模擬器,選擇了放火燒山之前的劇情點,開始讀檔進入模擬。
    納命來吧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