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問題。”
    “為什麽一年前你對我……越來越冷淡，甚至有時候都刻意……避開我。”
    張文雅的聲音越說越低，發紅的臉頰嬌豔欲滴，說話結結巴巴，到後來幾乎細若蚊聲，微微抖動的睫毛顯示著此刻的緊張和忐忑，又迫切的想要知道答案。
    如果不是許一朝辭職，也許這輩子她都不會問出這個答案。
    “這話要問你吧。”
    這是許一朝人生第一次出糗，與後來被生活壓垮的了尊嚴相比，那時許一朝覺得自己風華正茂有大好的未來。
    他有時會送張文雅下班，會約她一起爬山，在一望無際的大山大川放肆高歌，所有的一切看上去早已是水到渠成。
    結果就在他向張文雅表達愛慕時張文雅竟然把他的情書扔在地上，還嫌棄的用腳踩。
    每每想到這裏許一朝都能腦補出那張惡心他嫌棄他的猙獰表情。
    “問我？”
    張文雅直起脖子不解的看著許一朝。
    “我怎麽了？”
    “你們女生是不是都喜歡做不成情侶還能做朋友做兄妹那一套。”許一朝惱火道：“你把我給你的情書嫌棄的踩在地上，口口聲聲隻拿我當朋友，我卻對你有非分之想，屬實有點癩蛤蟆，你現在問我為什麽要避開你，那我問你，你讓我應該怎麽麵對。”
    “啊？”
    張文雅本就如寶石般大的眼睛此刻凝滯了，張開的嘴巴能吞下一個雞蛋。
    “你什麽時候給我寫情書了。”
    張文雅焦急的追問起來：“我怎麽不知道。”
    “就那天咱倆去爬山之後，我覺得你對我也有好感，回去之後就寫了一份長達千字的情書，去找你的時候你不在家，於是我就讓胡翠芬幫忙給你。”
    沒嫁給許一朝之前，胡翠芬還和父母住在一起，她和張文雅的家就在一條巷子，胡家在巷子的第二家，張文雅家要靠裏麵一點，在第五家。
    以前送張文雅下班的時候有時候會遇到胡翠芬，她和張文雅從小就是鄰居，一起長大的關係自然沒的說，一來二去許一朝也認識了胡翠芬。
    有時候許一朝還和張文雅胡翠芬一起去爬山什麽的。
    “沒有，我沒有收到。”張文雅越發焦急，寶石般的眼睛竟然漸漸灰暗下來：“我真的沒有收到，你相信我，我歡喜還……怎麽會……那麽對待……滿眼都是我的男孩子。”
    “你沒收到？”許一朝的臉都抽了起來：“胡翠芬沒有給你？”
    “沒有。”
    張文雅苦澀的搖頭。
    “狗……胡翠芬，她怎麽能這麽幹，我回去找她問清楚。”
    許一朝二話不說扭頭上了車。
    ……
    “淑芬，烏城的公交車知道吧。”
    “知道啊，聽說可掙錢了，居然能想到在我們烏城也跑公交，居然用的還是麵包車，你說說人家那腦子是怎麽想的。”
    “聽說司機是領導親戚，不然你以為誰都能跑公交呢。”
    “聽說司機還很年輕呢，也不知道結婚沒有，要是能嫁給她，我就辭職回家天天看電視，白娘子開播了，好想看。”
    童裝廠一排女工人嘰嘰喳喳八卦個不停。
    那個魏淑芬此刻對著胡翠芬冷嘲熱諷道：“我們這些未婚的打聽打聽還湊合，你一個已婚婦女打聽這些做什麽，怎麽，看不上許一朝想換一個了，當初我們都跟你說了許一朝這男人不行，他單親家庭，他媽從供銷社下崗之後靠著給人洗盤子把許一朝養大，家裏窮的叮當響，也就你非要死乞白咧，現在吃苦頭了吧。”
    “那個許一朝就是銀樣蠟槍頭，你瞧瞧被人拒絕一天天哭急尿嚎的，是個女人誰能看上她。”
    和胡翠芬關係比較好的王敏打趣到：“胡翠芬，你不是想做胡金蓮吧。”
    “你們都在胡說什麽呢。”
    胡翠芬挺起胸膛，傲嬌的咪起眼睛，像個威風凜凜的女老板一一掃視下麵員工那般，清了清嗓子，向一眾不明真相的同事宣布：“都聽好了，許一朝……”
    “胡翠芬，許一朝找你，在門口呢。”
    傳達室苟大爺站在車間門口扯著脖子喊，嘴裏還嘖嘖嘖的調侃。
    “許一朝來了，等會跟你們講。”
    胡翠芬動作麻利的往外走。
    她剛離開，苟大爺走進車間看著剛才八卦女工們顯擺起來：“你們知道許一朝是怎麽來的嗎？”
    “走著唄，難不成還是飛來的。”
    “說不定人家是坐公交來的呢。”魏淑芬本就和胡翠芬不對付，這兩個芬在車間裏一向都是互相擠兌，不然胡翠芬也不會第一個找人魏淑芬去顯擺。
    “你說對了，還真是坐公交來的。”
    魏淑芬立刻譏諷道：“不知道的人還以為許一朝是什麽車間主任呢，錢沒掙多少，譜倒是挺大。”
    和魏淑芬關係好的女工跟著附和：“就是，好像我們坐不起似的，不就是一塊錢一張票。”
    “這你們可說錯了，人家許一朝的確是坐公交來的，不過是自己開車。”
    苟大爺話音落下久久沒有回應，顯然這件事實在太讓人震驚了。
    尤其是剛才還要喊著給公交司機做女朋友那個女工此刻臉已是漲的通紅，恨不能找個地縫鑽進去。
    “苟大爺，你別是被人騙了，他許一朝怎麽能買的起公交車，他一個單親家庭的窮鬼，怎麽能承包下咱烏城的公交運營。”
    “就是，不是說那個司機是領導親戚嗎，他許一朝要是有這樣的親戚，他媽還能給人家飯館洗盤子。”
    “嘿，你們怎麽還不信呢。”苟大爺不服道：“人家就在門口呢，你們可以去看，看我有沒有說謊。”
    “去就去，大家都去，要是胡翠芬讓許一朝借人家車來吹牛在咱姐妹麵前炫耀，咱們當場拆穿他們，羞她先人，看她以後還怎麽裝婊。”
    “對，我們一起去，當眾揭穿她。”
    嘩啦啦一群女人湧出車間，七嘴八舌的發表自己的意見，成群結隊來看熱鬧。
    尤其是魏淑芬，根本不相信許一朝這個窮鬼能買的氣麵包車，這次鐵了心要讓胡翠芬在眾人麵前出糗。