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市，十五塊一位，上車就走。”
    許一朝到車站時段苗正賣力的喊著。
    “苗哥，烏城就這麽大，你每天都是這套詞，人家誰還相信呀。”
    “許老弟來了。”
    段苗從車上下來，一邊把紅山茶遞過來一邊滿不在乎道：“老弟，你就說烏城跑寧市有幾輛客車。”
    許一朝想了想：“兩輛。”
    “這不就結了，這烏城就兩輛巴士，不坐我這趟隻能等下一趟，那還不知道要等幾個小時呢，再說了，大家上的快，車也發的快，你說是不是這個理，更何況另外一輛也是我們家的。”
    許一朝一怔，情不自禁的認為段苗的話竟然有那麽點道理。
    去寧市的一路上許一朝就在想，烏城兩輛客車都是段平承包的，眼下這個時間離著過年還有五個月，起碼客運還要虧四個月。
    更何況客運這種生意也不是開張吃三年那種，年底掙點，來年差不多又到淡季的時候段平未必還願意繼續。
    更何況明年下崗潮，烏城的人口也少了好幾萬，段平又沒有開掛，怎麽能想到撐一段時間就會迎來客運的春天。
    上輩子沒賣肯定是有什麽東西說服了他，要麽就是別人出的價太低沒有達到段平的心裏預期。
    那自己是不是能做這個催化劑那？
    許一朝一路上都在思索這個可能性，車子到了寧市都不知道，還是段苗過來喊他。
    “老弟，寧市到了。”
    “這麽快。”
    許一朝感覺才思考了個大概，寧市已經到了。
    “看老弟一路上都在想什麽，我也沒打擾你，怎麽著，現在就去王五那？”
    “那……”
    那最好幾個字剛準備吐出來，許一朝忙改口：“那怎麽行，苗哥一大早出車，早飯肯定沒吃，我們吃了早點再去唄。”
    “行，我請，別跟我搶。”
    段苗故意板著臉，但是眼睛裏流露出來的色彩分明是看許一朝越來越順眼了。
    出手大方還心細如塵，這樣的朋友誰不想交。
    兩人吃了早飯，在許一朝的堅持之下，又給司機劉青帶了一份包子和豆漿這才再次前往王五家。
    王五家門口停著一輛銀色昌河，外表看上去和新的差不多，段苗遮著額頭往裏瞧了一眼：“還行，不髒，看來王武收拾過了。”
    說話的功夫，王五出門倒泔水，看到兩人在麵包車旁邊，樂嗬著道：“苗哥，你放心，這車收回來的時候裏程發動機這些我已經檢查過了，一直放在停車場沒開。”
    許一朝附和道：“五哥是苗哥的朋友，信得過。”
    “那你們等我一下，我換件衣服，順便把過戶手續一起辦了。”
    “行，那就麻煩五哥了。”
    “客氣啥，苗哥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王五飛快的倒了泔水，回屋拿了外套便帶著許一朝和段苗直奔車管所。
    填好表格，雜七雜八的手續辦好已經是中午12點多。
    去銀行取了兩萬八，兩萬七千五給了王五，自己留了五百，加上之前剩下給王五三千，他現在手裏還有兩千五現金。
    存折的兩千是留著還第一期的貸款，如果一兩個月不能達到預期的效果，很快他就會被貸款壓的喘不過氣。
    從銀行出來，許一朝大口大口的呼吸，從許一朝三個字寫在在表格上，他就隻能昂首向前，決不能退縮半步了。
    “走，今天說什麽也要讓我做東。”
    王五存了現金從銀行出來，一定要請段苗和許一朝吃飯。
    許一朝看向段苗，這個時候他說話不合適。
    “行，那隻吃飯，我下午要跑車，許老弟也要把車開回去，就不喝酒了。”
    “聽苗哥的。”
    王五把鑰匙遞給許一朝：“老弟，試試。”
    “行。”
    許一朝接過鑰匙，直接坐上駕駛位。
    在鞋廠有時候也需要員工去送個貨拿個原材料，許一朝是廠裏少數幾個有駕照的人。
    這也是他為什麽敢跑公交的原因。
    吃飯的時候，許一朝借著上廁所的機會悄悄買了單。
    這個小細節讓段苗和王五看他越發順眼。
    王五還把自己的座機電話留給了許一朝，讓他來寧市時一定要給他打電話，兩人喝一頓。
    告別了段苗和王五，許一朝自己駕車開回烏城。
    下午兩點半，許一朝開車去了交通局。
    運管那邊他根本不熟，更何況後麵還需要和交通打交道，隻能選擇一步到位的方法。
    李局的辦公室在三樓，門口職位和辦公室的醒目大字讓許一朝站在門口有一種近鄉情怯的忐忑。
    小老百姓上輩子很少跟職能部門打交道，又是來辦事，難免底氣不足。
    深呼吸幾口，許一朝敲響了李達辦公室的門。
    “進來。”
    許一朝門拉開一半，探了半個身子進去：“李局您好，我是許一朝，我想谘詢一下咱這邊私人承包公交需要準備些什麽。”
    李達放下手中的鋼筆，抬頭打量了許一朝幾眼，微微點了點頭：“請坐。”
    許一朝坐了半邊屁股，張了張嘴，又不知道該說什麽，眨眼的功夫額頭已經開始冒汗。
    “不用緊張。”
    李達微微一笑，從一堆文件裏翻出相關文件看了看，開始詢問許一朝的資質和承包之後的運營路線突發情況怎麽處理這些問題。
    許一朝額頭的冷汗更多了，一開始說話也結結巴巴，好在上輩子自己也坐了許多趟，又多了一些見識，講著講著就激情澎湃手舞足蹈起來。
    李達沒有打斷許一朝激情的演講，隻是微笑的看著。
    等許一朝一通激情演講結束，李達才緩緩道：“太過於理想化了，倒是路線設定還算合理，為社會服務的熱情也可圈可點，若是能一直保持這種初心，倒是能為咱烏城的老百姓解決出行問題。”
    “您放心，咱烏城老百姓的出行問題交給我了。”
    從李達辦公室出來，許一朝鬆了口氣。
    但是他也不敢半場開香檳，繃著一口氣，馬不停蹄趕去了運管所，在車輛安全檢驗，運營路線等一一審批之後拿到營運資格瓜熟蒂落，這才長長舒了口氣。
    拿著營運資格，許一朝思慮片刻，又去了李局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